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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桂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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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亦是运动之后也不太会出汗的体质——应时月听说这不是什么好体质,但比起乔亦家里人的病历单,这种小事显然无人在意,所以这人也一直没想过去调理。

而正因如此,即使是刚刚剧烈运动一小时,近距离之下,应时月依旧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洗衣液的香味。

是再熟悉不过的、应时月最喜欢的、桂花的香气。

*

应时月家门口就有两棵桂花树,是父母——准确说来是父亲和继母,生前亲手种的。

他以前开玩笑说,乔亦的身世是豪门狗血故事,但他自己的故事,说豪门不沾边,说狗血也不遑多让。

应时月的生母体质不太好,生了他没几天就去世了,为了纪念,应时月便随了亲生母亲的姓。

他父亲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文化水平,取不出来名字,但母亲有一个很好听的姓。应时月出生在八月,但早产了一个多月,实际应该是十月的生日——所以他被取名叫应十月。

后来来村里上户口的人建议说,改成时间的时会好听一点,父亲想了想,便答应了。

这便是“应时月”的起点。

接下来,父子两人共同度过了应时月已经不记得的三年。

三岁那年,父亲带着他和村里一位丈夫跑路、难以维持生计的母亲再婚。

继母的儿子比他大七岁。继兄的亲生父亲是个没什么责任心的人,说是外出打工,实际上一走就再没回来过,只留下了母子二人。

虽然是并没有太多感情意味的重组,家里条件也不好,但应时月还是度过了很快乐的童年。

结婚那年,父亲和继母在家门口种下了两棵桂花树,应时月和哥哥在一边看。

后来树长高了点,应时月和哥哥就喜欢平时坐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等着父母下班回家。夏天的夜晚,一家人也会搬着小板凳坐在树下聊天——应时月年纪小,一般是听父母和哥哥聊,很多内容他听不懂,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两棵树承载了应时月很多童年回忆。

两棵树长得快,一开始比家里的小孩们还长得快。

父亲给他们在桂花树树干上画了身高线,过了几个月再拉他们去比较,开玩笑般说还没有树长得快。

但抛开树,小孩们的成长其实也并不慢。

小朋友逐渐变成少年人。哥哥上了高中,应时月也开始读书,成绩在村里还不错,老师说他如果能保持,未来可能能像他哥哥一样有考上一本大学的机会。

——哥哥的成绩在村里好得出类拔萃,是在所有人眼中能稳上一本的料。

但他最后并没有参加高考。

应时月十岁那年,哥哥在高考前夕见义勇为,和人打架,最后从四楼被推了下去——抢救了很久捡回了一条命,但落下了严重的、无法治愈的残疾,伴随终生的后遗症,永远无法参加高考走出贫穷村镇的遗憾,和看上去永远还不完的债务。

应时月的童年戛然而止。这个曾经不算富有、但总归还算过得不错的家庭,一夜之间境况跌入谷底。

应时月也还要读书,于是还债的重担就落在了父母身上。

父母因此拼命赚钱还债,很少休息,找各种能找的工作,干各种能干的活,后来就出了事——有天晚上开车走山路送货,遇到突发极端暴雨天气,最后为了躲避落石,车侧翻下了悬崖。

父母因故去世,应时月和哥哥拿到了一笔抚恤金,但并不算多,还有一部分要用来偿还无法再拖的债务。

更严重的是,从那天起,这个家庭就彻底断了经济来源。

好在邻居家对他们施以了援手——哥哥见义勇为救下的他的同学,就是邻居家的小孩。

应时月很感谢他们的接济。

但更多的人并不愿意帮助他。

这本来很正常——毕竟是贫困村,各家经济状况都不好,当然不可能道德绑架任何人。

只不过,不帮助的原因却不是贫穷,也不是不熟。

应时月父母刚出事时,村里的成年人们对他的态度大多是同情的,但小孩们却不尽然。

毕竟小孩子们不够懂事,字面意义。不知道从何时起,学校里开始流传起了一种说法,说应时月亲生母亲因为生他去世,哥哥落下了重残疾,父母也出了事,但他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应时月是一个不详的小孩,自己活得很好,但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

这是小学生们得到的答案。

这种说法由来荒谬,毕竟应时月自己也活得不好,但却渐渐成为了学校的主流——小孩们借着排挤他的名义抱团获取认同,而应时月的“不详小孩”的名称,也渐渐传到了成年人那里去。

很多人教育子女说不要借此欺凌同学,实际上多少是有些放在心上的。村里人开始渐渐不愿意接触应时月。

对他们的说法,十一岁的应时月无法反驳。

实际上,对二十二岁的他来说,这话他依旧无法全部反驳。毕竟,即使后续的事故是偶然,但亲生母亲因他去世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没有他,那母亲就算身体再差,也肯定不会在那时去世。

所以应时月从不过生日,出道后也不过。他没有说原因,粉丝也都很默契地不问——于是属于他的庆祝日,变成了一期生的公开日,应援会每年以其他成员庆祝生日的规格,给他庆祝公开周年纪念,而其他一期生的粉丝,则会绕开这天,选择将首演日作为出道纪念日。

也算是大家给他的一点无声的让步。

但二十二岁的应时月早就学会了,很多事既然已成定局,那只能带着逝去的人的一份负重好好生活下去;十一岁的应时月只会借由这个点,将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以求得某种短暂的安定——而这份安定的背后,是更深层次的迷茫。

以至于他偶尔真的也会怀疑,他自己是否真的是个会带来不幸的人。

但生活还将继续。

他无法离开这里,一是哥哥走不了,二是他自己也没能力。于是应时月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些,假装忽视碎掉的教材和试卷、抽屉里出现的刀片血液和昆虫、走路上莫名其妙砸在身上的石头、以及无处不在的指指点点,还是按部就班地生活。

直到初二那年。

哥哥总算靠着工具能做到独立生活,而应时月也成长了一些。他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上完初中,而是独自一人进了城打工。

“我无法忍受再在这里待着了,我以前走不了,但现在可以了,”应时月对哥哥如此说,“我要离开这里——等我赚了钱,我就带你也离开这里。”

“……是我对不起你,”哥哥沉默很久然后说,“但我不会离开这里,我要守着这个地方。”

“不是你对不起我,”应时月说,“对不起我的是他们。”

他说完指指窗外,哥哥沉默地看着他。

——但微妙的是,后来应时月走了,这些人倒是开始愿意帮助他哥哥了,毕竟不详的罪名只有“应时月”一个人承担。所以他后来觉得,如果自己能早几年离开,那大概哥哥会生活更好。

而大概有这份原因的加成,应时月三番五次想将哥哥往城里接,但他都不愿意,一直都以他当年的那份说辞来应对。应时月不理解哥哥想守着什么,直到现在也不理解。

但他早就不打算理解了。他如今能理解另一件事,就是人总会有执念,尊重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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