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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深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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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黑影瞬间由小及大,势如深渊要将两枚光球吞没。

普莉下意识地反手捉住漂浮身后的画戟,几乎是同时,巨大的波浪就从脚下高高地拱了起来。

突破水面拔海而起的,却不是完整的一大块鱼背,而是三五条粗大无比、覆着零星的光滑黑鳞,却又张着无数吸盘的章鱼触手!

“普莉老大,好、好大!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鱿鱼哩,咱们能吃多久呀……哇啊啊——”

“蠢货!这东西不吃了你就不错了!”

两个球体结界转瞬就被巨大的触手拍飞到空中。普莉瞥见傻大个魔物率先跌落了海面,而一条触手紧跟着就向他卷来,便立即举起长戟,拍翼飞行躲过一条往下扫来的触手。

随后发力,勾动闪耀火光,在触手碰到光头之前,手起戟落,狠狠砍下了它的末梢。

黑血噗呲喷溅,如雨一般洋洋洒洒,光头抱着脑袋缩在球体里瑟瑟发抖。

“啪哗!”

那截被砍断的触手砸回海里,溅起的浪花又将光头推得翻了个滚。不一会儿,生活在陆地上的魔怪就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了。

“咳啊,老、老大,俺有点晕、晕结界……”

“啧。”普莉发力将连接在结界上的光索拉近自己,转身在空中左躲右闪,拉着光头远离触手们的围攻。

“忍着点!回去了咱们好好吃一顿烤鱿鱼!”

但这时,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冰冷刺骨,又诡异的令人感到黏腻不适。普莉心下一惊,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层浓密的黑雾凭空凝聚,将水上那条断裂的触手重新续上,甚至在末梢形成一张花瓣似的自由开合的利齿怪嘴。

这东西居然是用魔力构成的?

太邪门了。

普莉后背冷汗直冒。根据这几根触手推算,这东西的个头可太大了,说不准是水底那头巨鲸的多少倍,她只知道自己可能只有那触手上的两个吸盘高。如果不是在“魂衣”状态用灵器劈砍,普通的刀枪根本不可能轻松斩断这又厚又大的触手。

假如这种东西还只是一个用魔力捏出来的魔法造物……到底什么样魔法师能操控如此庞大的魔力、做到这种完成度,魔神吗?

普莉有些恍惚,她一直以为能暂时召唤新死的亡魂显形的母亲就已经代表了魔法研究的最高成就了,可这种级别的“生物炼成”魔法……别开玩笑了,就是童话都不敢这么写。

那触手的花形怪嘴还没完全复生,就突然暴起,径直朝滑行在海面的光头咬了过来。

光头吓得大喊大叫:“老大、老大!这鱿鱼长得也忒恶心了!我不吃了、呜呜,我不吃了放过我吧……别过来啊啊啊!”

怪嘴一口咬住了球体,并且随着空气中、海水中魔力被提炼聚集,这张怪嘴的各瓣还在不断伸长,而那结界外层的光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雾侵蚀。

眼看着要不了几秒怪嘴就可以把魔怪整个吞掉了,普莉扔开光索,双手紧握画戟俯冲下去,咬牙切齿,怒喝一声:“给老子洞穿它!‘绝音’——!”

戟尖金光暴涨,烈火熊熊燃烧,远远看去,就像一颗从天际滑落的流星与那段新长出的触手毫不减速地狠狠相撞。

“轰——隆!”

剧烈的爆炸以那根触手为圆心,将半径数百里的海水都往外狂暴地炸飞。

刺眼光芒顿时笼罩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光头只感觉自己高高地飞了起来,拖长音地大声哭叫。

同样是冰冷而黏腻的某种物质在周身聚合,一段拗口冗长的咒语以油腻尖细的声线,顶着狂风隐约传来。光头感到自己高高落下,却在失重不久即伴随结界被什么硬物托住。

“盖尔麦!”接着是他兄弟的喊声从斜下方传来。

光头大喘着气睁开眼,转了个身,看清自己的结界正被一只从礁石上斜探出来的骷髅巨手高高托住,他几乎被炸飞到了海岸。

胖黑猫正以滑稽的直立姿势站在高处,伸出他那只肉嘟嘟的小爪子,一个缓缓滚动着的魔法阵正凭空飘在他的爪子前边,骷髅手就是从那里伸出的。

“盖尔玛斯、何马!”

光头大声喊着伙计们的名字,劫后余生的喜悦令他激动地抽抽噎噎起来,鼻涕泡又吹了起来。

“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谢谢你,何马老兄,原来你也不是只会吹牛……”

“没关系,我不会和白痴一般见识,遭人误解是天才的宿命!”

何马立刻宽厚地叫道,挥挥小肉垫招招手,骷髅手就听话地将魔怪送回到一块礁石上,随即化为黑雾烟消云散了。

与此同时,已经变得很脆弱的结界也跟着黑雾一同散去,里边的秽物“啪嗒”洒了一地,淋得巨魔浑身上下也都显得黏答答的。惹得刚刚跳下礁石想迎接他的何马和矮子,都连忙捂住鼻子嫌弃地后退。

“噫……”

光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下一刻也被自己身上飘出的恶臭恶心到了,不知所措地回头望望海水:“俺先下去,洗个澡再上来?”

“洗什么洗?你个倒霉家伙还想下去喂鱼啊?”

黑猫没好气地骂着,弯腰从自己的影子里掏出一根快比他还高的细木棍,在礁石上快速地写写画画一串咒符,一边念念有词。

一大团海水就不自然地被一股黑雾“提”了起来,又“拎”了过来,停在光头上方“唰啦”落下,简单粗暴地冲洗掉他身上的秽物。

“咳咳……谢、谢了。”光头这时才突然想到什么,忙抹去脸上的水,睁眼叫道,“啊,对了,普莉老大呢?普莉老大怎么还没回……咳咳!”

这时,海面上起风了。

光头随着两个伙伴们阴沉下来的脸色,笨重地转过身去眺望。

只见墨色的汪洋宽阔苍茫,一望无际,细浪粼粼。只是漂浮着大片的黑红血沫,让它看上去和往常的平静不至于一模一样。

呼啸的冷风夹杂着令人浑身不舒服的魔力,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三个魔物对着沉默的大海伫立半晌。矮子突然身手敏捷地跳下礁石,大喊:

“我去找神使,你们千万留心着!何马,你还有什么魔法都准备好,如果普莉大人回到海面,记得第一时间把她拉回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

深渊之下,被黑雾凝作的铁索捆住了四肢的普莉奋力挣扎着,周身的璀璨光芒却在越来越深的黑暗中不可避免地渐渐熄灭。

混在鲸歌兽鸣中的空灵哀吟,渐渐汇成恶鬼好像可以听懂,又听不懂的断续低语。从将她不断拉扯而去的深渊中,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从似乎是她的脑海中,幽幽传来。

“力量……凤凰……鲜血……”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

其实情况还不算最糟。至少一把火烧了那些巨型触手后,真实的烤鱿鱼香味让她相信这超级海怪不是什么魔神的魔法产物,应该还是有本体的。

混沌中普莉自嘲地想。虽然一个具有灵智、能有意识地操纵魔力的超大海怪,也不见得比子虚乌有的魔神造物好得到哪去。

浸泡在极高浓度的魔力当中持续沉没,“魂衣”状态也不能一直维持下去,事实上在副作用大约会到身体承受极限的时候,与她共生的凰鬼诅咒就自动收回了这份力量。

经过她那位死灵法师母亲的调整,上古凰族本就高超的灵力技艺更加像个精致的程序;而妖鬼诅咒的意志似乎也支持这种友好的共处,毕竟现任宿主是靠着它的力量才吊着半条命,若是死了,诅咒也无从延续。

金焰熄灭的瞬间,强烈的疲惫和酸涨感就席卷了普莉的身心,令她几乎睁不开眼。

好极了!这下就连挣扎的力气也失去了。

不过也因凰鬼诅咒有力求延续自己的逻辑,失去了“魂衣”加持的普莉也很乐观,说不定是凰鬼的意志判定下边的东西没那么危险呢?

当然,也可能是黑暗中的威胁过于强大,连诅咒都直觉抵抗的意义不大。不过对手能强大到使生性高傲、死也执妄的凤凰之鬼不战而屈,这种可能性倒也微乎其微,普莉感情上也偏向忽略这种情况。

她一面放任自己被黑雾凝结的锁链纠缠着继续下沉,一面紧攥拳头、紧咬嘴角,指甲几乎抠进了掌心,獠牙刺破了丰润的红唇。

新鲜的刺痛让她在这令人麻木的深深疲惫中保持一线清醒,同时悄悄久违地运起了恶神魂契所给予她的,那种被世人称为“权能”的霸道异能。

她倒要看看那鱿鱼怪的真面目。

然而那隐在黑暗中的怪物却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不辨男女的细碎杂音如低语一般,越发清晰地传入普莉的脑海。

“过来……过来……我要你……”

“融于吾身……”

金光泯灭后,周围就几乎被无尽的漆黑彻底吞没,只留一点很淡很淡的结界的微光。

长久的死寂能将人压得窒息,普莉感觉自己昏昏欲睡,像习惯了黑暗一般习惯了那些古怪的低语。事实上,从那声音渐渐形成清晰词句开始,直让人想睡一觉的疲惫和麻木就开始占了上风,刻在恶鬼血脉中的暴躁冲动也被这无形的棺椁缓缓封印。

蛇吐信子一般的低语嘶嘶,仿佛就凑在她的耳边,将某种古奥的语言低缓地吐露。

“成为我。”

接着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连寒冷也不复存在,只有深入骨髓的静谧。

静谧之中,普莉像个连着三天三夜没睡好觉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终于再熬不住地合上了双目。

……

清脆的鸟鸣声打破了房中静谧的气氛。

随着木门“嘎吱”响动,本在闭目养神的神使睁开了左金右灰的双眸,道一声:“请进。”

随后门被推开。

满屋熏人的药草气味扑鼻而来。矮子在下意识抬起大手捂上的鼻子的刹那,眼睛一晃,看清了屋内的陈设,以及那位盘腿坐在那张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的女人,不禁吓了一跳,忙扭过脖子,双手一起拍在脸上。

“怎么了?”

地面随着他壮实的身躯抖了一抖,神使看到面前墨色大坩埚中的液面也跟着晃荡,这才动了动长期僵着未动的肩背,放下双腿,站到地板上。

矮子以单手捂眼,腾出一只手搭在肩前低头躬身,歪着身子向她行了个礼:“十分抱歉神使大人!事发突然,小的来得仓促,不知您不便就上门叨扰了您,还请您见谅……阿嚏!”

捂住了眼睛却忘了捂鼻子,不习惯药草气味的魔怪忍不住拧过身打了个大喷嚏。

神使偏了偏脑袋,有些迷茫地扫了一眼弓腰驼背堵在门外的矮子,随手捡起挂在沙发背上黑斗篷披上。

“没关系,我很方便。”

矮子听到衣物摩挲的动静,这才放下手,转过身面向她,表情有点尴尬:“不知您在修炼功法,打扰了……不过我保证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虽然他见识浅薄,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功法非要脱光了修炼。

神使正绕过坩埚,向不便进门的大个子稀客迎上来。却听魔怪这样说,不禁疑惑:“你还想看见什么?”

“没有没有!”

矮子以为神使在质问他,吓得连忙摇头,却不慎“咚”的一声撞到了门框上,连连勾下头捂着脑门退后一步。

然后慌忙切入正题:“其实我来,是想请您去救救普莉大人!”

异色的双瞳盯着他看了一秒,嘴角不禁勾起浅笑:“她?她怎么了,还要请我去‘救’?”

看起来神使把这个请求当做了笑话,矮子急得忙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说是老大把被黑鲸吞了的光头救上来,却又被海里某种怪物拖下去不见了。

神使却不以为意:“海怪而已,你们这位老大本事不小,脾气又暴躁。我要是真下水去捞她,她多半又要不高兴了。”

矮子急了:“那可不是普通的海怪!神使大人,您是没看见,当时普莉大人可是披着‘魂衣’用灵器砍的那触手,可那东西断了一截,竟还能操纵魔力,在断掉的地方重新长出一张恶心的大嘴。要是寻常妖魔,哪个能挨得住她的凰鬼真火?那东西却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给卷进海里去了,绝不简单啊!”

神使的目光这才凝峻起来,普莉的“魂衣”她是见识过的。

一百年前有灵器和神杖在手的她处于全盛时期,一心诛杀恶神,自以为天下凡生再无可匹敌者。而那时普莉就是靠“魂衣”,出其不意重创了她一次,以至让她中了幻象。

“以我之见,海底恐怕是有体内形成了魔丹的强大魔物死了,魔丹的威力就从它体内流进了海水。所以海里的魔力浓度才会迅速激增,还招来了各种大小海怪,把它们都变得狂暴化了。”

神使抬头:“‘魔丹’?”

矮子以为她不知道这个概念:“这是我们魔怪之间流传的黑话。就像修炼灵力的妖族那样,过去有的魔怪也试图修魔力,传说将自己的灵核用某种秘法魔化,再和疙瘩大小的‘巴’器官结合,就能形成有实体的所谓‘魔丹’,凝聚魔怪全身的魔力。这样一来,它体内的灵脉也会变成‘魔脉’,可以供它在魔族大陆长生益寿。

“听说夺取其他妖怪的灵核妖丹,炼化为己用,就是一种能快速提升自己灵脉强度的方法。在‘大灾难’之前,有些古老野蛮的妖族也还用着这类采补之法,捕杀弱小同族。虽说我们陆上的魔怪早就被魔人文明驯化,如此修魔力的不多,但海里的可就未必了。”

神使听罢面上没了笑意,垂眸沉思了片刻。

“好,我知道了。”

……

深邃的黑暗中,时间的流逝也不分明。

普莉恍恍惚惚,感到自己好像睡着了。

到了某个时刻,终于,就像穿过了极其狭长的黑暗隧道,一颗微弱的光点远远从深渊中闪耀起来了。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装盛星屑的小瓶子打翻了,无数的璀璨金黄洒落在无际的宇宙。

星河灿烂。

没想到在黑暗的彼岸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简直是某些古老神话所描绘的天堂。

不知为何,普莉有种奇怪的幻觉,只要进入其中她就能获得无上的安宁与幸福。可同时,她又对那片缀满繁星的深空本能地心怀抗拒与恐惧。

一定是她作为犯下滔天大罪的恶魔、肮脏污秽的邪鬼,本就不配去往美好的天堂吧。

天堂啊,那得是纯洁之人、至善之人乃至济世圣人才能去的地方吧。

深藏的心绪中隐隐闪过一抹倩影。

反正……轮不上自己就对了。

她有些忧郁地胡思乱想,渐渐的,对自己的懊丧和悔恨不觉唤醒了戾气,在她的体内乱窜,使她已很平静的情绪再度变得暴躁。

遥远的星光闪动着,沉静地凝望着她,慈祥得好似父亲。

父亲……

在永恒的花园里,月桂花枝随风轻摇,荡开引人迷醉的香气。

红发的女孩躺在乌黑长发的女人和浅金卷发的女人之间,两人相扣的双手和女孩自己的双手交叠着放在女孩胸前,女孩感到自己被亲密地拥抱着。

巨大的黑蛇高昂起了头颅。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形成通天塔一样的柱状阴影,不偏不倚,恰将并排躺在树下的三人中间的女孩笼罩其间。

父亲慈爱的凝视投射下来。伟大的父亲爱着世界上的每个女孩,所以,即便是她也可以得到爱了吧……

风吹了过来,在父亲的嘶嘶低语中,月桂树尽情地伸展枝条,舞动着,将斑驳的树影和沾着馨香的花瓣洒落在安睡着的女人们身上。

一瓣也飘落在女孩的唇边。

甘美的香气融化在唇舌间,女孩的眼皮动了动。

嗅着那诱人的花香,她竟感到有点饥饿。这个念头一起,父亲慈爱的安眠曲就转瞬变得扭曲而刺耳起来。

不协调感像道留在薄膜上的划痕,越想要抚平,这条口子就越会被撕扯得更大,再也无法复原如初。令人惶恐的空洞感如影随行,女孩如做噩梦,原本即将陷入睡梦中的平稳呼吸顿时急促加剧,喘息声越渐粗重。

这时有低哑的声音似近似远地呼唤她的名字:“普莉·陈·贝拉尼托。”

父亲啊、父亲……

……呵,对了,她是两个母亲所生,又哪里来的什么父亲?

女孩在本该枯死的繁茂花树下坐起了上身,抚摸着母亲们那其实与她无关的相扣十指,忧伤而怀念地屏息去看金发下的那张面孔。

可下一刻梦境一变,她就坐在了两副裹着白布的骸骨中间,记忆中鲜活的面庞只余骷髅的空洞,而掌心所握的那对温热的手,也只留枯骨。

钻心的抽疼令她不觉攥紧了双拳。

“普莉,别再往前了,立刻停下,回头!你做得到!”

一道不合时宜的嘶哑呼唤从上方投下。

普莉死死刺进手心的指甲一松,鲜血和痛楚一齐流溢迸发,勉强将她从浅眠中唤醒,迷迷糊糊而又集中了力气,浑身一震,挣脱了隐形的束缚,将双眼睁开。

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全是眼睛。

金色的,从小如指甲到大如鸵鸟蛋的眼睛,一颗一颗,有的深嵌在漆黑的污泥当中,有的则由经络发黑的粉色神经相连,像坏掉的弹簧似的高高凸出;还有的好几个挨在一块,密密麻麻点缀在粗壮的触手上,随着吸盘的一张一翕转动着诡异的瞳仁。

洪荒,现代,未来。

颤栗的洞穴,血腥的村寨,腐烂的都市。

你,我,祂。

黑与金彼此交叠创造了万物。蛇与灰眼睛的女人下了一盘棋。输掉一眼一臂的女人转身将雌雄莫辨的孩子推落梦境。

那孩子,在坠落中睁开湛蓝的双目,对窥探到秘密的灵魂露出一抹爱怜而冷漠的笑。

轮回。虚幻。现实。

死亡,死亡,死亡。

我,我,我。

在过去,受到诅咒的烈火焚烧大地。在未来,带来诅咒的烈火又再次燃烧,烧成灰烬的却是自己。

“啊啊啊——!”

在与那上百只眼球对视的瞬间,某种恐怖的威压瞬间将普莉的灵魂扼住,连带着视野和认知都被撕扯,挤压,扭曲……强.暴一样将成千上万甚至不止的画面疯狂灌进她的意识,恶心得她反胃到直想呕吐,张嘴却爆发出一串没有自觉的尖叫,喷出鲜血。

那团山一样拥挤巨大、在根根骸骨的缝隙间挤满了的污泥立刻涌动起来,蠕动着伸出一颗颗眼球贪婪地迎上来。

沐浴在隐藏有上古灵兽力量的鲜血,令那些眼球变得更大更亮,大片软塌塌的污泥表层也肉眼可见地开始覆上结实的硬皮。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盖住普莉涣散翻黑,流出血泪的双眼,低哑的嗓音伴随有些急促的呼吸贴近耳畔,竟显得格外温柔。

“闭上眼,不要看。”

“啊啊……咕呃,唔……”

随着视线被女人的素手遮掩,那股深入灵魂、迫人癫狂的恐怖威压瞬间切断。

普莉却转而陷入那一眼万年的精神混乱所带来的后遗症:大脑空白嗡嗡作响,晕眩而浑身痉挛。

但在被那只手缓缓向后拖拽,靠上了某人瘦削却坚实的肩头后,剧烈颤抖的身子也终于因有了依靠而慢慢平静下来。

“做得好。我就说嘛,咱们普莉老大可不会被区区幻术困住。”

不确定怀中奄奄一息的红色大鸟是否恢复了五感,但从天而降的神使还是这样附在她微尖的耳朵边,轻声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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