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费凝的吼声,其他人也开始斥责起黎向川来。其中包括柴溪音。
“你干什么?”柴溪音问责的声音不大,却是在黎向川的心上扎小刺,没有那么大的痛,但是密密麻麻布满整个心脏。
“我...”他试图解释,但是没有用,换来的是费凝再一次的怒斥。
“你什么你啊,伤着人了知道吗?”
段庭赶紧拦着说:“我没事,只是撞了不碍事的。”
“人都站不起来了,怎么不碍事,说不定某人就是故意的。”她继续说道。
靖舒和江赢一起截她的话示意她不要再讲了,可她还是不听,眼看着还有话要说,被柴溪音一句大声的话堵住。
柴溪音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这么大声讲过话,她先是看着段庭青紫的脚踝,喊完之后才看向黎向川。
她喊的是:“道歉!”
不管怎样,黎向川都应该先道歉,毕竟是他撞了人,但是,柴溪音冲他吼的这一下他愣住了,别说道歉,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空了一大片,一个字都没说。
柴溪音又说了一遍,“黎向川,道歉。”
她的语气强硬,眼神中带着一些气愤,看向黎向川时全是责备的信息。
黎向川刚要开口道歉时,段庭说:“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就应该他道歉。”费凝再次不依不饶地插嘴。
她说完佟静和站了出来,“先别说这些了,先看一下段庭的伤,不行就去镇卫院找医生看看。”
面对这样的情况和这些人,只有佟静和,保持冷静处理了问题,也维护了黎向川。
“段庭,你怎么样?哪里疼你就说。”江胜按在他脚踝上的手使了下劲儿,只见段庭立马皱起眉来。江胜问:“是这里?”
段庭点头。
江胜站起来,“还是找医生看看吧。”说完驱散着围了一圈的人,留出来空间。
江赢背上段庭,抓着佟静和的手腕说:“你带路。”
“我带。”佟静和甩开他说。
佟静和走时看了一眼黎向川,黎向川微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没事,她只管去。
刚才还热闹的球场一下子冷清起来,周围散了的人群令黎向川的呼吸顺畅起来,他大呼一口气,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他按了一下,立马疼的龇牙咧嘴。
原来他也受了伤,视觉上要比段庭更严重,手肘到小臂上被擦伤,好几道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所有人都只顾着段庭,谁也没看到他手臂上的伤。不止如此,还有膝盖,两条腿的膝盖上也都挂着伤。
膝盖上的伤看起来要严重很多,他甚至疼的迈不出去脚步。硬着头皮走了两步,疼出了声。
“嘶...”他立马停下来,看着自己的膝盖叹气。
一旁站着个小男孩,一直看着他,想上来又不敢上来。
黎向川疼的侧过了头,正好看到小男孩,与他清澈明亮的眼眸对上。
他抬抬手,“过来吧。”
小男孩终于敢勇敢跑过来。
黎向川摸着小男孩的头安慰道:“别害怕,哥哥没事,哥哥就是累了,歇一会儿就走了。”
小男孩蹲下来,对着他膝盖上的伤吹了起来,吹完他奶声奶气的说:“妈妈说流血了吹一吹就不疼了,谢谢哥哥救我,我帮哥哥吹吹。”
说完小男孩认真的吹起来。
黎向川忍着疼蹲下,不让小男孩继续给他疗伤,他说:“哥哥不疼了,谢谢你,快回家吧,妈妈会着急的。”
“你不疼了吗?”小男孩问。
黎向川重重点头,“不疼了,真的,谢谢你帮我。”
小男孩开心的笑了,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小男孩一走,黎向川忍着疼往看台去。膝盖实在太疼了,每弯一下就疼一次,根本上不去。
最后他只能坐在上去的台阶上,手边也没什么东西,兜里还剩一张从早餐摊上带来的餐巾纸,皱皱巴巴的,反正也能用。
他把纸巾展开又卷起来,卷成长条状,小心翼翼的清理伤口周围的脏东西,差不多了就准备去冲洗一下。
他低着头,头发上还有扑在地上时蹦上来的草叶子。他没察觉到,有人看到了,于是帮他拿了下来。
感觉到有人碰他的头发,他抬起头来,是柴溪音。
柴溪音从他身后过来,拿着半瓶矿泉水,伸手递给他。黎向川不接,甚至挥了一把,要不是柴溪音抓得紧,就掉在地上了。
黎向川不接,柴溪音只好蹲下来,快速拧开瓶盖子直接帮他冲洗伤口。
黎向川疼的缩了一下,柴溪音看他一眼换了一条腿,直到水瓶子里的水都用完,膝盖也冲洗的差不多了。
柴溪音的手上除了水瓶子还有碘伏棉签,一次性的包装,她攥了好几个。
她正要拆开一个帮他伤口消毒时,黎向川站了起来,想绕过她离开。
柴溪音一把抓住他,料他现在没有反抗的劲头,直接按在台阶上,“别乱动。”
“不用你管。”黎向川立刻回嘴。
柴溪音不在乎他的语气,把人按下去她也跟着蹲了下去。
碘伏棉签刚碰到伤口,黎向川下意识颤了一下,柴溪音只专心处理伤口,不管他现在什么感受。
黎向川实在忍不住了,说了声:“疼...”
没想到柴溪音不仅没收敛反而使劲按了一下,黎向川直接疼的跳了起来。
“柴溪音!你想疼死我吗?”
柴溪音看着他,换了根碘伏棉签,说:“不是能憋吗,继续啊。”
黎向川不说话了。
“坐下。”柴溪音命令他。
黎向川听话地乖乖坐下,但不让柴溪音帮他处理伤口了,他要自己来。
柴溪音还不愿意干这活呢,直接把剩下的全塞给了他。
黎向川以为棉签给了他就该走了,谁知她直接坐在她旁边,看他处理伤口,还指指点点。
黎向川无奈,“你不走吗?”
“我走了你自己能行吗?”柴溪音指了指他的手臂。
黎向川看向自己的手臂,觉得太逊了,被柴溪音看到太逊了,伤口这么多太逊了。总之,很不帅气。
柴溪音不愿意走,那就坐着吧。
黎向川自己处理伤口,棉签用的太快了,攥了一把一会儿就没几根了。
柴溪音忍不住上手,“还是我来吧。”
“不用!”黎向川严词拒绝。
柴溪音才不管他,直接抢。
“你...”黎向川不知道该说她什么。
只听见柴溪音小声说了句话,黎向川没听清,随即问道:“你说什么?”
柴溪音提了下声音,“我说,对不起,不该吼你。”
黎向川反应了一下,原来是刚才喊他道歉的事,他没在意,只是那会儿心里有个点,现在这个点被擦掉了,也没什么情绪了。
柴溪音又说:“我都这么给你疗伤了,就别生我气了吧。”
黎向川立马说:“我没有,反正也确实是我撞了人。”
“你知道啊,那你到最后也没跟段庭道歉啊。”柴溪音看他一眼。
黎向川默了一瞬,“先留着。”
“别留了,一会儿跟人去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嗯。”
两人都沉默起来,柴溪音动作轻柔,处理起来比较慢,明明差不多了,她还非要把棉签用完,一根都不留。
“其实,我看到了。”柴溪音把棉签都用完扔到了一边,站起来时,他这样说。
“看到什么?”黎向川问。
柴溪音说:“看到了你的伤口,所以我拿着东西来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伤成这样,但是看着还挺吓人的。”
“还行。”黎向川故作轻松地说。
柴溪音看他这副样子很想再按一下他的伤口,“疼就说出来,很难吗?”
“不难啊。”黎向川说,“可是,说出来了就要有人听,不是吗?”
柴溪音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撞段庭,又怎么弄的这些伤?”
黎向川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看了看滚落在球场那边的球,他笑了,笑完摇摇头,没把真实情况告诉柴溪音,不重要了。
柴溪音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是回来了。
黎向川不明意味的笑在柴溪音看起来很是欠揍,又在她面前故作高深。
柴溪音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不早了,马上就中午了,回的晚了佟静和的家长该担心了。
她站起来,扶起黎向川说:“走吧。”
“去哪儿?”黎向川问。
柴溪音回答:“回家。”
黎向川又问:“静和呢?”
“陪着段庭他们呢。”
“哦,段庭怎么样了?”
“没事儿,就扭了一下,已经好了。”
“嗯,我就说嘛,撞了一下还能咋着,他人高马大的看着就壮实,城里的惯会矫情。”
“你又开始了是吧?”
“开始什么了,就随口说说。”
“别随口说了,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说。”
“欸,柴溪音。”
“怎么了?”
“其实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大声?”
“你又在乱七八糟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就你喜欢段庭呗。”
柴溪音的脚步一下顿住,看向黎向川,几秒之后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若无其事地又扶着黎向川往前走。
黎向川问:“生气了?”
“没有。”柴溪音回答。
“真没有?”黎向川确认道。
柴溪音摇头道:“真没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好。”
是的,对现在的柴溪音来说,喜欢段庭确实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