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这个要求，一定很无礼吧。

应檀说实话，很厌恶这个占去他身份的弟弟。

只有一张好脸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一样优点。

现在还趾高气扬地使唤他，陪他一块泡澡。

应檀态度已经表现得明显了。

他没有理会，脱落了戚酒的外套和衣服。

戚酒比起自己，皮肤病白不少，是哑光象牙的色泽。不免还瞟到，戚酒的手背和手肘，针孔和淤青非常多。

换血和输液的位置，针孔更是惨不忍睹，密密麻麻的。

原本就白得犹如蚌肉的身体，就是因为这些治疗的淤青，惹得有些瞩目。

应檀皱了一下眉毛。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不想因为这样而产生对戚酒的同情。

“自己进去浴桶里。”

看见的，是戚酒那张气到要眼睛发红的脸。“你白天还跟爸爸妈妈说，会好好照顾我的……”

“我是答应过叔……父母照顾你，可没答应事事都听你。”

冷淡，像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戚酒抿了一下润洇出了红的唇，委屈好似一条断线的鱼钩，鱼划走了，只剩下晶莹浪花。

“你就是骗人。”

应檀不理会他，“你泡不泡澡，都不关我的事情。”说完，就冷漠地走出了房间。

戚酒看见人走了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地才从紧绷的演戏里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

因为表演有点激动，眼泪也落了好一些。

因为太冷，戚酒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慢慢穿上。

【你怎么不泡澡啊，宿主。】

戚酒露出鬼脸，嬉皮地说：【我手机还在充电呢，一会儿我充完电了，就一边追剧一边泡澡。】

因为刚刚表演得太激动了，嗓子都有点哑了，戚酒想起一些设定，问道：【对了，统统你不是说，应檀的讨厌值达到50的倍数，就会迸发出一次高光时刻吗。】

【是。】

【我刚刚表演有没有涨讨厌值？现在多少了，有50了吗？】

【涨了，涨了5点。目前是31点讨厌值。】

【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50，】峰值达到50，就是应檀高光突破他人生大难题之一。

应檀退出了戚酒的房间后，可是，却没有马上离开。

本来不想去关注多一秒，可是里面却安静得诡异。

照理来说，等他一出门，里面应该会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打砸声音。

可是迟迟没有。

门因为常年松动，没有好好修理。

露出了一条缝隙。

应檀回头，通过豆大的门缝里窥视，只见房间里的那个人肩膀有些轻轻抖动，蹲下来身体，慢慢从地上捡起来刚刚被他生硬脱下的衣服。

一件一件穿回去，穿戴整齐。

抱着腿，蹲在地上，好像在发呆。

应檀想推门进去，把那个人拉起来。

可是手收回来。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应檀下了山。一般骑手很快会送到山上来的，因为道路不方便，全靠走路。

应檀到镇上的快打烊的甜品店，买了最后甜品的。

回到山上，已经十二点了。

应檀认为自己没有早点去买。

叫了一个辈分比自己小的、还没有睡觉的道士：“这两个甜品给你，另外一袋，你送去给那个新住在我们道观的客人房间。”

那小道士是暑假上山学习的，从小就跟着应如是道长清修的，很好奇：“师兄你为什么不自己送？”

“我还有别的事情，”应檀含糊。

小道士阿稚听从了，去敲了敲那位善信的房间，发现，善信门口还有好多，师兄应檀做了驱邪和净化磁场的法场留下来的一些燃完了的细檀香。

因为门没有关紧，不小心敲门推开了一些，发现那位和师兄年纪相仿的小善信已经休息了。

小道士阿稚只好把甜品放回去道观的冰箱里。自己也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戚酒被阿稚告诉，昨天有师兄买了甜品，给你的都在冰箱里。

戚酒去找了一下，发现是好几盒椰奶龟苓膏。

是他喜欢的甜品。

于是，捧着甜品，挖着龟苓膏的冻体，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甜品一共分了好几天吃，慢慢吞吞地吃，有一次应檀看见他捧着舍不得吃完的样子，觉得他真的是个小孩子心性。

在道观待了四五天，戚酒觉得好像身体舒服多，不像是以前那么乏力了。

很高兴。

【看来我的恶霸生涯还没完蛋呢。】

【宿主的乐观是我学习的目标！】在系统唱和下，戚酒都要飘了。

很快，有一天上午，戚酒被道观热闹的游人吵醒了。起来发现，原来是道观来了旅游团。

这旅游团，没想到还有一些和自己认识的人。

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凉快短袖的冶藏。

这个旅游团居然是个夏令营团，专门带城市的过暑假的学生来附近景点游玩，以及在大本营里住宿。

冶藏看见了穿着朴素的戚酒。

“你干什么了，当道士吗，”

看见戚酒，冶藏不由留意到，戚酒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像是沉香木做成的珠子。

看起来很特别。

发着淡淡的香气。

“才没有呢，”戚酒在道观里待着太闷了，虽然偶尔也在刷应檀的讨厌值，可是很久没有涨了，一直是停留在原来的数字。

“你们干嘛，怎么报夏令营也不告诉我，”

冶藏笑，“手机发你这么多信息，你都没有回。”

“啊，那是，这里的信号不好。”

附在了冶藏身上的一个苍老声音，缓缓道：“他身边那只百年恶鬼不在了。”

“是吗，”冶藏勾了勾唇。

戚酒当然不会听到这个声音，只有冶藏才能听到这邪祟说话。

“你在这儿住吗。”

“当然，”

“你有房间？”冶藏提出去他房间参观下的建议。

戚酒说：“可是我一会儿要泡澡，”现在泡澡改到了白天，为的是晚上泡就不会容易因为水凉得快感冒。

“没关系。”

于是，冶藏跟着戚酒来到他的客房里。

发现很清幽，外面是松柏和当地的植被。

外面是仿古雕栏、六角飞檐。

推开门，发现里面果然有一个很大，可以容下两个成年人的浴桶，里面冒着热气。

是黑黢黢的药汁水。

空气里还弥漫了着川穹、白术、首乌等一些药材的淡淡发涩的气味。

戚酒说：“看到没有，这就是我每天要泡的药材水，”

“你怎么了，”冶藏露出了一些关心。

他也意想不到。戚酒尤其今年外表病恹恹的，居然还要泡这些药材熬好的水。

“我生病了啊，”

“严重吗，”冶藏原本是有些吊儿郎当的神色，此时却是有了一丝别样的寄挂在。

戚酒摇摇头，“小感冒而已。”

说着，还觉得自己有点酷，举重若轻的模样。

冶藏看见他准备要解开衣服一样，“你现在就要泡了？”

因为两个人是同桌，关系也比普通同学亲一点。

“当然，”戚酒当然不会放过遇上冶藏的支线欺负机会，想了好一会儿，“你来帮我解一下扣子。”很自然的口吻，好像冶藏是他家的佣人一样。

虽然是使唤人，可也是真的需要人帮忙。

因为这几天，他穿上了道观的简易道袍，盘扣的细带有点太紧了，很难把纽扣从细带里抠出。

冶藏走过去，手指抚上了戚酒身上挂着的迦南木珠子上。

再一滑，落在了戚酒的道士袍上。

漂亮的手指被灰色的道袍，衬托得细腻。

因为站着好一会儿了，扣子还是除不下来。戚酒有些抱怨：“好了没有，我好累，”站一小会儿就想坐着。

突然，自己就腾空了起来。

冶藏轻松打横抱起他，一点问题都没有。

抱着他，把他抱到了硬实的房间床板上。

“你躺着，我帮你解下来。”

戚酒就一点顾虑都没有，平躺在了铺了厚厚软褥子的床板上。

冶藏细扣很有一套，很仔细，眼睫垂着，狼狗的长相，是那种很多人都会吃的帅气。

戚酒琢磨着：怎么欺负他好呢。

系统在一旁加油打气。

冶藏手指剥落了两颗盘扣后，就听见了躺着的戚酒说：“你这样帮我解扣子，很不守男德耶。”

【我是不是绿茶恶霸到家了？】既要别人帮忙解，还要说别人。

系统兴奋赞同。

【就是这个味儿了！】

冶藏指骨摸了一下戚酒身上那条开过光的迦南木珠子，抬起眼色：“你这条珠子谁送你的，”

戚酒错愕了一下，好像反应不太对。

便摸了一下，“是我妈妈送我的。”

冶藏不禁道：“我刚才看见道观里有一个人戴了一条跟你一模一样的，只是吊坠花样有些不同的珠子。”

“那也是我妈妈送他的，”就是见应檀第一天回来时，妈妈阮雨让管家给自己，在餐厅送应檀的。

“他，……是你的谁啊？”冶藏问道，声线是略微的试探。

戚酒想了想，怎么说才衬托出自己的恶霸人设呢。

于是就故意懒洋洋地说：“他是我家人找回来跟我结婚的……”

于是，一副要和别人结婚的恶霸少爷形象生动地跃然于纸上了。

冶藏的脸色稍微变化了一点，虽然表面还是原来的他。

系统这时候很惊奇：【冶藏的讨厌值涨了涨了！居然涨了15点！】

冶藏是他最难刷讨厌值，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讨厌值一下子涨了这么多。

戚酒很惊喜，于是又暗搓搓问：“你怎么了，”

冶藏的声色如同平常一样，只不过解扣子的时候，指尖有了一丝凉润：“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男的和男的结婚，压力会很大的。”

戚酒想了一下，说：“不知道，可能过下个月吧，又可能不结。”

冶藏也出乎意料，婚期这么近。

“为什么不结？”

戚酒这下犯难，该怎么样说呢，其实是很大程度不会结婚的。应檀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没理由强迫他娶一个他很讨厌的人。

随口找了个借口含糊过去，“这事得听我父母的，”

戚酒有些困了，就对冶藏说：“你快点帮我解扣子，解完了叫一下我，不然水凉了。”

说着就有些合拢了一下眼睫。

因为心里美滋滋，一下子刷到了冶藏这么高的讨厌值。

戚酒很快就睡过去，略有一点婴儿肥的圆润脸颊，好似手感很好。睡颜很乖巧，比起他醒着的时候，娇气气焰要少许多。

冶藏的手越过了衣服。

而身上的邪祟，早就看出来了戚酒的不对。

告诉冶藏说道：“这家伙是个将死之人。”

冶藏听了后很震惊，手的触感反而觉得和正常人的体温不太同，虽然也是温温热热的，可是总觉得好似热得太暖和了。

“那该怎么办，他可以炼成我的小鬼新娘吗。”

冶藏身体里的邪祟顿了好一下。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冶藏的这个问题。

“你确定要把他炼成你的小鬼么？”半晌，回答他主人的问题。

冶藏指腹擦过那个人，观摩着熟睡后放松下来，没有原本嚣张的皮相。

“这样的话，他就不会乱走了。”

冶藏说得，好似把人炼成小鬼，是一件很疏松平常的事情。

他会乖乖待在他的房间里。

自己买饮料给他喝，他喜欢的就会乖乖喝掉，不喜欢会恶作剧地吐出来，弄到地上都是。

自己会买儿童的零食给他，或者让他喜欢的馆子做出最好吃的饭菜来供他。

睡觉的时候，如果他吵闹玩耍不肯睡觉，冶藏会故意板着脸严厉要求他乖乖同自己一起睡下。

会纵着他的性子，他会恶作剧上门的客人，有时候因为害怕打雷，而躲在了自己怀里。

把恶霸调浇成为听话的小鬼，似乎是一件很具有挑战性的事情。

原本冶藏对他没有什么想法，都怪他最近对他的使唤。

好像，这么一个小恶霸的少爷，做成自己的奴仆小鬼，会很有趣。

冶藏把他抱起来，脱下了赘衣后，看见他饱满的、白、皙的身体。

把他抱进了浴桶里。

药汁过于烫热，睡得再死的人也会醒来。泡了三四分钟后，戚酒很不舍得睁了一下眼睛：“啊我睡了多久，”

主要水汽蒸腾和热水抛开毛孔，使得脸和身体都很舒服。

“没几分钟而已。”冶藏对于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有求必应。

“哦哦，那你帮我洗澡吧。”

只要开了这个口，一旦不拒绝他，小恶霸的索求就会变得“贪婪”。

使唤做很多事情。

“好。”冶藏唇色如春，拿起了泡过药汁变得发黄的收手巾，搓在了戚酒的心口前。

戚酒感到有点别扭。

可是还是很紧张讨厌值的进度：【涨了吗涨了吗？】

【冶藏的讨厌值目前没有动静。】系统看了一下，【恭喜宿主，进度条收获3点！请再接再厉。】

“很乖呢，”

啊。

“洗澡不吵也不闹的，”冶藏好像把他当成了一条小宠物狗一样，语气也是温柔的。

可是小恶霸偏偏要故意抬起被宠坏的不可一世的脸：“不许这么称呼我，”

【恶霸才不乖呢。】

系统附和：【就是就是，宿主是最棒最机智的小恶霸。】

末了，因为人设已经立得很娴熟，欺负的梗也信手拈来：“你搓澡的技术还不如我家佣人呢。”

听听，吾家恶霸初长成。系统为这个不让他操心的宿主感到贴心很多。

宿主永远要么是当恶霸，要么是去恶霸的路上，从来不会让它希望。

“是吗，你家佣人是……怎么帮你洗澡的？”

指尖不小心地划过了戚酒的皮肤。肌、肤很嫩，似乎要留有红痕一样。

“他们……”戚酒想起来什么一样，“你自己不会好好琢磨一下吗，”

冶藏的手也泡得有些发深沉的眼色。

握着的搓澡巾，细细地贴在了戚酒双手掌，好像洗小熊玩偶那样搓洗戚酒的手心和手背。

甚至，每一根手指，都被冶藏细细地清洗着。

泡过药汁的戚酒的皮肤，变得粉粉润润的，更像是浮出了一层点点的蟹红气色来。

原本是病态的，苍白的，以及手背和手肘窝上布满了频繁输液扎针而产生的淤青，如此交错的身、体，此刻却是如同泡开的桃子一样变得水润又鲜粉。

“这样可以吗？”

冶藏眼下垂着，观察着戚酒的表情。

戚酒很舒服，因为热气笼罩着，水波微微，好像在摇篮一样。

“很好。我睡一会儿，等会儿泡好了，你叫我起来。”

小恶霸说完，眼睫很早就沾上了水，显得很黑。挂在了肉白的脸颊上。

唇肉也是饱满的，鲜润的，头发没有全湿，只有发尾是湿掉的。

枕在了浴桶的边缘，漂亮又乖巧的睡颜在冶藏的眼下一展无遗。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娇惯的小少爷，而是像是他可以随意索取的被服侍得娇生惯养的小鬼一样。

很快，过了戚酒说的一个小时了。

冶藏把他从浴桶里捞起来，戚酒身上的水珠湿了冶藏的大片衣服。

把他用浴巾裹到了床板上，拿起来了戚酒没有力气的手，给他仔细地擦着手背手心和指间的药汁。干净的浴巾，还仔细地轻轻贴按在了戚酒被热气氤氲得粉白色的脸面上。

毛巾沾去被药汁泡得更加湿漉漆乌的眼睫，眼睫的湿气没有随毛巾擦拭，而变得干燥。

看起来，那个人在自己擦拭过程中，随便自己摆弄一样，乖的不像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2天修一修这2章，写得有点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