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的时候，放松下来很容易入睡。
对洞府的意向暂时打消后，楚宴眼皮就越来越重，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直至清晨被清脆的鸟鸣唤醒。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大字型占满整张床铺。
床怎么变大了？楚宴动作一滞，偏头看向空荡荡的枕头。
……
绿草茵茵的河边，江夜离坐在一块青石上，静静地望着河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宴抱着鸡仔与他打招呼，“早啊。”
江夜离转头，漂亮的眸子像是河水冲刷过的黑曜石，温和明亮，只是眼底似有一层青乌，“早。”
楚宴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地往河边走，“还有多久能到镇子啊。”
“二十日。”
“……”
鉴于物资有限，不能再这样慢慢悠悠的走，楚宴决定一切从简，全力赶路。
于是二十日的行程，硬是缩短了——两日。
“这里……就是石玉镇？”
楚宴站在光秃秃的黄土小路口，捏着干瘪的乾坤袋，忐忑道：“看起来不甚繁华啊。”
但这里是最近的补给站，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好在石玉镇只是入城的路没修好，里面还是可以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终于有点古代世界的样子。
楚宴饶有兴趣的张望，当看到一层一层冒着白气的黄皮蒸笼时，差点落下泪来，“终于见到卖饭的了。”
竹筷笼，小方桌，四脚凳，一切都是那样亲切，就连桌角油油的包浆都分外好看。
“客官吃包子吗？一灵珠一笼。”店家是个敦实的老汉，热情地朝他吆喝。
一灵石可以兑换一百灵珠，楚宴还有八十块灵石。
“来两笼！”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江夜离走进去。
“好嘞。”瘦小的老板高呼一声，掀开盖子，轻巧地抽出两笼，放在楚宴桌上。
包子有拳头大小，白白嫩嫩，香气十足。
“正好早晨没吃饭，尝尝人家的手艺吧。”楚宴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大口咬下。
“皮有点厚，葱也有点多，但好歹是猪肉的，还这么便宜，也算合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肉吃起来似乎少了点什么感觉。
楚宴又咬了一口，边咀嚼边观察馅料，典型的猪肉大葱馅，油光四溢，汁水丰腴，也没什么问题。
他品了半天没品明白，想去找江夜离问问，结果江夜离抱着白凤，坐得四平八稳，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怎么不吃啊？”
江夜离瞥了眼笼中的包子，淡淡道：“还不饿。”
不饿？这都快中午了，早晨饭还没吃，怎么会不饿？楚宴疑惑地咽下包子，看向同样无动于衷的白凤，“你也不饿？”
“啾。”白凤怕他不懂，还特意点了点头。
奇了怪了，这鸡仔一路上发了无数脾气，闹着要吃的，怎么现在又不饿了。
楚宴夹着包子，上看看下看看，突然想起江夜离的话，“这里面有杂质？”
江夜离的眉眼颇为无辜，“不知道。”
楚宴更加纳闷，“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吃？难道有毒？”
这俩家伙该不会让他来试毒的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无毒。”
楚宴细看江夜离的表情，冷冷清清与平常无异，但眼底依旧还是掩藏不住地倾泻出几分嫌弃，“你不喜欢吃？”
江夜离犹豫片刻，还是老实点头。
楚宴无语，“……以前没看出你挑食啊。”
“听说没，张氏请来了天玄剑宗的食修来做宴。”两位年轻的小伙子说着走进来，“他那么大面子，能请来天玄剑宗的食修？”
“是真是假还不知道，但他家放出的消息是这样。”钱洛洛扫了眼楚宴，坐在他的隔壁。
全松宇绕到对面，拉开板凳，“好好的为何突然摆宴？”
“他家哪有好好的事，一家子挣家产挣得头破血流。”钱洛洛冲店家招手，“四笼包子。”
全松宇兴致勃勃坐下，“我刚回来，还不知道这事，快跟我讲讲。”
“这次宴席就是张老爷子的寿宴，但他大限将至，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钱洛洛嗤笑，“但这位老爷子哪舍得就这么死了，便跟张家三个儿子说，谁给他做一道满意的菜，财产就给谁。”
“满意的菜？”全松宇立时就明白了，“这老爷子是想最后搏一把。”
四笼包子摆上桌，钱洛洛直接抓起一个塞嘴里，声音含混，“是的，延寿丹吃了几瓶子，早就不管用了，这才打饭菜的主意呢。”
全松宇摇头叹息，“食修一事太过缥缈，只听闻那些大宗门里有，却未曾见过，估计天玄剑宗的事确实是假的。”
钱洛洛腮帮鼓鼓的，“也不一定，人家家有钱，兴许能有门路。”
全松宇眼看着包子又少一个，连忙伸手去抓，“哎，也是。真不知道食修做的饭是什么滋味，希望这辈子有机会能尝尝。”
“味道不味道的无所谓，主要是灵气。”钱洛洛也有些向往。
两人这边聊得热火朝天，楚宴可是郁闷坏了，怎么又是天玄剑宗。
天玄剑宗的食修不就是万珍堂那几位吗，哪有一个做饭好吃的。如果请来的是那个胖子，又与他不小心撞到，不知该有多少麻烦。
楚宴咽下包子，香喷喷的猪肉馅也都变成酸的了，“咱们走吧。”
包子还剩两个，他从店家那讨了油纸，打包塞进乾坤袋里。
家里的两人不肯吃外面的饭，他只能买些东西回去做。
“有什么想吃的赶紧提。”
楚宴自己是吃饱了，遛遛达达地走在大路上，“我刚吃了包子，也没感觉到不舒服，你说的杂质到底是什么。”
“阿宴应该感觉不到。”江夜离走在他身边，身材挺拔，眉目俊朗，惹得小姑娘们频频回头，“辟谷期的修士才可以感受到些许异样。”
楚宴矮他一个头，看人的时候都得仰着脑袋，“也就是这东西对普通人没影响吧？”
江夜离对吃食一道也不熟悉，只知道世间所有食物都不可入口，哪里知道这些缘由。
不过他向来是个认真的人，还是努力地给出自己的分析——
“辟谷期之前，所有人都是肉体凡胎，都需吃丹药或者食物来果腹，所以杂质避无可避。以前总是在意这些，但后来经历诸多事情后，倒觉得不必放在心上。”
“所以你就是单纯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