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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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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职?无欢抬起头回忆了片刻,才开口道:“回陛下,殿下并未对此有什么意见,倒是殿下很在意您赐她的那些府兵。属下回来之前,殿下日日都在研究如何安排府兵中的人手,从不曾说过关于自己军职的任何内容。”

“她倒是洒脱。”承平帝不置可否地点点面前堆着的折子:“这些折子都是在问朕要如何安排她的。你呢,你觉得朕予她何军职好?”

“属下?”无欢意外地看向承平帝,刚想起身,却被她用眼神制止,只好忐忑地看向承平帝:“于情来说,殿下是陛下的孩子,属下身为外人,属实不该插手您与殿下的家事;于理来说,属下与殿下同为臣子,陛下是君主,属下……怎敢去以属下一家之言,干涉陛下的想法。”

“哼!”承平帝似乎并不想听到她这样的回答,站起身走到无欢面前,低头看着她。无欢惊得想要下跪,承平帝却抬手按在她肩上,沉声道:“你抬起头来。”

无欢惊慌地抬起头,就见承平帝用严厉却又有些……无奈的眼神看向自己。

为什么是无奈?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承平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很是缓和:“初儿不愿与朕亲近,朕要你在她身边一来是想她要做事时有个可靠的人手相帮;二则是要你替朕好好看看她,好好护着她,替朕——多了解她一些。此刻朕只是她的母亲,朕想你告诉朕,朕的孩儿,她到底想要什么。其他时候你说这些官场话朕不在意,但关于初儿的话题,朕想要你的实话。”

无欢愣住了,她虽然早就猜测承平帝其实很在意叶清初,却没想到会等来她对自己坦白心事的一刻。她以为承平帝刚才的发问是在试探自己,试探叶清初,却没想到,她真的只是在问询她的孩子想要什么,或者说有什么心事。

自己该相信她吗?无欢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喜嬷嬷,发现她在对自己点头,这是在示意自己说实话?她的心中不断地动摇着,承平帝抬起按在她肩上的手,在转身那一刻,神情似乎有些失落。

无欢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心中狠狠一痛,立即开口道:“陛下……殿下想要查明当年平北侯身故的真相,想要替玄羽守护国门。但殿下心气高,您若问属下觉得予殿下何等军职,依属下对殿下的了解,您此刻予她个公平的军职即可,之后升迁与降职,只看功绩。”

“公平。”承平帝转回身:“你这说了又和没说也无甚区别。”

“并非如此。”无欢站起身来仰视着承平帝:“属下与殿下日日相处,深知殿下为人,她极重公平。因此属下才说您给予她一个公平的军职,或者说是与其他殿下当时相近的军职便可。殿下想要的军职,属下相信她更愿意靠战功为自己争取。是以,属下只请求陛下能给予她公平的机会,不必偏宠,但也不要刻意压制。”

“行吧,朕知道了。”承平帝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你坐着说,不必起身。”

无欢坐回圆凳上,承平帝走回书案后坐下,将右手边的印玺抓到面前,用戴着手套的右手缓缓摩挲着上边的玄凤,缓缓道:“她要查梁侯的事,便让她查吧,这事相关的内容你不必告诉獬豸,朕不感兴趣。只是你要保护好她,莫要让她受伤,苍凉谷不怎么安稳,大苍年年都将那处视为重中之重。乱战之中刀剑无眼,她若有些过于冲动的行事,你……替朕拦着些。”

“是。”

“对了。”承平帝忽然说道:“初儿也大了,婚事也该早些筹备着,她可有和你说过想要何时成婚?”

无欢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早就问过叶清初这个问题,只是……叶清初的回答,还有她之前做过的事,这些混在一起,无欢虽然知道答案,却觉得不太好回答。

“这个问题很为难么?”承平帝看出了她的为难,再次问道。

“回陛下,殿下说想在十年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无欢还没有想清楚如何说明叶清初的心意,只能先把叶清初说的时间告诉承平帝。

果然,无欢的话音刚落,承平便皱着眉一掌拍在桌上,冷声道:“十年?!荒唐!她不知道这样会给朕惹多少麻烦么!十年?”

无欢下定了决心,起身跪伏在地上,恭敬地说道:“属下有一言想告诉陛下,还请陛下恩准。”

承平帝有些意外看着她,旋即扭头看向喜嬷嬷。喜嬷嬷微微一笑,低声附和道:“陛下听听吧,宁将军到底是贴身伺候着誉王殿下的人,定然能给出个理由。”

承平帝点点头,微微抬了下手:“准了,你坐回去说。”

无欢与叶清初的关系,承平帝当然最清楚,毕竟这两人之间的一切都来自她的安排。

就算无欢说叶清初与她有更多的其他,承平帝也不会意外。

“谢陛下。”无欢站起身,恭敬地在圆凳上坐稳,抬起头直视着承平帝,认真地说道:“殿下身体的情况,您应该清楚,如果殿下真的成婚后,很难瞒过未来的王妃殿下。”

“嗯,继续。”

叶清初的原话无欢自然不好和承平帝提起,于是稍稍修改了叶清初的说辞,对承平帝说:“是。殿下曾与属下说过,她自觉自己年少,不懂情爱是何物。殿下说她明知道自己不会有后嗣,就不忍随便要一个人陪她经受这一切。所以她想要十年时间来让自己成长,等她懂了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的时候,她会找一个相爱、愿意陪伴她的人,那时再请陛下赐婚。陛下,这就是殿下想要十年的缘由。属下与殿下相处多年,她的一切属下都看在眼里。属下,想请求陛下……允许殿下能与她真心相爱的人相守到老。”

承平帝听完,闭上眼睛微微颔首,却冷冷地说道:“朕便准她这十年。你告诉她,十年之后若她还不给朕个交代,朕便会亲自为她指婚,到时候可就由不得她。”

无欢见承平帝竟然应允了,喜出望外道:“是,属下替誉王殿下谢陛下宽容。”

承平帝睁开眼睛,扭头向窗外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她要你何时回去?”

“回陛下,五月底之前。”

“嗯。”承平帝转过头用深邃的眸子望向无欢,低声道:“待你过去后,继续替朕照看着她,一切以她为重。无论她有何需要,你都要伺候好了。你的辛劳朕都知晓,朕不会亏待你和你的家人。”

无欢本以为这次对话即将结束,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可她刚刚放松的心弦却在下一瞬间绷到了极限!家人?!无欢的脸色骤然惨白,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她慌乱地跪在地上,用卑微到近乎五体投地的姿势诚惶诚恐地说道:“属下一定尽忠尽职完成任务,万不敢辜负陛下嘱托!”

她不明白承平帝到底有何用意,自己与叶清初分明都在做着承平帝授意或默许的事情,为何、为何要提及自己的家人?她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态在一瞬间被承平帝打破,甚至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方向——例如,难道是自己不在的这些天,叶清初闯了什么大祸?!

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应该,无欢与叶清初相处多年,若说叶清初会犯点小错还有些可能,但大事上她从来没有过任何差池!

不是叶清初,难道是自己?但自从受伤后自己也从未做过任何重要的事情,到苍凉谷之后更是除了帮叶清初送送消息就是在王府中养伤,这些,不都是承平默许的么?无欢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努力思索,却怎么都想不到承平帝提起这些的理由!

“……起来吧,紧张个什么。”承平帝看出她似乎没听明白自己的话,扭头与喜嬷嬷对视一眼,又问道:“初儿她……有无什么话要你带给朕?”

无欢站起了身,却不敢再坐下,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角慌张地思索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有。殿下说:万望陛下能多多照拂定王殿下,莫让……莫让定王殿下遭人暗害。殿下还说,请陛下保重凤体,注意休息,莫要过于劳累。”

“呵,她倒是操心不少。你替朕回她,灵儿也是朕的孩子,朕自然会保护好她。”承平帝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向着无欢挥挥手:“行了,你也别紧张,朕的话问完了。阿喜,送她出宫吧。”

“是。”

“属下……告退。”无欢心中的惶恐与焦虑并没有减少分毫,退出大殿时的步伐甚至都有些失态。喜嬷嬷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待走到殿外的石阶下后,无欢才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喜嬷嬷,慌乱地问道:“嬷嬷……嬷嬷!您救救我的家人!您救救我!末将并未做任何忤逆之事,陛下为何要……”

喜嬷嬷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宁将军,先冷静冷静。陛下的那段话中的重点,你抓错了……”

“嗯?”无欢仍旧沉浸在对于家人安危的恐慌中,不明所以地看向喜嬷嬷:“您……这是何意?”

“宁将军不必担忧家人,陛下并没有降怒他们的意思,更未对您有任何不满。”喜嬷嬷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承天殿,“你再仔细想想,陛下说的是:知道你这些年辛苦,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喜嬷嬷是承平帝的身边人,她都这么说了,无欢也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慌乱,继续问道:“那陛下这是何意?末将愚钝,还请嬷嬷告知。”

“哎呀,你这姑娘,非要我明说么。”喜嬷嬷露出一副暧昧的表情:“你再想想,陛下前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前一句……”无欢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绞尽脑汁去回忆承平最后说的那段话,终于——

“无论她有何需要,你都要伺候好了。”

不安的表情在一瞬间被冰霜冻结,结合喜嬷嬷刚刚暧昧的表情,她如何还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说什么!无欢僵硬地将自己的手从喜嬷嬷的手中抽出,木然地向前走着。

喜嬷嬷见她似乎是明白了,干脆说道:“誉王殿下是陛下最在意的皇嗣,说句不太好听的,若是陛下亲自为殿下指婚,将军你怕是未必能……不过将军放心,只要将军能让陛下满意,让誉王殿下满意,将来殿下为将军求个侧妃的位置,陛下也不会不准。将军回王府和家人一起等着吧,若老姑子所料不错,过会儿封赏您家人的旨意就会送过去。”

喜嬷嬷把话说完时,两个人已经走出了闻天门,喜嬷嬷向无欢告辞之后便转身回到门内,留下她一个人呆立在闻天门下。喜嬷嬷直白的话语像是一道晴空霹雳,让无欢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后边的话她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耳中只能听到山呼海啸般的轰鸣声。她的心仿佛被千刀洞穿,温柔的眸子中再无一丝光彩,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的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无论她有何需要,都要……伺候好。

无欢露出了一丝凄凉的苦笑,是了,是自己听见家人就慌了神,根本没注意到这才是承平帝真正要传达的意思。

从前她不想让无辜的人因此牺牲性命,因此顺从承平帝的意志演了一夜“自愿”的戏,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那一出戏,竟然招来了今日的苦难。

她可以接受为了让承平帝放心而孤独终老,可以接受为了保全他人而演一夜缠绵,却实在无法继续演上一生。

说不出为何,一股由心底不可自制地蔓延而上的屈辱感与无助纠缠在一起,将无欢整个吞噬。反抗?若她只是孤身一人,她自然敢反抗,最不济就在此刻挥刀了结便是!但……她有家人,她可以反抗,但,家人怎么办?

不情愿却又无法反抗的现实让她几乎窒息,可她没有任何退路,甚至连从这痛苦的现实中解脱都不能,她……只能接受。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本就是悬在她头顶的利剑,若还敢忤逆承平帝……她不过是承平帝脚下的一只蝼蚁,何时碾碎她的头颅,只看承平帝的心意。

若说之前的她本还有那么一线爱上叶清初、接受她心意的可能,此刻却已经被叶清初的母亲亲手斩断。

在这一瞬间,无欢看清了自己与叶清初之间的距离,看清哪怕她再试图平等的尊重自己,自己与她之间也终究有着云泥之别。叶清初或许真的是想要平等的和无欢相处,想要公平地得到她的心,但在叶清初的母亲、这个国家的君主的眼里,无欢的自尊、她的爱,大概还不如一团泥。

现在,无欢环顾自己所有可以用来自保的底气,竟然只剩下——叶清初的“善良”。

如果叶清初能永远保持着她今日的善良,那么承平帝的话就只能给无欢带来这一日的痛苦与屈辱。只是人心最是善变,无欢根本无法断定:他日叶清初掌握了更高的权力、踏上更高的云层之后,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是否还能澄澈,一如今日?

无欢仰起头,苦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承平帝的意志她不敢忤逆,她只求自己今后更加卑微的姿态,能换取承平帝永远不要再注意到自己的家人。

无欢茫然地骑在长云的背上,任由它踱着小步带自己向前走。马儿最是有灵性,长云几乎是三步一回头,那双大大的眼睛中透露出的担忧谁都可以读懂。

唯独除了此刻的无欢。

无欢没有说去哪里,长云只能按照自己理解的现状,带着无欢去往它心中此刻最合适的地方。

马蹄声停在宽阔的巷子里,无欢茫然地抬起头,就瞧见眼前高大的玄凤石雕,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脚从马镫中抽出,身子一斜,脚立刻踩到了下马石。

这个动作她不知做过了多少次,早已熟悉到不需要思考。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想反帝反封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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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不是。。。不太行?我修改了七八遍,但总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的地方。

嗯……说到底还是经验不足啊(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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