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回来了？”池欧问向刚刚坐上位子的尤辰舟。

“嗯。”没了刚刚的冷漠，语气里含着掩盖不住的温情，因为不想把器材室里的事情说出来，便随口扯了个谎，“手疼。”

“都说了别去了。”池欧蹙眉道，“装什么逼？”

意识到对方是在关心自己，尤辰舟忍不住笑了笑：“别担心，疼得不严重。”

“……谁担心你了。”

紧接着时宁也回来了，脸上表情冷漠，不同以往温顺。

很明显，他们俩此前发生了点儿什么。

班里左看看右看看，开始怀疑他俩吵架了。

很快，吵架这个猜测也传到了池欧那儿去。池欧有一瞬间的错觉，是在时宁冷着脸走进来一刻，他仿佛看见了和韩柯吵完架满脸不爽走进教室来的曲寒。

虽然行为些许冷漠，但关系是暧昧的。

这也让池欧联想到尤辰舟和时宁的关系，会不会也在偷偷向韩柯他们那样发展了。

教室里有老师讲课的声音，池欧推了推眼镜，不悦地拧起眉。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爽，但就是克制不住。

“池欧。”尤辰舟戳了戳他的背，小声问，“多少页？”

“二百七十三！”池欧没好气道。

尤辰舟毫不怀疑地照他说的翻，却只翻到了二百六十页这本书就只剩封皮了。

尤辰舟：“……”

他叹了口气，侧头看了看一旁的陈敛，根据对方书的厚度判断出大概位置。

这节课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池欧桌上落下一个小纸团，是身后的人扔过来的。

池欧随手将纸团抚开，低头写笔记。

这让尤辰舟有点儿不知所措，他没明白池欧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哄。

他见池欧写完这行笔记便低头去看手机了，于是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池欧正没什么兴致地看着一本权谋小说，手机顶行突然滑下一条消息来。

尤辰舟：[为什么生气？]

池欧没搭理消息，直到他把一段话看了五六遍也还没看进去以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回了那条消息。

[晚饭没抢到鸡翅。]

身后尤辰舟松了口气，笑了笑回他：别生气了，我给你做。

池欧顿时又没了脾气。

-

第二天，尤辰舟主动找上时宁。

“怎么了？”时宁问他。

“对不起，”尤辰舟说，“我的要求的确很过分，我想了想，我们还是照原本计划排练吧，你就当没听见我昨天的要求，抱歉。”

时宁愣了愣，笑了，“别道歉，我昨天说得也有点儿不太合适。”

“尤辰舟，”时宁眸中掩着淡淡凉，“其实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尤辰舟眸子亮了起来：“真的吗？”

“但我有条件。”时宁道。

“什么条件？”尤辰舟问。

“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时宁说。

尤辰舟的愉悦落了下去，“抱歉，这个不行。”

“那我换一个，”时宁没有纠缠，漂亮的眼睛弯了弯，像以往一样清纯无欺，“陪我吃夜宵，今天晚上。”

尤辰舟没明白这么简单的要求有什么意义，但也跟上一句：“我答应你。”

和时宁聊妥以后，尤辰舟觉得轻松了不少。

路过理科班的时候听说男厕所有人打群架，隐隐约约听到了池欧的名字，尤辰舟便转身去了厕所。

“你有什么横的？”说话的是个高个子，满脸神气，“妈的我那不就是实话？你们班主任难道不是同性恋？”

“同性恋碍着你了？”陈敛怒声道，“跟你爹谈恋爱了吗？”

“妈的文科班素质就是低。”高个子旁边的人道，“这就是同性恋班主任教出来的学生啊，我估计你们连物理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池欧忍了又忍，咬牙切齿地说：“挺能耐啊，理科了不起？上得了清北吗？”

“那也比你强。”高个子道，“老子数学月考满分你多少？咱都学数学，你能考满分吗？”

“不好意思啊，”陈敛嘲讽地笑了笑，“你月考满分那回他在省中心参加竞赛，一不小心还拿了个第一呢。”

高个子哽了哽，说道：“那又怎样？别比副科呀，就说主科。”

“我还就要说副科了，你说我们不知道物理，你又拿了几个物理奖？恐怕就你们班主任发给你们的班级奖吧？”

高个子怒了，“同性恋教出来的人除了会动嘴还会做什么？有本事比比啊？”

“比什么？物理吗？”李曳笑了，“怎么不比历史呢？我们科代表还在这儿呢？”

“不是，”池欧心思根本不在这块儿，气急败坏的，“你那吃了狗屎的嘴再他妈喊一句同性恋老子要你狗命，妈的我们班主任是跟身价过亿的男的搞对象，你他妈连菜市场大妈看了都得摇头，你在横什么？就你这狗屁也配跟我们比？！”

“对啊，”陈敛跟着喊，“老子第一眼看见了就差点吐了，你可站远点儿，老子今早吃的炸鸡，吐了多可惜。”

“那打一架啊！”高个子气得不轻，被一群人拉着才没冲过来打人。

“让你站远点听不懂啊！”陈敛有些想笑，“打架你也配？”

“同性恋有什么值得维护的？！”高个子旁边的人也恼了，“我们尊重优等生，但你们满口维护一个同性恋不觉得自己很弱智吗？同性恋能生孩子吗？对这个社会有什么贡献？！”

“妈的还在喊同性恋，”池欧气得偏头，“你能生孩子吗？你也生不了你怎么不去死？！”

“妈的老子要不是怕乔哥生气，准弄死你。”池欧低声啐道。

陈敛拳头捏了又捏，“蒋总给国内带来的经济效益你祖宗十八代都比不上，乔哥教书育人，教出来多少清北生老子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这不是贡献？！那你说什么是贡献？一定要像你妈一样给这个社会生一个你这样的败类才算贡献？！”

“你妈的！”那人喊道，“你他妈再骂一句试试？”

“你妈逼浑身上下加起来乞丐都不要，狗屎吃了还得舔嘴，睡觉都得想第二天怎么吃屎，会他妈几个物理不得了，怎么不去当物理学家？哦我知道了，人家不收吃屎的，也不收你这种垃圾。”陈敛道，“够了吗？还想听吗？”

“妈的，”对方被骂得急了，狗一样张嘴就喊，“同性恋就是龌蹉怎么了？！我就是看不惯同性恋，男的搞男的有什么好维护的？！你们班主任天天给你们灌输同性恋的东西吧？我看他也不是来教书的，他就是来教你们怎么变同性恋的是吧？”

“妈的乔哥从来不提他恋爱的事儿，人家同性恋关你屁事！”

大概是有个同性恋也跟舔狗一样追着自己，这个人还是尤辰舟，池欧觉得对方的话跟火烧一样让他心口发疼，不知是不是担心也有人会这么说尤辰舟，他忍得头也疼了，“老子最后一遍，再说同性恋弄死你。”

这话说得很压抑，带着步步逼近的姿态，走到了说话人的身前，少年眸中不可收拾的火气如同狂风骤雨，让人不禁生出畏惧。

高个子愣了愣，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颤了一下。

在池欧已经忍到浑身不舒服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接着是尤辰舟温顺的声音，“谁惹你了？”

池欧顿时觉得火气直泄，头疼也缓和许多，他扭头去看尤辰舟，“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打群架，过来凑个人头。”尤辰舟温温笑着，与热火朝天的局势格格不入，“我来晚了吗？老大？”

这声‘老大’轻轻的，像是那晚尤辰舟拿着甜品说想哄哄他，池欧不禁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干嘛呢？”高个子喊了一声，“你俩也搞同性恋？”

池欧：“……”

迟来的尤辰舟没有听到此前的对骂，只是愣了愣，随即窃喜般笑了下。

池欧一把推开他：“……闭嘴！”

“行了！”李曳见机喊道，“你不是觉得你们理科班了不起吗？来比比。”

“比什么？”高个子挑眼问。

“你们随便找个人做我们的历史卷，我们找个人做你们的物理卷。”李曳道。

“行啊，”高个子道，“输了怎么办？”

“如果我们输了，给你们每个人叫声爸爸，如果你们输了，”池欧迎上前，“以后见到乔老师，恭恭敬敬地说老师好。”

“行啊，去自习室。”

“走！”

自习室内，人群分为两堆，一堆文科生，一堆理科生。

高个子这边派出一个女孩儿，听说是个语文能考一百四的科代表。

“你们谁上？”高个子挑眼看着陈敛池欧，“刚刚不就你最横？上呗。”

“你刚刚不也横？你怎么不上？不会连赫鲁晓夫是谁都不知道吧？”池欧道。

“我们这边——”李曳笑着，看向旁边的尤辰舟，“学霸，上吧，替天行道的时候到了。”

池欧愣了一下，刚刚被气懵了，现下恍然想起尤辰舟才是整场最牛逼的那个。别说跟面前这个人比，就是往国际里丢，也能生生爬上来。

莫名的，他觉得有点儿骄傲。

“行。”对方说着在桌上扔了一张抹掉卷型的物理卷。

李曳也往桌上扔了一张历史卷，是最近一次最难的小测。

尤辰舟看了一眼池欧，走进人群捡起那张卷子，他潦草地扫了一眼题说：“你拿高考卷给我做？”

人群沉默了下去，理科堆尴尬了下去，文科这边就坐不住了。

陈敛怒气冲冲地喊：“你们是人吗？公平点行吗？”

理科堆没人出来说话。

过了会儿才有一个女孩儿尴尬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暑假做过了。”尤辰舟道，“这卷子没什么难度。”

许是想看池欧骄傲的表情，他悠悠补上：“拿了满分。”

全场哗然。

“其实不反对你们拿高考卷，”尤辰舟道，“只是这张卷子我做过了，对你们不公平，换一张吧。”

“就知道吹牛。”高个子喊道。

池欧捏了捏拳头，瞪着他。

察觉到池欧的情绪，尤辰舟徐徐说：“谢谢你们的认可，我一直觉得这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你们能给我吹牛这么高的评价，挺惊讶的。”

高个子：“……”

尤辰舟听到池欧轻轻笑了一声，应该是不气了。

文科班纷纷笑了起来，陈敛笑得直咳嗽，“秀还是尤辰舟秀。”

“尤辰舟从今儿起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哈哈哈！”

接着，理科班老老实实地换了一张月考卷给他。

不过对于尤辰舟来说不算什么好事，因为这张卷子简单到他几乎懒得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