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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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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日暮黄昏,沈誓妄依旧徘徊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间,四下寂静时偌大天地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该如何惶恐,如何失措,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寻找归路,可陌生之地,他哪认得什么归路?只是他清楚,他自己如果不试着自救,无人会来救他。

最后救了他的是一阵笛声,从天际传来一阵陌生的笛声,断断续续的,音调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不好听但却安抚了沈誓妄焦急害怕的内心,因为有笛声,便代表着这里有他人的存在,不管那人是恶是善,只要他存在就代表着沈誓妄不是一个人。

沈誓妄循声而至,见到吹笛人——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安安静静的坐在溪水旁,低着头把玩手中的笛子,时而断断续续的吹奏一曲听不出原曲的曲子,看得出是一个初学者,并且在音律一道上着实没什么天赋。

幸而沈誓妄也不通音律,吹得好吹得不好在他眼里都一样,重要的是有这个笛声的存在、有这个人的存在令他感到安心。他默默地藏在吹奏者身后不远处,自来到京城后惶恐不安的心奇迹般地被这笛声抚慰,安心了下来,他不害怕了,甚至觉得自己若是现在开口一定能流利的说出一整段话。他出神的想,若是母亲能听到就好了,她一定会很开心。

日暮西沉,晨昏交接的时刻,最是混沌不安的时候,沈誓妄看着被夕阳染得血红的少年,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嘲哳笛声中,他惶恐不安的心得到了净化,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早已飞升成神的母亲为他降下的福祉,是为了庇护他而来的神明,是他的守护神,血色夕阳在他眼中成了这位神明的神光,神光照耀了他,抚慰了他,将他转化为了神明最虔诚的信徒。

这一刻,沈誓妄和颜怀玉的初见,沈誓妄单方面的把颜怀玉当做了神明,成为了颜怀玉的信徒,而这一切,颜怀玉一无所知,他只从日后的相处中意识到这个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给我滚出来!”低头摆弄笛子的神明突然厉声说道,眉目骄矜,语气不耐。

沈誓妄内心又升起惶恐,但他一贯不会拒绝他人的要求,更何况是他神明的。所以尽管很惶恐不安,但他还是慢吞吞地走到了颜怀玉面前,低着头手指扭捏地纠缠在一起,表露他不安的内心。

可颜怀玉全然不顾他不安的内心,收起笛子,弯腰探身盯着他的眼睛,侵入他自困的领域,兴冲冲问道:“好听吗?我吹的,我练了好久,准备在父皇的寿宴上吹给父皇听,你觉得父皇会喜欢吗?”

颜怀玉的眼眸亮晶晶的,充斥了单纯的喜悦,他的笑意感染了沈誓妄,令沈誓妄也不由地想笑了,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他结巴道:“好、好听…”

“真的?”颜怀玉兴高采烈地反问,笑容更灿烂了,显然是把沈誓妄的话当真了,喜滋滋地坐了回去,低头摆弄起笛子,畅想着在父皇寿宴上一鸣惊人,被父皇夸赞的情景。

那时的颜怀玉还不知道,无论他吹的好或不好,他的父皇都会夸赞他,沈誓妄也都会顺从地回答他所有期待的话语。

得到肯定回答,确定自己吹得不错能得到父皇夸赞后,颜怀玉终于能分出点心思给了眼前这个赞美他笛声的陌生人了,他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这里是皇家别院了,一般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看在你颇有鉴赏能力的份上,本皇子特许你能进入了。”

“沈、沈…誓妄…”沈誓妄低着头,嗫嚅道,声音很轻,但因为临近夜晚,四下无人,万籁俱寂,所以颜怀玉也能勉强听到他的声音。

“沈…誓妄,是叫沈誓妄吗?”颜怀玉盘腿坐在溪边,摸着下巴思索道,“有点耳熟,这个名字,姓沈,沈的话,是沈将军的儿子吗?沈誓妄?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结巴!”

“怪不得说话这么艰难,断断续续的,原来你是那个结巴啊。”

颜怀玉探身去看沈誓妄脸上的神情,说道,将沈誓妄耻辱的一切赤裸裸地暴露在两人的面前,但他的语气却听不出一丝恶意,他的眼神同样坦诚,很是坦然率直,太过阳光,令听者生不出厌恶。

沈誓妄头低得更下了,听到颜怀玉说他是“结巴”,他却难以像其他人说他是“结巴”时生出厌恶之情,他只觉羞耻,此刻,他非但没有讨厌颜怀玉,还怕颜怀玉因为他是结巴而嫌弃他、抛弃他。

“小结巴。”他听到他笑着说,“你是迷路了吗?所以来到了这,我带你回家吧,仔细算起来,其实我是比你大两三岁的,能穿能称为你的哥哥,只要我的出生年月他们没有骗我就是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到夕阳余晖下颜怀玉热烈得仿佛能把他灼伤的笑容,他向他伸出手,他便不由自主地握住了那只手,沉醉在手与手相握时柔软的触感和掌心传来的温暖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喝了陈年佳酿,所以身子才会飘飘然的,这是酒醉的感受,他醉了,跌入了醉醺醺的美梦中,所以才能得到他人的善意。

沈誓妄握着颜怀玉的手,跟随在颜怀玉身后,真诚地希望神明能待得久一些,这条路长一些,这场醉后的美梦能晚一点醒来。

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为这个人奉献所有。

最后,他也真的为这个人奉献了所有,他的身体,他的一生。

“你怎么会在这?”远山寺内,颜怀玉对站在他回厢房必经之路上的沈誓妄问道。

和颜鸾箐分别后,颜怀玉本想立刻回宫的,但他看到远山寺的时候,想到一个更能报复或者说满足他报复之心的计策,所以他走入远山寺,走向远山寺僧人为他准备的厢房,可回房途中,那个不知为何极其迷恋他的沈誓妄孤零零站在山门前,看起来很是不安,却在他出现的那刻双眸迸发光彩望向了他,活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

颜怀玉情不自禁笑了,可笑过之后他想:我有那么好吗?能令你如此迷恋。

沈誓妄的出现让他有些意外,可他转念一想,沈誓妄也许出现的正好。

听到颜怀玉提问,沈誓妄结结巴巴道:“因、因为,我猜,你、你可能,会会回厢房。”

颜怀玉半路离席,沈誓妄本想跟随他离开的,因为沈誓妄原本也是为了颜怀玉参加游戏的,颜怀玉一走,他便没有了留下的理由。可在众人视线下,他实在有些畏惧,遂一时间不敢站起来随颜怀玉一道离席,后来颜怀渊站起来追着颜怀玉走了,有颜怀渊在前,他便更不敢了,只等众人都走了他才顺着人流离开,猜想颜怀玉也许会回厢房,遂在颜怀玉回厢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哦,猜到的,这么厉害啊,那你能猜到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吗?”颜怀玉看着沈誓妄,玩味笑道。

说完,他又不看沈誓妄一眼,自顾自地离开,白衣翩迁,形单影离,看起来颇为落寞。

颜怀玉没有直接回厢房,他步履缓慢,漫无目的,就这样随意地走着,像是行刑前拖延时间的死刑犯。沈誓妄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像个独属于他的偏执影子。

“小结巴,我一直知道他们是怎么看我的。”不知走了多久,颜怀玉突然说道。

“除了父皇,没人喜欢我。我原本不姓颜,我姓周,自我记事以来,我没见过父母,只和一个周姓的乳母生活在乡下,和我同龄的孩子都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说多了我自己都快信了,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天生没有爹娘的野孩子。可一个人哪里会没有爹娘啊?我是有爹娘的,我一定是有爹娘的,所以我问乳母,我的爹娘是谁?她说我没有爹娘,可我不信,继续一直问一直问,缠着她片刻不歇地问,想是问烦了,所以她走了,在我八岁的时候,她死了,死前还瞪大了眼睛要我相信,我就是没有爹娘的孩子。”

说到这,颜怀玉撇嘴,轻轻哼了声:“她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吗?怎么会信她这番鬼话。我怎么可能没有爹娘,只是他们都不要我罢了,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又不是接受不了,偏偏要说我没有,好像就这能抹消爹娘抛弃我的事实,还不如编个我爹娘都死了的答案,反正在我心里他们早死了。乳母死后,我过了几天无人管教、混迹街头的日子,差点就落草为寇了,着实体验了段江湖游侠朝不保夕的日子,然后周家就派人找到了我,我听他们说我是周家的孩子,他们要带我去京城,以后就生活在京城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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