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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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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忙着处理军务是叶清初用来打发李风的借口,但这事儿确实有,前几日才刚开始为叶清初选府兵,今日古皓就已经帮童瑜送来了为叶清初选出的第一批府兵的名单和那些人的资料。这份名单非常重要,罗列在上边的,是调给叶清初的所有校尉、参军、队正、伙长,甚至还有数百个什长。

前些年叶清初主要的精力都用在练习武艺上,稀少的空余被她用来学习兵法及各种其他技艺,无欢除了帮助叶清初组建只听命于她自己的“眼睛”,做的另一件事就是查阅北境四军人员的资料,尤其是苍凉谷中的人员信息及调动。是以,叶清初想要了解这些人的信息,就不能少了无欢从旁辅助。

府兵的名额足足有三万,与苍凉谷其他兵士一样从各地武科中选拔,名义上归誉王府私兵,也确实只受叶清初指挥,拿的却和苍凉谷一样是来自皇帝的饷银。府兵和兵士不同,相对来说,安全上要比兵士好不少,毕竟真开战也不会由他们作主力搏杀,但升迁比起兵士也差多了。全玄羽不乏从北境四军中调入地方的将领,个人能力够强甚至能总领一方,但府兵中的职位却是有限的,名额少不说,就目前而言似乎也无法转回四军之中,更别提更广阔的的玄羽诸州。

无欢翻坐在叶清初的身边翻看着名册,脸上的表情也没了一开始的从容:“虽说您也觉得这名单上不会有什么优秀的将才,但这名单里连个眼熟的名字都没有,大抵不是新人就是能力平庸之辈。”

“啊,我对他们没什么要求,能听我指挥,做到令行禁止即可。”叶清初倒是看得很开:“毕竟,从苍凉军变成府兵,很大可能他这一生也就只能做到中郎将或者你我名下的副将,想进入地方做一州正职将军是不可能的。”

有些本事的谁会愿意做这没什么前途的府兵,谁都是现实的,纵然叶清初名头大,但这名头对于他们又没什么意义,连军饷也没比苍凉军中高多少。

三万府兵,若按北境四军的人数来算,就是在人数最少的止风军也不足半营,但若按初希城禁军以两万五到四万人为一卫,这三万的府兵也刚好有一卫之数。北境四军、地方军队与禁军军制各不相同,承平帝允了叶清初与禁军用同样军衔制度,此刻的叶清初,若放在禁军中已经是一卫正职将军。说来也是有趣,禁军十六卫,北八卫的正职也多数都是属于亲王的虚衔,叶清初随没拿到那虚衔,却拿了个实权。

这样的府兵规模里,叶清初可以自行任命一名与她共同指挥这三万人的偏将军,她自己与偏将名下各可以有两名协助发号施令的副将。在这之外,每一万人可以任命一位中郎将,每个中郎将下辖两员郎将,也就是无欢现在在禁军中的职位。童瑜给来的名单里最高不过是校尉,换算在禁军之中,连郎将都不太够格,也就是说,叶清初还要从这些人中勉强挑出些能用的来充数。

叶清初看名单看得头晕,将册子合上,闭上眼睛将后脑靠在椅背上,喃喃道:“这偏将只能是你,换其他谁我都不会放心。剩下那些位置……嗯,先空置着也不完全是坏事,三万人里总能找出几个忠心的或者是可塑之才,到时再顺势给予提拔,也能在人家面前落个好。”

“偏将军?我?”无欢微微错愕。

“那当然只能是你,旁的谁都不行,别人谁都未必能和我一条心。这么说可能还是有些孩子气,我不在时偏将军完全代行我的职权,这位置我不可能交给我不能完全信任的人。”叶清初抬起双手搓热了捂在眼睛上,试图缓解一下疲劳。

无欢站起身,绕到书案对面,面对着叶清初单膝跪下,右手抚在胸前行了个军礼。叶清初听见她起身,放下手睁开眼却看见她跪在自己面前,慌忙跑过来扶起她,不悦地沉声道:“你这是作何!”

不是相处的头一年就禁止她再在私下场合跪自己了么?

无欢面上带着笑意,开口道:“从郎将到偏将军,王连着为属下升了两级,属下怎么也该行礼谢恩才是。”

叶清初直勾勾地看着她,沉着脸一言不发。

谢恩,这理由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无欢这一跪,却将两人又拉回了主从关系。自己早晨分明刚表达了想要与她更加亲密的想法,但无欢的举动传达出的意思却是她没有把自己的那番话当真。

无欢脸上的表情有多坦诚,此刻叶清初的心里就有多难过。已经几个月了,自己明着暗着努力了不知多少次,她却依旧毫无变化,无动于衷。自己的话她分明都听到了,可她仍旧会用一举一动来告诉自己,在她心里,自己依旧是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从没有更近一步。叶清初强忍着想要落泪的感觉,那种想要毁坏些什么的念头再次出现在她的心中,让她变得无比烦躁,手死死地攥成拳,攥得骨节咯咯直响,又握住衣袖在掌中反复揉捏,想到这样的自己大概有些失态,叶清初干脆退后一步,转过身去背对着无欢,从齿缝中挤出个断断续续的句子:“你就非要……把我推开不可么。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要我知难而退?还是……我说的话,你全都不信……”

“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

这句话几乎是用气声说出的,多少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找不到一点少年人的朝气。

能理解无欢身家性命都被绑在自己身上捏在自己手里的无奈,这已经是她这个年纪能做到的极限,自己害了无欢,叶清初能想到的也只有对她负责。无欢说想要两情相悦,她就试着去追求,试着去对她好,试着去让这被束缚的日子变得不那么“痛苦”,但无欢却一次次把她推开,拒绝她的努力。

无欢看着她这落魄又脆弱的模样,心中有些自责,自己之前所用的劝告方式对她来说可能还是太“成熟”,她不太能理解,看起来……甚至还钻了牛角尖。这时的她哪儿还有学习兵法武艺时的聪明劲儿,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和她差不多大的时候也不见得会比她好,有些事总要用时间慢慢学习。

她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次得和她说清楚才好,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她从这样的状态里拉出来,否则她不可能听进自己的话。想到这里,无欢换了轻松的声音,佯装调侃道:“王不会是在背着属下哭鼻子吧?”

叶清初立即转过身来瞪着无欢,眼睛确实有些泛红,泪花是真的没有。

“噗嗤——”不行,不可以笑,无欢硬把嘴角压下去,走到叶清初面前,盯着她动作夸张地歪着头左瞧右瞅,拍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唔,还好没哭,不然属下可就真难办了。”

“你这是何意。”叶清初双目含着怒火,声音中隐隐透出警告的意味。

无欢再次上前一步,用可以活动的右手抱住叶清初,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在叶清初错愕的神情中,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一开始属下不就说了吗,那都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您没必要放在心上。那天晚上的事也好,您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伤到我也罢,对我的影响远比您想象中的小的多。”

“你……你为何要提这些!”叶清初有些不太习惯和无欢以这样的距离说话,想挣开却又生怕一不小心撞到无欢的肩膀,但不用力的话又根本无法挪开半步,只能抬起左手,试探着想要夹在自己和她之间,慢慢将她推开。

无欢没打算放开她,继续在她耳边说:“这样做确实有些冒犯,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王又怎么能听进去呢?先从您受邪意障心影响的事说起吧!王,从决心加入禁军那日起,属下就有了战死的觉悟,死尚不惧,只是在执行守护您的任务中负伤,您觉得属下会在乎吗?”

“可这是我亲手伤了你,不……”叶清初想要反驳,无欢抬起头看着她,用眼神制止她,让她先听自己说完。

“至于那夜的事,陛下在您伤情稳定之后便问过属下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并且给了属下六年的时间可以随时拒绝。这六年间我随时可以向陛下提出拒绝,请您来设想一下,整整六年,我有可能想不清楚我的选择代表什么吗?既然能想清楚,那为我自己的选择负责,当然谈不上算什么伤害,不是么?就像您决定要来苍凉谷,那您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而放弃的东西对您而言,会更比苍凉谷更重要吗?”

叶清初不傻,听到这里也意识到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她是想说那些都是她的选择,与自己无关,所以……

“你是要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牺牲吗?”叶清初无法接受,“我做不到,如果不是我,你本可以不用这样!”叶清初痛苦地闭上眼睛,忍了半天的泪水顺着脸颊跌在衣襟,声音也带着哽咽:“若非受我拖累,以你的身手与能力,怎么可能这么多年只是区区郎将,终日守着我这么个挡刀的弃子!”

“傻瓜……”无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果然,她的想法真的和自己猜的一样,被负罪感纠缠了这么久,她大概很累吧。

“放肆……”看来不仅傻,还嘴硬。

“这是实话啊,您很善良,这本来是好事,但有时这善良不见得是好事,它会让您对自己过于苛刻,让您背负太多没必要的自责。您只觉得这些都是您的过失,是我在牺牲,可是您忘了,受伤也好,邪意障心也罢,哪个是您自愿的?不都是意外么?人为的过失尚且有被原谅的可能,为何意外却要被揪住不放?属下身在其位被牵连其中,您也因这两个意外蒙受损失,哪有要受害者来补偿被牵连者的道理?若真这么说,那是否天雷劈了一座房子,房子烧起来牵连了隔壁的邻居,无端失去家宅的那位还要赔偿同样被祸及的邻居?”

无欢是这么认为的吗?叶清初试着去与她对视,她的眼神非常坦诚,清澈得看不到一丝杂质,就像是她说的话字字是——发自内心。真的是自己太过自责了吗?叶清初有些犹豫,她有些想相信无欢说的确实是她最真实的想法,可……她无法排除无欢是为了安抚自己所以编了个听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的谎言。自古以来,多的是下位者为上位者编织出的让上位者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的谎言,理由有太多了,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各种各样的利益。帮自己编织出一个逃离负罪感的谎言,她甚至都不一定需要理由,如果自己是她,也不见得不会做这种事。叶清初仍旧看着她,试图去找出她说谎的证据。

叶清初的心中动摇得太过剧烈,甚至都忘记去隐藏眼神中的怀疑,一开始无欢还遗憾她在感情方面上不如学习时那么聪明,现在又开始恨起了她的聪明劲儿。人聪明是好事儿,能免受许多蒙骗,可太过聪明也就容易多疑,让她相信什么也会变得异常困难。她到底在怀疑什么?怀疑自己在骗她?

“是我自觉和您亲近,所以只考虑到那些选择我自己能否接受,却忘了您还年少,同样的事情,您会有完全不同的感受。您还年轻,之前那些经历对您来说冲击太大,您一时无法确定属下的话是真是假,这属下能理解。属下只希望您先将那些事搁置,将它们暂时忘却,再过数年,当您经历过更多之后,您自然会明白属下所言是真是假。”无欢自觉自己的话确实字字发自肺腑,也无所谓她到底是相信或怀疑,她此刻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自己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之后的事大可放手交给时间,以她的处境,不用几年就会能理解自己的话。

无欢放开她,退开一步,以此当做这次谈话的结尾。她刚才的话却正好将叶清初的疑虑打消掉几分,原因无他,面对着叶清灵时叶清初也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心态。

“自己与对方知道的内容不同,对方无法真正去理解自己的意图,等对方知道真相后才能用另一个角度看清一切”。如果将无欢的话转换成这样的内容,就会和叶清初与叶清灵之间的状况几近相同。叶清灵以为叶清初最有希望成为储君,一切都以她为重,但叶清初自己才是真正知道一切的人,她做的事,在叶清灵看来也有些难以理解。

虽然心里已经开始接受无欢的说法,但叶清初还是不想接受她这个“自责”的说法,开口问道:“你怎就能确定,我对你是出自自责想要弥补,而非真心?”

无欢看着她那理直气壮张脸,恨不得提笔在她额头脸颊写满“嘴硬”二字。

“您还年轻,感情的事大概也有些陌生,但属下见的人多了,当然能看出您对属下与别人对相爱之人间的区别。属下这么说不是要推开您,也不是什么想您知难而退,只是您看属下的目光里那愧疚太过明显,属下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愧疚不是喜欢更不是爱,不能成为相伴一生的理由。”

似乎就是为了赌气,这次换叶清初上前一步,注视着无欢的眼睛,强装出成熟冷静的模样:“那是否如果不是因为愧疚,而是你说的喜欢或者爱,你就能给我机会?”

无欢犹豫了。

作者有话要说:吾王与将军前期的“纠缠”到这儿算是画了个句号,之后开始干正事儿。

嗯,只是前期的纠缠。

将军试着帮她分析她心中真正放不下的心结,想要帮她把心结解开,这次她用的手法很对,吾王小朋友直接被拿捏死,乖乖听家长讲话(大雾),不再像之前一样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必须肯定的是,将军确实是在拒绝她。

无欢对于自己的处境定位得太过清晰,这也是她对吾王不感冒的原因之一。以前拒绝李风可能是因为确实不喜欢李风那号人,但现在拒绝吾王是真的觉得自己多余考虑感情,反正是个随时可能被牺牲掉或者除掉的棋子,躺平了吃饷银就行。她也知道自己要和吾王好上了皇帝还真不一定会反对,但是——这小主子性格不讨喜啊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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