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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浪比想象中还要难一些，萧思越看着赵音澜摔，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过来我看看。”萧思越朝着赵音澜勾勾手。
赵音澜的手臂果然被拍红了。
“疼吗？”萧思越抬眸问。
赵音澜摇头。
肯定疼。
萧思越挑眉，他知道赵音澜是还想玩，所以能忍而已。
“那你继续吧。”
萧思越打了个手势，放人家走了。
他们约定好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十一点多得上岸去吃午饭，休息一会儿后就要上车去种树。齐宣压着救援绳方便他们跨过去的时候，侧头问萧思越：
“你还真种上树了？”
“嗯。”萧思越似笑非笑，“很好玩的，你要不也去试试？”
齐宣连连摆手：“我没时间。”
萧思越知道为什么齐宣和杨观青都很震惊。他以前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如果觉得无聊了，他会自己去找乐子。
但不会去做像种树这样机械地重复动作的体力活动。
是遇到一个很安静的人以后，萧思越原本浮躁的，喧嚣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他觉得现在的生活比过去几年里的每一天都要充实。
至少萧思越在岛上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挺有成就感。
齐宣看着萧思越的表情，心里一惊。
有什么东西真的在被改变，齐宣也说不清。
可能是周乐生，齐宣手上力道一松。
救援绳弹了回去，重新浮在海面上。
萧思越余光看见一个身影朝前倾倒，他眼疾手快地侧身去拽住赵音澜，赵音澜这才没有直接栽到海水里去。
这事如果换做别人，肯定会叫一声，但萧思越把人搀扶好以后，赵音澜都只是神情愣怔地发着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卧槽，对不起啊我刚没注意到。”齐宣连忙道歉，他踩着过了膝盖的水，走到赵音澜身边，弯腰要检查，“没事吧？？？”
萧思越扫了眼，心一沉：“刮到了。”
他看到赵音澜的腘窝处有红痕。
救援绳很粗糙，而且被拉得很直，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拦着这些不会游泳的小孩，让他们别去深水区。
“先上岸。”萧思越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手还没松开，一直扶着赵音澜。
杨观青站在沙滩上，小声地问：“要不要去医院看？”
“你两还真是卧龙凤雏。这伤还没那么严重。”萧思越嘴角一抽，“买点药就行了。我带他去，你们在附近找餐厅，找好以后把定位给我就行。”
“得嘞。”齐宣开始捣鼓手机。
萧思越给赵音澜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要带他去药店，赵音澜看看自己腿后面的伤，点了点头。
“这次我问你疼不疼，你总不能摇头了吧？”
知道赵音澜听不见，萧思越自己说给自己听。
“我小时候在海边玩也被救援绳刮伤过，当时我以为自己是被海里的鱼给咬了，但发现的时候是好几处三四道连在一起的割伤。”
“没流血，碰到水特别疼，尤其是从海里走回岸边的那段。”
萧思越把相机挂回了赵音澜的脖子上，领着他去找药店，“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比你大了几岁也挺好的，你受过的伤我也受过，换做别人不知道怎么处理，我还能直接给你买到合适的药。”
萧思越一路上絮絮叨叨。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赵音澜跟在他身边，保持着半个肩膀那么宽的距离，两人的影子都很短，像黏在一起。
手机里的文字一个一个崩出来，转得不太对，但多少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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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
赵音澜就站在门口等，房檐下有一片阴凉。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街对面的场景。
正午时分，热浪一阵一阵地吹，把赵音澜额前的碎发都掀了起来。
他偶然回一次头，看到萧思越在前台结账。
店内还有别的客人，其中一个让赵音澜只看了一眼就有点在意。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爷爷，头发花白，很瘦，但个子挺高的，有一米七多。
他就排在萧思越的后面。
赵音澜是学画画的，和艺术沾边的人多少都有捕捉情绪的能力，天生敏感。
他看得出来爷爷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耳朵听不见。
从僵硬的肢体动作上能看出一点端倪。
赵音澜觉得老是盯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等待萧思越的时间里，赵音澜止不住地回忆起冲浪的画面。
他手痒痒地打开了相机。
照片一张都没有少，但赵音澜知道萧思越肯定全都看过了。
他打算找个时间把这些照片洗出来。
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
很快，赵音澜的肩膀上传来压力。
他扭头，萧思越手里提着一袋子的药，伸手递给他。
“一日两次，涂抹的。”萧思越比划。
赵音澜沉默地看着，模样很乖巧。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其实刚才，萧思越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赵音澜也想插嘴。
他也想和萧思越聊聊自己的事情，而不总是当被输入的那一方。
但是，条件不允许。
所以赵音澜的心情在某个瞬间是很低落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习惯手动调高心情阈值。
强迫自己开心。
如果有一天他能听到，也可以大胆地开口说话，他会和萧思越聊什么？
那些糟糕又压抑的过去，真的会有人愿意花时间去听吗？
介绍自己的过去是很累的。
赵音澜整理思绪，收好药，很自然地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
萧思越顿了顿，移开目光。
他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喂？”杨观青看到萧思越来电，秒接，“萧二少~地址发给你了，买完药了吗？”
“我们马上去。”萧思越听着电话里的声，“对了，有个事情我问问你，附近有没有卖灯的地方？”
“啥灯？？”
“不过这个你可以问问唐小堡，我不太熟。”杨观青捏着嗓。
“行。”
萧思越掐断电话，也没多解释。
吃完饭后，唐小堡约好的面包车就到了。
他从车上下来，今天画了个很漂亮的妆，“萧二少，音澜哥！上车！”
唐小堡热情洋溢地挥挥手，身上还穿着花衬衫，领口夹着一副墨镜。
不像是去种树的，像约会。
不过萧思越想起之前在防护林那见到的男人，觉得唐小堡也确实和去约会没差。
上车以后，赵音澜弄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惊动了副驾驶座的唐小堡。
“音澜哥，你在干啥？”
他回头的一瞬间，萧思越刚好在帮赵音澜抹药。
唐小堡：.............
他缩回了头。
萧思越手一抖，面不改色地继续给人上药。
美名其曰：“你自己来不方便，我来吧。”
赵音澜于是也就放弃抵抗了。
萧思越的指腹慢慢地摩挲着赵音澜的小腿，然后往上，蹭到刮伤的时候会格外小心，力道放得很轻。
上次赵音澜给他画画，隔靴搔痒，萧思越决定这次也得好好地还回来。
所以他故意弄得很慢。
而且时不时掀起眼皮抬头看一下赵音澜，好像在问他“疼不疼？”。
赵音澜本来身体还很放松的。
但是......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萧思越擦个药擦出一种擦边的气氛。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赵音澜伸手轻轻推了推萧思越的肩膀，紧绷着脸，意思是要自己来。
萧思越憋笑很辛苦。
他做了个“ok”的手势，把药交给赵音澜，自己坐正了身子。
只是赵音澜感觉不到，像萧思越这样的情场老手，耳朵在此刻也会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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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萧思越拉了赵音澜一把。
唐小堡哟了一声，“萧二少，是人是鬼都看得出来你居心叵测。”
“滚去找你男人吧。”萧思越啧了一声，“谈着恋爱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唐小堡笑得花枝乱颤，一溜烟还真跑没了影。
他们昨天种的地方有个红色的标记，赵音澜和萧思越一起走了过去，从师傅那拿了工具。
熟能生巧。
再来的时候，两人的速度都明显快了许多，一旦开始刨土就陷入了劳动的快乐里。
他们的防护林带和马路离得不远。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萧思越刚直起身，觉得自己的陈年老腰有点扛不住想喘口气的时候，余光就出现了一个欢脱飞来的身影。
是个女孩。
很年轻，看模样像来旅游的大学生，背着斜挎包，手上捏着手机。
她下坡，走到赵音澜身边。
“嗨，你好！请问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女生期待又紧张地问。
萧思越抬头，发现她的两三个朋友站在上头，纷纷投来鼓励的目光。
这是萧思越来岛上以后，第一次亲眼见识了传说中的，赵音澜被搭讪事件。
但这很正常，不被搭讪才不正常。
赵音澜外貌条件很好，气质也跟别人不太一样。
因为听不见，赵音澜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女生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小声，于是轻轻拍了一下弯着腰在观察树苗的赵音澜。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赵音澜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他侧头，看到女生的手机屏幕上亮着扫码的界面，就大概懂了。
而且，他也意识到，身边，萧思越在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