温暖的热流从头顶浇下，水像曲折爬行的蛇，顺着皮肤的肌理蜿蜒而下。

亚麻色的发在朦胧的水柱中，呈现出一种暧昧的光泽，雪白的发丝从其中探出，似乎比以往都要更醒目一些。

青年形状美好的五指撑着冰冷的墙壁，在热水中呼出一口甘甜的水汽。

……呼，现在舒服多了。

今天一天都感觉被背后灵缠身了一样，整个人简直阴沉得不行……该不会又是被记忆影响了吧……

借着遍及四肢各处的温暖，他将额头抵在坚硬的瓷壁上，试图用这份□□的安全感缓解脑内酸胀的疼痛，尽管这疼痛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早上，他在娃娃机前跪了很久。

他最终还是花掉了口袋里的所有游戏币，每个抛出去的爪子都没有空过，不是一次命中，就是利用技巧轻松带倒，最终抱着五个娃娃回到仓库，成了仓库里最令人瞩目的那个存在。

……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尴尬，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用一种轻松的态度应付了所有因好奇而前来攀谈的人——

简直像撞鬼了！

上一世，他为了用话术搞来客户拿酒水提成，背了无数个男公关话术模板文件夹，不过那时候他只是记下来然后复述而已。

每次用的时候他都感觉累得不行，他害怕一句没说好客人就当场溜溜球，总有种难以应付的吃力感，所以，他虽然依赖话术赚钱，但其实不喜欢交际，对于他来说，能够逃避所有交际的工作才是人生的最佳选择。

所以才去做了会计工作。

但是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开了挂一样，一下子就能搞清楚这些来找他的人要干什么。

他们想什么，求什么，渴望什么，怎样会快乐，怎样会悲伤——这一切心理变化无所遁形，他也很清楚该怎样去操控，如果他愿意深入，这完全可以搞成一个零和博弈游戏，也就是所谓的PUA。

输家越输，赢者通吃。

这样可怕的念头尽管只出现了一瞬，也足够顾长野觉得警铃大作了。

他内在的灵魂，似乎在潜移默化中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改变。

那些传输而来的记忆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构筑成大片大片的浓郁阴影，降落下来。

既帮助他认清黑暗，又仿佛要把他拽入另一个无间之中，不见天日。

……以前发生过什么？未来会发生什么？如何阻止异变的发生？

这一切混沌的问题，光靠他自己是无法寻求到答案的——这些秘密，都锁在裴望远的脑子里。

……这个世界干嘛要搞什么限制嘛，真的好麻烦啊，这样。

把热水拢住往头顶浇了两下，脑仁神经像被无形的手掐了下，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得他差点没摔在浴室里！

压在墙壁间的五指猛地紧攥，他闷哼一声，以一种强硬的态度撑住了。

平复良久，他起身关掉淋浴头，抽走架子上的毛巾，擦着头发，裸着上半身，摇摇晃晃地进入已经变得昏暗的客厅。

万家灯火融融亮起，照亮他腰部显露出来的，结实匀称的几块腹肌，上面滑落的水渍延伸进腰间的浴巾，青年不甚在意地将自己擦干，顶着头潮湿的乱发，看了眼手机。

屏幕仍旧停留在短信界面，他随意用滑动了一下。

——现在能电话吗？BY顾长野

——在开会，什么事？BY裴望远

——几点钟能下班？有急事。BY顾长野

——七点，我会准时回来，等我。BY裴望远

最后一条回复停留在中午，至今没有新的短信出现。

顾长野扫了一眼时间。

七点过八分，裴望远迟到了。

……别是出什么事…算了，先别乌鸦嘴…以这个人的调性，可能是在加班忙忘了。

顾长野打了电话过去。

……无人接通。

独自立在客厅里，他在无尽的忙音声中沉默，再次拨打以后，仍是一样的情况。

挂断了电话，他走向沙发。

“……不着急。”

顾长野这么对自己说。

在心里为对方的迟到预留了两个小时的等待期，他把头发吹干，又给自己做了顿饭，还顺便看了档综艺，然后在广告的间歇间，他再次看了眼滴滴答答走着的时钟。

九点过十分。

他安静地凝视着秒针的转动，看着它一格一格走过表盘，优雅地，不紧不慢地，以一种亘古不变的姿态，顺时针绕表盘一周，归于十二刻整。

啪嗒。

九点过十一分。

“……”

草这要是再不着急就是他脑子有问题了！！

顾长野刷的一下起身了。

内生的某个部分犹如似乎从旧零件换成了新零件，血脉中的液体以一种与往常不同的速度开始奔涌。

他能感知到这种细微而不同寻常的改变。

换作是几天前的他，估计只会当作裴望远在故意玩失踪，然后继续看综艺吃零食，用抱怨的口吻骂这个人在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接着该吃吃该睡睡，小心地藏起内心深处害怕面对变数的懦弱，用“不在乎”武装外表。

但现在不会了。

他清楚的知道，这种所谓的武装极其无聊，在变数动荡的局势下，一知半解往往比无知更可怕。

无知，还可以依靠直觉破局，但一知半解，会导致人理智地做出错误的判断——这才是最致命的。

他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掌握足够多的信息。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天真下去了，上次的绑架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避开雷点也不一定能存活下去，更不能单纯地依赖裴望远乌托邦一样的承诺。

呆在强者铸造的象牙塔里……确实能够一时安然无恙。

但是强者的位置会随局势变化，没有人能一直强下去，就算可以——也总有疏漏的时候。

到那时，他该去往何方？遭受何种待遇？

不知道。

……这就是最恐怖的源头所在！

戴上工厂专门发的棉质口罩，顾长野披着黑色大衣，把钥匙塞进口袋，任由客厅的灯光开着，独自走下黑暗的，漩涡状的楼道，步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此刻他脑子里全是一些很屌的BGM，比如《乱世巨星》，直接在他脑海里形成了魔性洗脑循环……

咳咳，停一下，还是先想正事。

第一步，找到裴望远的公司。

09年黑核已经成立，而且在满星市有分部——只是他前世对黑核和裴望远都不感兴趣，所以满星市的分部地址他并不清楚。

进网吧开了一台电脑，顾长野他借了纸和笔，按照内心的顺序，做了个优先级排行。

他先记下满星市黑核分部的地址以及前台联系方式，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态度，依次查阅了红雪会的分部点，还有东霁雪的日料店。

日料店叫天生水产，顾长野记下了这个名字，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意外发现。

他在搜索红雪会的时候，看到了“关绝”“张泽鑫”这两个名字。

关绝在裴望远口中出现过一次，这个人和东霁雪有利益往来，但具体的细节他并不清楚。

而张泽鑫……则出现在“顾长野”的第一段记忆中。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问题

当我开始写正经剧情的时候

我：啊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

当我开始写暧昧剧情的时候

我：哈哈哈哈哈好刺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我开始写xp剧情的时候

我：我可以已经说倦了！！！！！！！！！！！！

【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