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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酒祝风来共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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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到无人的四野。

无人,但没有丝毫空旷和寂寞,黄褐色的土壤和金色的田野在夕照下散发出自然和生活交错的浓甜气息。

一个没有遮挡的世界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眼前。风中熏渲着染色天空的醉意,时间变化着永恒的颓废和野心。

乐溪谷看得目眩神迷。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但就在这神情中他看见了一个人影。那女孩儿似乎是刚刚从一种状态里醒来,此时凝视他们的眼中还带着丝游离的专注。

女孩儿穿着宽松的工装裤,手插在裤兜里,一个简单的马尾辫扎在后头,光影下发色呈现淡化的趋势。

她缺乏同时代的许多人对奇装异服、特立独行的执着。即使最不走心的衣着不能掩盖她整个人在当时场景中的神采,她是整个画面的点睛,是早已写就的下一刻,是猝不及防闯入路人视野中央的意义。时间在某一刹那放开它所有的维度,于是一个人的一切都写在脸上,倔强,专注,好奇,绝不退缩,绝无畏惧。

第一眼之下,有人通过时间洞悉了她的洞悉。

这是个傲慢的想象,然而不乏美丽的寓言。

很轻微的,少女冷不丁皱了皱眉。乐溪谷一直看着她,所以格外敏感。但仍然逃不过车叠车,人撞人的结局。

为何不悦?乐溪谷想着,一下撞到了前面的人。那瞬间,真他妈像命运空白了九又六分之一毫秒。

邢墨雨很是迷茫。

后来迷茫在忽如其来的惊慌下黯然失色。

前面两人忽然停下的时候她反应不及,一下子撞到乐湛溪车尾。乐溪谷往前一冲,车把手猛地抵到苏雅笠背上。

他们俩就地翻倒,车是车,人是人,七倒八歪竖在地上。

邢墨雨疼得说不出话来。

乐溪谷也跌得不轻,张口骂道:“苏雅笠你是不是撞鬼了!”

苏雅笠一声不吭坐在车上,四顾遥望。

“这什么地方?确定不是郊区吗?”

苏雅笠甩了甩手,摆弄着手机,没说话。

邢墨雨揉了揉胳膊,乐湛溪扶了她一把。邢墨雨就道:“没事吧?”

“她停的车,她有什么事。”

苏雅笠回以冰凉的目光,低着头说:“你们不知道车祸后看着没事的人最麻烦吗?我明明受了内伤。”

“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我们可能绕不回去了。”

“好的,已然看出来了。”乐溪谷好脾气地说。

苏雅笠看了看手表,以一个行将开荒的愤青的眉目眺望四野,“好消息是,我们可以露宿荒野了。”

她看起来一点不慌,甚至好像是已经向荒野宣战之后,开始柴米油盐一件件思虑起来的态度了。邢墨雨也悠哉自渡得很。

乐溪谷被她说得一愣,顿时没想起来发脾气。

“别急嘛,又不是只有我们露宿荒野。”

发动机磅礴的声音好像刚走出了什么壁垒,此刻穿云破雨般传到他们耳中。

他们回头向苏雅笠目光所至的方向看去,一个姑娘速度跳上车,留下一道残影和一双冷漠的眼睛。甚至那双冷漠的眼睛也没有放在他们身上多久,很快就失了兴趣似的移开了。烟雾飘渺,姑娘点燃了一根香烟。

“靠。”

“哪来的小三轮?”

说着,一辆更威武的小三轮从他们来的方向驶过来。

苏雅笠二话不说站上路中央拦车。举一反三是这样的。

“大爷!”

大爷眯着眼睛瞅她。“干什么?”

“迷路了,带一程?”

“迷路了?不认识路出来瞎晃什么啊?”

乐溪谷蹭了蹭鼻子。

“话是这么说,我们来的时候以为到处有牌子嘛。”苏雅笠不慌不忙的说。

“你们要去哪儿?我看看我顺不顺路。”

苏雅笠指着那少女的方向,“去那边!”

“那附近倒是有旅社。这样,我把你们几个娃娃送到最近的旅馆,你们就下,可行?”

“好嘞,谢谢大爷。”

苏雅笠踩着车轮翻了进去。

“那俩二傻子,愣着干啥,上来啊!”

那俩二傻子正和曲膝乖乖坐着的苏雅笠面面相觑。

乐溪谷闻言不爽,又不知如何反驳,他看了看天色,一脸烦躁地上去了。

“丫头啊,跟你商量个事,”大爷大声喊,

“诶大爷,您说。”

“能不能叫叔不叫大爷?”

乐溪谷迎着风头和邢墨雨对视。一路无话。

“行啊,没问题!”

苏雅笠笑得真诚自然无所保留,笑得无所谓也无所畏惧。好像世上任何风和花与光与尘都不能阻挡她开怀放肆地笑。

她的笑中有种顺风顺水的市侩。但考虑到此人不久前把地图看错而带领他们沦落至此,更有可能只是掩饰了未烬的愚蠢,没心没肺的嚣张。

傻的吧。乐溪谷唇角一扯。再看前方的路上,那女孩儿就快跑得没影了。

他一急,身体前伸,“师傅,快一点啊!”

离了水泥路,这小路更狭窄且崎岖不平。

“急个蛋蛋,快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风的原因,老叔的声音越发的威严。

乐溪谷被吼得脖子一缩。没说出口的话就此说不出口。

“前面那辆怎么那么快?”

一直沉默的邢墨雨忽然说,她纯粹奇怪。

出于一种求知欲她歪头和乐溪谷凑到一块,以便探讨。而乐溪谷没什么想说的,只感激地看着她。邢墨雨想到学校旁边卖烤肠的,摊子下常年蹲伏着一只可怜巴巴的狗子。

她使劲摇头,试图打消这种莫名其妙且不尊重人的念头。

乐溪谷以为车子颠簸坐得她不舒服,这么一来,好像顿时也觉着不太舒服。这玩意儿实在太能颠了。下午吃的零食都要颠出来了。这么说,肚子也饿了。

真是天灾人祸。

他不死不活地叫:“叔!慢点!”

“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到底是要怎么着!”

乐溪谷急得挪了一下屁股,换了个坐姿。一把抓住对面淡定的苏雅笠,“诶呦我去,”他一副头都大了的语气,“我们到底去哪儿?”

苏雅笠露出了隐秘的微笑。

她缓缓回头问道:“叔,我们去哪儿?”

“去林蚌家,他家环境好。”

“多少钱呐?”

“75。”

“75?卖什么这么便宜?”乐溪谷笑。

苏雅笠神色难以揣摩,“是75万。”

“不是卖,是买。”

“谁买?”乐溪谷糊涂了。他穿越了吗,难道刚刚不是在说旅馆住宿的价格吗?

“对方买。货到了。”

“……”

“什么东西值那么多钱呢?”苏雅笠装作思考的样子。

“孤本?茶叶?古董?”

苏雅笠摇头。

“土地?”

“不对。”

“呵呵。”乐溪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邢墨雨忽然一笑,朝向他的脸玉一样明净:“当然是你啦。”

晚风带过,禾苗起秀,空气中流光温润,夕阳在最后一刻落山,坠入无边的夜色。

迎着暗沉的地平线,低伏的群草缓缓摇曳深青。而水更浅更低,几乎不见流淌。

三轮车驶到一个独立的长方体水泥平房面前。

青灰色的物体立在夜色中,宛如剥除了所有外部零件的裸体,黯淡的空间使它看起来奇异庞大。也许它是因为过于不适当的普通而显得奇异。

一个影子跳下了车。

“谢谢。”她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叠钱递给送她来的中年人。现在身上带现金的年轻人不多了。

女孩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中年人随意看了眼。

平房面向他们的这一边没有看到窗子,只有一扇虚掩着的对开金属门。实际上就像整块铁切割开站立着,让人怀疑它有没有破开空间的能力。

门也过于简陋。

……真是随便到敷衍的程度。

他最后扫视了一遍,收回目光。

那一眼他看到围着水泥建筑右侧的野草丛里一朵盛开的花。长得像扁竹根,只是蝶池上颜色流形内敛矜贵,看着比扁竹根上档次。

最相似的鸢尾跟开不败似的。

什么花?没见过。

黑漆三轮的噪声越来越远。

叶萤生走到侧面,靠在疙疙瘩瘩的水泥墙侧,点燃了一支烟卷。

乐溪谷笑不出来。车子颠簸,他的心脏随之上下沉浮。

“我有那么值钱么。”他的声音若有若无。

车速降下来,应该是到地方了。

远处密密麻麻的应该是有一片居民区,但离太远,看不清。像这种看着不远,真要过去搞不好还得绕几个山头。大叔说。就近一眼看去没几座房子,倒是有个惹眼的小别墅。欧式复古和中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残存气质的混合物,有种难以言表的好看和土气。

邢墨雨对建筑风格的宽容度一直很高,凭此宽容就可悠容卒岁。她无意中瞥见乐溪谷那丰富的表情。如果说邢墨雨眼里它土而不失美感,那么乐溪谷的表情无疑表达着一种辉煌而失落的“土而美感全失”。

邢墨雨心里暗暗发笑。

他一定没见过中南部有些地方的荤素搭配。虽然丑,但丑得自由,便是种美。

车子又往前驰了一小段。

三人还没来得及疑惑,他们的视线被动地从小别墅笔直的边线错开,另一个长相矮挫的建筑上,一个大咧咧的“林蚌家的”横亘在半空中。

“林蚌家的”是个小二层。红砖灰泥交错,用苏雅笠的话来说,属于裸奔。

但乐溪谷说它有一种原始的气息。

苏雅笠双手叉腰,说,土地也有种原始美呢。

“……”

他们下了车和田间小路,走得近了才看到,这东西矮是矮了点,但其实不小。它的空间向后占据,所以面头上看着没有旁边那个小别墅扎眼。

三人踩着石梯进去。开门的瞬间从里面爆发出一阵狂笑。

一个打扮妖娆的女的瞪着贝壳大的眼睛看着他们。

他们也看着她。

此人一副还没来得及从虚拟世界走脱出来的表情。她坐在一把纯黑的移动座椅上,椅背向后倾斜。看见有人来,把一只曲在座上的腿放了下来。

他们这才注意到这女的甚是奇怪。

之所以第一眼让他们产生“妖娆”的印象,乃是因为此人脸上的大浓妆。现在路上很少有人画这么重的妆了,人的品味趋向内敛。让他们感到怪异的是她穿着纯白的针织衫和雪青的短裙,薄而纤细的毛领松松的塌在脖子周围,没有更多的装饰。除了脸,怎么看都是个青春美丽的学生。

真是好不和谐。邢墨雨极轻地皱了皱眉头。

哦对了,还有那一头浮夸的酒红色大卷毛。

苏雅笠不负社牛的使命,先上前打招呼。

女生眉目一动,也轻松自如地微笑道:“住宿要出示身份证哦。”

邢墨雨和乐溪谷又对视了一眼,确认对方没有带。苏雅笠在他们的注视下从手工袋里稳稳地掏出了身份证。

乐溪谷觉得自己和那张身份证一样方。

苏雅笠看都不看他们,“临时说要住店,他们俩没带,我一个人的可以吗。”

“你们是……”

女孩正常说话的时候他们才似有所悟,原来那不是瞪着,她的眼睛似乎就长这么大。

“同学。”苏雅笠说到。“我们可以睡一间房。”

“如果有学生证的话,学生证也可以。”

乐溪谷从身上一通摸索,找到了学生卡。前台接了过来,“你们是庐大的啊。”

乐溪谷讶然:“怎么?你也是?”

女生摇了摇头,转而对他们一笑,“我毕业好几年了。”说着,她利索地输入信息,办好业务,把两张房卡递给他们,指甲盖上缀有鲜艳的卡罗拉花枝。

苏雅笠走了又回头,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工作?你们老板叫林蚌?”

“老板就住隔壁,林蚌是老板的猫的名字。”

似乎是办完了他们这一单就能打烊了,女生很是放松地打了个哈欠,一只灰蓝的影子跳到她身上,她动作自然地抚摸它。

“呐,就是它了。”

这是只毛色纯净的英短,幽静的浅蓝中带着一缕白色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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