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几人吃完晚餐后，席提议想再去商学院看看，他非常遗憾昨天晕倒没看到真实的地狱场景。

沙利叶打死都不想再去，就算没开眼他也不想去，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少主会对那里感兴趣。

祝十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比较想知道商学院里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地狱场景，死神为什么都没有来处理。

半个小时后，祝十跟席再次来到商学院的三楼走廊，跟昨晚一样的地方，从这里看下去就是中庭的喷水池，底下一如既往充满挣扎的灵魂，逃不出去的还是逃不出去。

“你猜它们犯了什么罪才被关在这里？”席手扶着走廊的围栏，看着底下的炼狱。

祝十眨了眨眼，疑惑：“你认为它们不是受害者？”

“死神没有来处理，代表这里是‘合法’的。”席合理推测，如果底下这些灵魂真的是无辜的，那早就有神过来处理了，没道理拖到现在。

“……那你昨天还说是因为火灾。”祝十意识到昨天席在忽悠人，炼狱生成的原因根本跟火灾无关。

“那是糊弄沙利叶的理由，还有，我说什么你就信？”席挑眉，完全没有耍人的愧疚感，伸手捏了捏祝十的脸，“笨蛋。”

“……”祝十面无表情的拍掉他的手，觉得这人真欠揍，虽然他本来就不期望□□少主能有多友好善良。

“喂，祝十。”

席突然叫了他一声。

“怎么？”

席沉默了一下，语气低沉的说：“其实我觉得底下的场景很眼熟，我确定自己没看过类似的东西，但就是觉得很熟悉。”

“熟悉？”祝十疑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的？也是从被我开眼后？”

席摇了摇头，从口袋拿出烟，点火，吸了一口，看着底下的炼狱，说：“从我第一次来这里，就觉得。”开眼后他感觉更加明显，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他以前从来没看过类似的场景，“我想要你帮我开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祝十想了想，勾起嘴角说：“也许你的感觉是正常的。”

“什么？”席疑惑的看向他。

祝十低笑，说：“对我们这两个不正常的人而言，也许你的感觉是正常的。”

席冷哼一声，往回走，说：“我认为自己是正常人。”

祝十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你哪来的自信？”

“……只有笨蛋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

“神经病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神经病啊。”

席挑眉，“你欠揍？”

“别打我，我很弱很怕痛。”

“你还是不是男人？”

两人一路互嘴，刚走出商学院大门，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位黑色的死神，祂全身披着黑色长袍，只有白色手骨的部分露出，比一般人大一倍的骷髅手里拿着长达两公尺的巨大黑色镰刀，全身散发着不详的黑色气息。

“……你好？”祝十不太了解这位死神为什么要挡他们的路。

席随手把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忽略死神看向他们的诡异视线，悠哉的说：“我觉得世界上不只我们看的到，不然人类传说文献里描绘的死神，没道理跟真正的死神长的差不多。”

黑色死神沉默的看了他们几眼，就在祝十怀疑祂打算杀人灭口时，黑色死神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飘走了。

“……？”祝十满头问号。

“耍人呢？”席不爽的直接伸手抓住死神的长袍，硬生生把祂拉住，说：“挡了我们的路还想跑？说！商学院里发生过什么事？”

“……”祝十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竟然有人敢这样徒手抓死神？他真心觉得以席的个性，能活到现在还没捅破天，全都要感谢神没给他一对翅膀。

“……”死神也是第一次遇到敢这样徒手抓祂的人类，真心觉得这人是眼瞎没看到祂手上拿着两米长的大镰刀吗？

“说话啊，你哑巴？”某少主真心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没被人揍过的熊孩子样。

“……”死神也拿他没办法，这是活人，不是死人，基本上死神不能随意伤害活人，祂嗓音低沉沙哑的开口：“里面是……某位邪神大人的处刑场。”

“邪神？”祝十疑惑，“邪神是指邪恶的神？想破坏世界和平的那种？”祝十不了解，只知道很多动漫小说都这样演。

死神摇了摇头，意外好心的解释：“邪神是祈愿之神，世界上的神明分为自然之神跟祈愿之神，自然之神是最初的神明，祂们创造海洋，开辟大地，轮替昼夜，划分四季，而祈愿之神则是从人类愿望中诞生的神明，大致分为善神跟邪神，祂们都是神明。”

“所以邪神并不代表邪恶……对了，那邪神跟善神是不是都有好几位？祂们分别有哪些呢？”祝十接着问，这么好说话的死神可遇不可求，趁现在能问多少是多少，他对神的世界充满好奇。

黑色死神意外有耐心的回答：“邪神有贪婪、嫉妒、傲慢、诅咒、绝望等，善神分为缘结、祝福、秩序、智慧、幸运等。”

在死神说话的同时，席脑里突然闪过一帧画面，他没有看清楚，但有一道声音他听的非常清楚，【……我们并不想承认，但绝望之神已经成为最强大的邪神，无可厚非这将导致……】

……将导致什么？席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祝十想起以前听过的神话故事，好奇的问：“善神里是不是还有一位奇迹之神？”

黑色死神突然转头看向祝十，好像很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沉默了几秒后，说：“……没有，以前有，现在没有了，听说绝望之神太过强大，是祂杀了奇迹。”

祝十跟席都愣住了，席疑惑的问：“为什么绝望之神要杀奇迹之神？”

死神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详情，说：“祂们的神性相克，当其中一方变强，另一方注定会衰弱，那时人类处于战争时代，奇迹被遗忘，绝望与战神肆意，我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席跟祝十还有疑问，却见黑色死神突然低声喃喃：“……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席疑惑。

祝十注意到斜对面不远处的教学大楼，有一位穿着西装的长者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他的手抚在心脏的位子，嘴型像似想喊救命，但他还来不及喊出声，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祝十赶紧冲过去想确认那名长者的情况，席注意到祝十的动作也跟着冲，他跑得比祝十快，率先抵达长者身边，确认长者的意识跟脉搏后发现：“……没意识，脉搏已经停了。”

祝十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示意席先帮长者做CPR，席只会打人没救过人，他一脸茫然，“我不清楚步骤，怎么做来着？直接压心脏就可以了吗？”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附近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可以呼救帮忙。

祝十打完电话后马不停蹄拉开席自己上，他以前高中课程里有学过CPR，步骤他还记得，“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AED，或有没有其他人可以来帮忙，救护车可能要十分钟后才会到。”祝十边做边说。

“好。”席起身正想去找，转头却见黑色死神已经举起手上的镰刀，“等等！这人还没……”

席还来不及说完话，就见黑色镰刀已经挥下。

……明明还有机会的……

黑色死神勾着那名长者的灵魂，看着脸色苍白的祝十跟表情狰狞的席，说：“……抱歉，这是我的工作。”

转眼，黑色死神已经消失。

“……”祝十沉默的看着手下长者的身躯，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做CPR，照理来说他应该要继续做到救护车来，但……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被死神勾走了，不管怎样都救不活了。

席看着沉默的祝十，问：“不压了吗？”

祝十默默退开，站在长者尸体身旁，开口：“……不压了。”在压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救不活的就是救不活了。

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

祝十抬头看向夜空，今天没有星星，他自言自语的喃喃：“绝望真的太强大了……”让人无法相信奇迹。

席试着安慰：“只有黑色的灵魂死神才会亲自来勾。”那位老头生前做的坏事绝对不少。

“我知道。”祝十叹了一口气，说：“但那并不是我放弃救人的理由。”

“……”席翻了翻口袋，掏出一根烟，点火，吸了一口。

五分钟后救护车抵达，比预期的还要快很多，他们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救护人员快速把长者抬上担架，紧急执行CPR，大家都费尽心力想救这个人，但祝十跟席知道，不管怎么努力，这个人都救不活了。

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

绝望早已杀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