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池欧顿时觉得脸热，一头扎进被子里低声骂起来，“有病吧一大早！”

抬起头来时脸上却是压不住的笑意，似乎勉强却又十分情愿的，他给尤辰舟回去一条消息。

［哦。］

和以往每次一样，他很快收到消息。

［醒了？］

池欧不愿起床，又闷回被子里，戳着键盘。

［嗯。］

随即，尤辰舟的电话追了过来。

池欧一惊，慌慌张张点了个挂断。挂完以后才反应过来。他拧着眉骂了自己两句，给尤辰舟回了电话。

几声拖沓的响铃音以后，迎来一声短促的接通声。

“喂。”池欧调整好傻缺一样的脑袋，终于平静下来，“干嘛？”

尤辰舟的声音顺着网线爬过来，低低哑哑的，性感又禁欲，“不干嘛，一定要理由的话，想你算不算？”

池欧：“……噢，说起这个，你怎么不祝我除夕快乐？”

“因为我猜今天应该很多人都会给你发这个，我怕我也发了，你看不见我，”尤辰舟笑了笑，“所以发了和他们不一样的，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池欧：“……你几岁？”

“十八。”尤辰舟乖乖应上。

“……神经病，”池欧无奈道，“犯不着，你发什么都能引起我注意。”

说完，他愣了半晌，默默捂住脸。

靠！

好几把羞耻！

“真的吗？”尤辰舟在那头疯狂开屏，乐得眼都放不下去，“我发什么都能？！”

“别问了，靠。”池欧羞得就差把地劈开钻进去，幸运的是尤辰舟不在他面前，否则他怎么着也得劈一个。

“池欧，”那头是尤辰舟低低的笑声，“你害羞了吗？”

“老子让你别问了！”池欧忍无可忍。

“好吧。”尤辰舟低下声音，过了半会儿，补上，“你脸红了吗？”

池欧：“……”

他选择截断话题，于是不由分说地跨向另一个，“所以你的意思是发‘想你’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不是真心的？”

尤辰舟：“……”

池欧觉得自己找到了上风，一时得意得不行，哼笑道：“暴露了，尤辰舟，渣男！”

“池欧，”尤辰舟认真解释，“我没有。”

“晚了尤辰舟，我不信。”池欧笑道，“别解释了，你的舔狗标签该换成渣男了！”

尤辰舟：“……”

“池欧，”尤辰舟停下躁动，放缓声音，嗓音里夹杂着势不可挡的情意，“我很想你，真心的。”

池欧愣了半晌，有些不自在，“干嘛突然搞这么严肃？”

尤辰舟笑了一声：“因为要保卫我的舔狗标签。”

池欧：“……”

“小池啊，起了没有？池总回来了。”门被轻轻敲响。

“知道了！”池欧应了一声，低头跟电话里的人说，“行了，我爸叫我了，挂了。”

“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喊住对方：“尤辰舟。”

盯着头顶的吊灯，憋了好一阵，才说出来：“我也想你。”

说得飞快，似乎滚烫，说完便抱着枕头狠狠地发泄起羞耻，又打心底觉得甜。

然而他等了几秒，举起手机一看。

电话已挂断。

池欧：“……………………………”

远在出租屋里的尤辰舟一时间收到几十条消息。无一例外都来自池欧。

［尤辰舟你大爷！］

［挂这么快干嘛！］

［你今晚睡觉最好睁着眼！］

［妈的，老子记你一辈子！靠！］

［炸弹］

［炸弹］

［炸弹炸弹炸弹炸弹炸弹（无限循环）］

……

“怎么这副表情？”池原一边把外套挂在架子上，一边撇着笑说：“谁惹我儿子了？”

池欧心道：你儿媳妇儿。

咽下想这样开口的念头，池欧道：“没睡醒。”

“都九点啦。”池原无奈，“还没睡醒呢。”

“年轻人作息，”池欧从茶几上拿过一块糕点，囫囵地送入嘴里，“你们老年人不懂。”

池原：“……”

“行了别吃了，沈姨待会儿做早饭了。”池原道，“我待会儿——”

池欧看向他，等来池原有些抱歉的一句，“公司还有点儿事，我去一趟，过会儿回来。”

“哦。”池欧垂下眼，像是早有预料，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语气。

“池欧，”池原看着自家儿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无奈道，“你毕业后来我公司上班吧。”

“别想。”池欧很快打断他的念头，“不可能。”

“啧，你怎么想的？你只要来了就可以坐享其成，还用不着大费周章地找工作。”池原不悦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浮躁，给你的东西你不要，非得自己去找，我看你以后能找个什么好工作。”

“爸，”池欧咽下一口糕点，“你儿子我考第一，保持下去出来以后就是清北，没人会不要清北生的，你瞎担心什么呢。”

池原哼笑一声，“就算你是清北生又怎样？你起码得做十年，才能勉强坐得上我轻轻松松就能给你的位置。”

“我干嘛非得坐那么高？”池欧蜷着腿，没什么心思地跟他闲聊，“够花不就得了。”

“你爹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迟早有天得来坐我这个位置。”池原道。

“爱谁坐谁坐去，我不要。”池欧道。

池原拧起眉，“你——我拼了这么多年你还让我给一外人不成？”

“全国人民一家亲，给谁都不算外人。”池欧道。

池原无言以对，气了半晌，沉沉道：“池欧，我认真跟你说，我允许你玩几年，但你二十八岁过后，必须听我的。”

池欧烦得叹了口气，随口答应着，“行行行。”

“嗯，”池原满意了些，说起另一个事，“听说时家千金去你们那边读书了，你认识吗？”

“什么时家千金？不认识。”池欧淡道。

“挺漂亮一姑娘，人也机灵，”池原满眼赞赏，“成绩也不错呢，叫时宁。”

“咳咳咳！咳咳！”池欧一口糕点糊在嗓子上，呛得咳红了脸。

池原忙给他推去一杯水，“啧，慢点吃。”

池欧缓过来，惊讶地喊：“时宁？！”

池原一瞧他这模样，当即乐了，“嗯，你认识？那最好，我的意思是小孩儿不都喜欢漂亮的，你跟她看能不能——”

“不能！”池欧瞪直眼，“疯了吧，我跟她怎么可能？”

池欧简直怀疑人生，语无伦次的，“我跟她，我们——我靠，我们俩什么关系？怎么可能！”

池原：“……你们什么关系？”

池欧心中怒吼：情敌懂吗？！

咬着牙，池欧憋出一个笑：“同学关系。”

“同学关系最好啊！”池原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近水楼台，小说里不都这样写？你们是一个班吗？”

“爸，”池欧沉下脸，认真地看着他老爸那张慈祥的脸，“我是同性恋。”

池原当即怔住，面色凝固。

池欧却觉得松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声说着，“所以我们不可能，也不要给我介绍哪家千金了。”

池原缓了近五分钟，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你认真的？”

池欧笑道：“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怎么会呢？”池原拧着眉，浑然不信，“你哪里有一点同性恋的样子？我看你直得都能跟外头电线杆媲美了，你说这话你好意思不？还同性恋呢，你别侮辱了人家同性恋。”

池欧：“…………”

他想过老爸知道以后会生气亦或吃惊，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不信！

池欧简直气笑了：“那你说同性恋什么样子？我现场给你展示一个。”

“反正你不像。”池原撇过脸。

池欧：“…………”

池原接了个电话，匆匆走了。

池欧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一阵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像同性恋。

最后他选择放弃，起身拎了件羽绒服套上，出门去了。

“沈姨，歇会儿吧，早饭不用做了，我出去吃。”

作为一线城市，北京发展得很快，池欧每回来一趟都会觉得陌生几分。走在公园里，四周繁花迎霜，虫鸣微杂，他拢了拢围巾，低着头哈出一口气。

尤辰舟在干嘛呢？

他忍不住想。

写作业？

抽烟？

吃饭？

公园一隅有人拉着小提琴，琴音婉转，给晨霜抹了几丝波纹，好似浪漫的垂青，令人动容。

池欧住脚停了一会儿，突然有点想去看看小时候住的地方。

离这儿有一段路，池欧却没嫌麻烦，彳亍走向公交站。

在路上买了几个小笼包，咬着咽着等待公交车。

坐上车以后他给尤辰舟发去一条消息。

［有奖竞猜，我要去哪里？］

尤辰舟的消息在几分钟以后过来。

［猜不到，可以直接给奖吗？］

池欧：［……］

尤辰舟：［海淀吗？］

池欧暗暗吃惊了一下，勾起唇敲字：［怎么猜出来的？］

尤辰舟：［心有灵犀吧。］

尤辰舟：［去那里干嘛？］

池欧：［无聊，转转。］

尤辰舟：［无聊到跨区转吗池欧？^-^］

池欧：［……→_→］

尤辰舟：［我的奖励呢？(?ω?) ］

池欧：［没了。］

尤辰舟：［为什么？o(╥﹏╥)o］

池欧：［因为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专门气你这种小屁孩儿。］

尤辰舟：［π_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