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捷涵大概是知道了。
不仅知道,她更是直接来了店里。
在柴溪音进门那一刻,就被许捷涵的老公看到了。其实他也只是随便问了一声许捷涵,知不知道柴溪音来店里的事。
当许捷涵说不知道,并且问跟谁的时候,他才说,好像是黎向川。
是的,他认识黎向川。
许捷涵看到这句话就跑来了,当她走进店里时,柴溪音正在发火。
她和她老公观望了一会儿,眼看着两人开始拉拉扯扯,并伴随着高分贝的交流时,她立马喊服务员过去,将两个人带到包间。
包间不算大,是个只能坐下五六个人的小包。
黎向川跟在柴溪音身后进来,许捷涵和他老公已经在里面坐着。
柴溪音料到了她一定在,所以看见他们时没什么惊讶之情。
黎向川就不一样了。
他在去了京豫之后基本上或主动或被动地断了和阳里很多人的联系。
这其中就有许捷涵,和他老公傅炳辉。
他愣在门口。
傅炳辉先跟他打的招呼。
他直接喊黎向川的名字,黎向川没有回应。
许捷涵走过去在他眼前晃着五指,“喂,黎向川,真不认识我们了?”
黎向川瞬间回神,切换到社交模式。
“怎么会,好久不见,辉哥,许捷涵。”
“这还差不多。”许捷涵满意点点头,“总不能去京豫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忘了自己是哪里出来的。”
黎向川一笑,“那不能。”
许捷涵招呼他坐下,坐在傅炳辉的右侧,揽着柴溪音坐在自己左侧,讲两个人隔开最大距离。
黎向川坐下之后跟傅炳辉寒暄。
许捷涵趁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疯狂追问柴溪音。
“你来怎么不跟我说?”
“老板不是说让你退出这个项目吗?”
“你怎么还单独跟他见面啊?”
“你们聊什么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柴溪音手放在桌子上,扶额道:“你别问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怎么了?”许捷涵看了一眼黎向川,黎向川也刚好看向这边,只不过视线紧盯着柴溪音。
柴溪音变换姿势,缓慢堵住自己的脸。
她跟许捷涵说:“你先送我回家,等我回家慢慢跟你说。”
“行。”许捷涵一口答应下来。
说完她便站起来,手放在傅炳辉的肩膀上。
“向川,你跟炳辉好久没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你们就先聊着,我有事找溪音,我们就先走了。”说罢看向傅炳辉,“你一会儿跟后厨说做几个好菜送过来。再拿两瓶好酒,好好跟向川叙叙旧。”
傅炳辉满口答应下来。
谁料,黎向川根本不吃这套。
他缓缓站起,笑着跟傅炳辉说:“辉哥不用了,改天咱们再细聊,我有一句话今天必须问清楚,所以...”他把目光移向柴溪音。“柴溪音还不能走。”
这一下傅炳辉和许捷涵都懵住了。
黎向川与柴溪音之间的恩怨有所耳闻,但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旁人所看在眼里的结果就是,高三那年突然就没有了交流,说着同去北原大学的黎向川和柴溪音,一个去了京豫,一个去了南方,相隔的距离突然变得那么远。
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完整的说出来原因。
就是不知道黎向川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他直接走到柴溪音面前,许捷涵识相的让开。
柴溪音仰着脸,轻皱眉头问:“你想问什么?”
黎向川毫不犹豫发问:“我想问,你现心里,还有一点,段庭的位置吗?”
此问一出,柴溪音眉头皱的更深了。
“黎向川,你为什么非要把段庭扯进来?我们之间关段庭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你当初有多喜欢段庭人尽皆知,把我当作段庭替身那么久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抛不开段庭这个人。”
黎向川说完包间内一片寂静。
许捷涵和傅炳辉对段庭这个人很陌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不记得了。
更不会清楚替身这回事。
柴溪音开始也是惊讶,惊讶黎向川竟然知道柴溪音认为他与段庭相像的事。
但同时她对黎向川的话也无奈之极,她完全搞不懂黎向川现在说这些是想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但她累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着:“黎向川,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段庭替身,一次都没有,我与你之间相处的那些日子全都是因为你是黎向川。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来质问我这些,但我想告诉你,不要再去问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我跟你现在的联系,只有工作,别再提过去那些事了。”
“毫无意义?我憋了十年的问题,每一天我都想问你的问题,你竟然说毫无意义?那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挂念岂不是太可笑了。”黎向川抓着柴溪音的双臂。
许捷涵想拉开他却被傅炳辉拦住,他对许捷涵摇摇头,许捷涵只得退回去。
黎向川的力度不大,柴溪音并未觉得被抓的疼痛,但她内心此刻却是痛的翻江倒海。
她问:“当然可笑!你所说的意义是什么?你每天都想问我还喜不喜欢段庭为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其实早就没关系了,但我就是要问。”黎向川松开手,“现在,我也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不重要了,我问出来了,我已经来到了这里,不管你喜不喜欢段庭,我都不会对你放手。”
柴溪音的眼波流转,有些惊讶地望向他。
什么叫做不会再放手,这是什么意思?
柴溪音久久没有回应,眼神里的情绪几经变化,最终又回到那样无奈且无力的状态。
她推开黎向川,轻声说了一句:“随便你。”
黎向川再次伸手拦下她,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敲响。
许捷涵先做出反应,走过去开了门。
以为是服务员的她在开门后,看到一副陌生的面孔。
傅炳辉问:“不是服务人员吗?”
许捷涵没回应,而门外的人已走了进来。
柴溪音先看见的人,在看清楚是谁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无比的错乱。
为什么,费凝会出现在这里?
下一秒,她就喊了黎向川。
她的习惯到现在也没有变,她喊道:“川。”
黎向川倒是没有惊讶,他知道费凝在北原,和柴溪音见面的事也有告诉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跟着来了。
“费凝,你来做什么?”黎向川问。
柴溪音万分惊讶,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
是费凝先打的招呼,她笑容温和地看向柴溪音,用那张精致绝艳的容貌说:“溪音,好久不见。”
柴溪音呆在那里没有回答。
费凝的出现就像恍然交错后的时空印记,让她再次清醒的面对着回忆里的那些事。
她想过十年会发生很多,但没想到会发生到费凝和黎向川如此熟悉的地步。
柴溪音不想看见这些人。
她不回答,挣开黎向川的手往外走。许捷涵也立刻跟上。
没想到,柴溪音再次被拦下。
一条手臂,两双手。
黎向川捏的紧紧的五指,和费凝柔和有力的手掌,全挂在她的手臂上。
这次,用不着柴溪音,费凝将黎向川的手指推下去,“我来跟她说。”
黎向川看着费凝,目光中满是倔强,他不想放手,太不想了。
可眼看着柴溪音对他无比不耐烦的样子,他也只好妥协。也许成年人不该如此执着和幼稚,但面前的人是柴溪音,和柴溪音在一起时,黎向川还是想做那个固执于她的少年。
“好,你来。”黎向川说,“就在这儿说,不能走。”
费凝回答:“当然,不过,你们都得出去。”她看向其他人。
许捷涵和傅炳辉都看向柴溪音,柴溪音说:“我没有答应你。”
“你会答应的。”费凝胸有成竹,“靖舒应该还没告诉你,辛落死了。”
柴溪音猛地一惊,“你说什么?”
费凝没回答他,反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谈了吗?”
柴溪音沉默,之后垂眸说道:“你们先出去。”
费凝给黎向川使眼色,黎向川乖乖听话出去了。
许捷涵担心地看了一眼柴溪音和傅炳辉一起出去了。
他们一出去,门一关上。
柴溪音立马回抓住费凝的手腕问她:“你刚才说辛落死了,是不是在骗我?好让我答应你留下来。”
“不是,辛落是真的死了,车祸。”
“什么时候?”
“两年前。”
两年前,那是柴溪音刚毕业回到北原,一切都没有稳定下来,和靖舒并没有恢复联系。
和靖舒他们恢复联系之后,翻过每个人的朋友圈,在他们的朋友圈里看到过靖舒的结婚照。
对象是江赢,一毕业就结的婚,结婚之后江家定居在京豫,他们这些人大学一起在京豫读的,毕了业也全都留在了京豫。
那时她翻到一张婚礼时的合照,里面唯独缺了辛落。当时柴溪音还在想,是什么理由让他缺席靖舒的婚礼呢?
没想到,是死亡。
柴溪音一步步回想着,辛落的朋友圈停更在两年前,本来就不怎么发圈的他并不会令人联想到其他。
想到这个,柴溪音猛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江胜的朋友圈,最后一条就是在两年前。
过了这么多年她好像对当初迷惑的东西清晰了一些。
她问费凝:“江胜他...”
“你还记得他?”费凝笑问道。
柴溪音缓缓点头。
费凝说:“你对别人看的倒是挺清楚。”
柴溪音听到这话低下了头不回应。
费凝接着说:“辛落是车祸去世的,那年刚毕业,我们去毕业旅行。江胜当时已经开始上班,没跟我们一起。司机是辛落和封畅,两个人轮流开,互为副驾驶。辛落开车时,遇上了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大货车撞上来的时候辛落奋不顾身地向副驾驶扑过去,用自己的全身去护着封畅,伤的太重了,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没了。”
“辛落...”柴溪音呢喃着他的名字,脑海里已经复原一副当时的画面。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然后她问费凝,“封畅呢,封畅怎么样?他有没有留下阴影。”
费凝脸色一时间无法形容,她说:“坦白讲,我们所有人都留下了阴影,但确实是,封畅最严重,这几年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去年的时候,他出国了,段庭一直陪着,听说人比之前好一些了。”
“那就好。”柴溪音说,顿了几秒她又问:“江胜,还好吗?”
“不好。”费凝的回答干脆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