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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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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瑄面无表情地沉思了会儿后,虚弱地说:“假若你真的没有骗我,那便是我关心则乱误解了你的意思,纯美人只是那日与现在晕了过去吧。”

杜若桁点头:“我所说字字为真,不像你们满口虚言。”

陆文瑄用尽了仅有的力气,反手按住他为自己把脉的右手。

“杜太医,是我和春儿骗了你,可你既知道了真相,为何还要救我?”

纵使他再有医者仁心,发现好心被人利用后,也该愤然撂开手不管才对。

杜若桁目光变得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只是报答陆家对杜家的恩罢了,我救了你这条命后,杜家就再也不欠陆家什么了。”

陆文瑄心中疑惑,他并未听过自己家与杜家有故交。

杜若桁道:“那是上一辈的事,当时你我都还未出生。先帝在世时,我爹去了边境当军医,有位将领身有顽疾招他医治,结果治出了杀身之祸。恰逢陆兵部郎中亲押粮草来到边境,随口劝了句,那位将领看在他的份上就放了我爹。”

陆文瑄道:“阿耶从未对我提及此事。”

这是他第一次从旁人那听到他爹的往事,宫里竟还有念着陆家恩情的人,这让他有一丝感动。

杜若桁抽回了自己的手,“在陆家获罪前,哪里我们杜家报恩的机会?我爹也是在你入宫时才对我交代了这件事,要我多注意你。”

陆文瑄语气温和:“令尊的好意陆某心领了,只是杜太医无需在我身上费神,我求你将知道的一切都深埋心底。”

“你说的一切是指谁?”

“杜太医心知肚明,何必明知故问?”

杜若桁轻笑一声,“心存死志之人绝不会像你这般有诸多牵挂,你看看你吐的血,你敢再对我说一次‘对人世再无留恋’吗?”

陆文瑄沉默地闭眼,有些事只有当局者才明白其中滋味。

他不想她引火烧身,唯有釜底抽薪之计可解这个死结,连天意都这般配合他,送来了一个绝妙的时机。

死在刺客剑下是他最好的选择。

杜若桁见状摇了摇头,默然收针离开床边。

《黄帝内经》有言“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则无功矣。”他方才是看在长辈的恩情上才特意开解他,他不愿领情多言也无用。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是太医们回来了。

梁院使走在众人之前第一个踏进偏殿,他注意到床上病人枕边的血迹后,震惊地向杜若桁询问情况。

杜若桁遮掩道:“刚才我在他身上试了套针法,后面他吐出了心口瘀滞的血。”没提他已经醒来的事。

梁院使又喜又叹,道:“这说明承恩内侍的情况正在好转,我本该立即向圣人禀告,可惜眼下不是好时候。”

杜若桁问:“下官见诸位同僚都回来了,想是沈美人已无恙,那圣人此刻不该宽心吗?”

梁院使苦笑:“沈美人醒来后为沈家的事求情,惹得圣人大怒,让殿内的人都退出去了。”

“沈家的事有定论了?宫人说先前刑部尚书来过...”

纯美人这几天出入飞霜殿时举止得当,今晚失态想必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梁院使抬手止住了这个话题,“这事与太医院无关,我们只管救人。”

杜若桁垂首称诺。

身上的针被取走后,陆文瑄逐渐头脑昏沉,听到他们的话,他强打起精神分析。

裴公果然插手了此事,那朝中局势就该如他所料那般,沈家绝不可能出事,她为何还要求圣人?

内殿,赵晗望着身前跪着的沈芷柔,不悦道:“你起来。”

沈芷柔拽着他的外袍下摆,坚定道:“圣人若是不答应妾,妾就长跪不起。”

赵晗讶然她竟如此倔强,可又想起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幅模样,那日她也是这般跪在自己面前求一个许诺。

若他当初没同意该多好,那他现在完全可以看在她的份上,命郑惟安迅速挑个替罪羊结案。

“柔儿,裴煜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韩无戚和郑惟安素来是那些人的眼中钉,你爹的事或许真是韩无戚的错,但你娘的事却很有蹊跷,朕不能任由世家出身的官员摆布!”

赵晗缓和了语气与她解释。

沈芷柔冷静下来,问道:“妾知道圣人登基后提拔了不少寒门官员,清楚您心有偏袒。如今妾只想问圣人一句,沈家在您眼中算哪一边?”

她阿耶是蓬州的寒门子弟,通过科考进入朝堂,去御史台当了言官,本该是圣人欣赏的那类官员。

但后面他娶了阿娘,往来的朋客中多与周家有故,云京沈家的门楣也就随着临江周家变高。

赵晗叹了口气:“柔儿,天子也有愁,你眼中的偏袒在朕看来是理所应当之事。沈御史这些年的言行朕都看在眼里,你起来吧。”

沈芷柔尚不能理解他的惆怅,但能察觉他话里的松动之意,她满怀希望地起身,“谢圣人。”

赵晗搂着她的肩走到床边坐下,唤宫人把先前打翻的安胎药重送一碗进来,这次沈芷柔乖乖地喝了药。

飞霜殿的宫人没有及时地送上蜜饯解苦,她的脸露出了比往常更痛苦的表情。

赵晗第一次见到她喝药的模样,才知道原来她这么怕苦。

看着她皱成一团的脸,他郁气顿消,浮现了一丝好笑的神情,“既然这么怕喝药,你就该好好听医嘱,别再折腾你自己了。”

沈芷柔见他露出了笑意,心头一松。

刚醒来时她不知怎么地胆子就大了起来,冲着圣人使性子,冷静下来后便有些慌张,怕他迁怒到沈家。

她用力地点头,“妾往后一定平心静气,好好养胎。”

赵晗将她紧紧地按在怀里,轻声道:“柔儿,你要记住朕同你说过的话,你的孩子还有你,在朕心里是最特别的。无论发生了什么,这都不会变。”

沈芷柔吃下了这颗定心丸,舒心道:“妾一定记住,还望圣人善待沈家。”

赵晗抚了抚她的背,然后唤全胜进来送她回宫。

沈芷柔望了眼浓稠的夜色,道:“天色已晚,圣人就让妾留下来吧。明日妾想亲送圣人上朝...”

赵晗起身,温声回道:“朕还要继续批阅奏折,你留下朕会分神。”

随后全胜搀扶着沈芷柔离开。

沈芷柔回到思水轩后,宫人连忙服侍她更衣洗漱,她嘴角一直带笑。

安青看到后问:“美人如此高兴,想必是沈家已经无事了?”

沈芷柔含笑道:“圣人应该会在明日早朝时公布真凶,还我阿耶阿娘的清白。”

她将今夜的事都说与了安青听,安青听完后感慨:“圣人真宠爱美人。”

这时春儿从殿外进来,悄声在沈芷柔耳边转述朱环的话。

原来那位尚药局的女官今晚又找上了他,她在宫外有位患病的娘与年幼的弟妹,急需用钱。而这些天朱环没有找她买药,让她的手头甚为拮据,所以她大胆地赖上了朱环。

朱环十分恼怒,但又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好请示春儿。

沈芷柔闻言想到了瑄郎,曾经他需要偷摸地治病,可现在那些太医们应会把他的旧伤治好,他再也不需要这位女官制的药了。

考虑到这女官是出于一片孝心才纠缠朱环,她看在以往的功劳份上,让春儿重赏此人,成全她的孝心。

春儿面有不甘,但觉得花钱就能打发掉她倒也省了麻烦。

待沈芷柔解决了此事,困意涌上她的脑袋。

她在入睡前幻想着明日去飞霜殿后,能亲耳听到圣人对她沈家已无事,也想听到瑄郎不日就能醒来的好消息。

可等她从美梦中苏醒时,却得知思水轩外有禁军把守。

轩内的宫人大都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被吓得面色发白,还是安青等老资历的宫人经得起事,沉稳地嘱咐众人。

白锦安慰道:“请美人安心,奴婢仗着自己是飞霜殿的老人,斗胆替您问了一句,圣人是希望您安心养胎才嘱咐他们守在门口。”

沈芷柔绷着脸问:“他们是在圣人上朝前来的,还是下朝后来的?”

“他们一大早就来了,是上朝前。”

沈芷柔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呢喃道:“言而无信,你个昏君。”

春儿闻言连忙支走了白锦姑姑,扶着她躺回了床上,“小娘子慎言啊!这话要是传到了圣人耳边,阿郎他们怕是要遭殃了。”

沈芷柔冷笑道:“就算我这不这么说,圣人也早就将沈家视作弃子。原来他昨夜那么说只是为了将我哄回宫软禁起来,我竟然蠢到再次信了他。”

“春儿,你说现在阿耶阿娘是不是被圣人定罪了?”

春儿紧拉着她的手道:“奴婢这就想办法打听,小娘子千万别自己瞎想。”

沈芷柔泪流满面,“咱们都出不去,你还能去哪打听?”

春儿斩钉截铁地说:“从送膳、送药的宫人那,还有太医呢。”

可执行圣人命令的人早已想到这点。

每次有外人进入思水轩时,都会有侍卫全程跟在一旁,这种严密的看守让思水轩上下紧张不已。

沈芷柔见状悲怒交加,整日躺在床上以泪洗面,忧心地揣测家里的现状。

她熬了五天,实在失去了耐性,希望能见圣人一面,可守卫只会请她静养,并没有替她传达消息。

她便绝食绝药,把送到她面前的东西砸了个一干二净。

安青开解道:“美人何必如此?您在圣人心中的地位绝不同于旁人,沈家的事不会牵连到您,眼下您该以皇嗣的安危为重啊。”

沈芷柔冷笑一声,盯着安青道:“若我阿耶阿娘真有事,我绝不会原谅他,我也不想给害了我们沈家的仇人生儿育女!”

安青惊诧地看着她眼中的恨意,“这...美人,若是沈家真遭难了,您能保全自己已是圣人开恩,今后该好好报答圣人隆恩才对。”

沈芷柔走到铜镜面前,指着镜中的脸问:“报答?用这张脸是吗?安青姑姑,你还记得先前你是怎么评价林氏和兰氏的吗?”

安青怔愣了一下,沈芷柔讥讽道:“若我成了罪臣之女,我与你当时所说的卑贱之人又有何异?我会不会跟她们一样红颜未老就凋零在后宫?”

绝食的第二天,禁卫将此事上报给了圣人。

很快太医院与尚食局都派了专人守在思水轩看着她用膳进药,沈芷柔因为所来之人心中多了些安慰。

杜若桁与秋月一前一后地进殿,另有侍卫陪在旁边。

杜若桁的心思都在与春儿的接触上,在春儿接过他的药箱时,他顺手塞了一个纸条到她手心里,然后面色如常地把脉开药。

秋月带来了三个食盒,趁着宫人煎药的空档,将糕点一一摆出,语气恭敬地请她用膳。

沈芷柔注意到有些糕点是云兴阁的样式,与宫内样式不同。

她打量着秋月的神色,伸手拿了一块这样的点心,秋月见状朝她微微颔首。

沈芷柔心头一动,作出怒状,命令殿内的侍卫出去。

那侍卫坚持要与外来的人同进同退,沈芷柔便顺势要赶杜太医与秋月出去。

杜若桁闻言起身就走,说是要去看看药熬得如何,秋月也没有异议地守在殿外,侍卫自然也跟着他们离开了。

春儿将杜太医的纸条递给了沈芷柔,纸条上的字迹虚浮扭曲,只有简单的六个字:“安,沈家定无事。”

沈芷柔很是惊喜,她能感觉到这出自瑄郎之手。

可随后又觉得奇怪,从他写字的力度来看,他应该刚醒没多久,哪来的精力分析前朝之事?

春儿又将特殊的糕点粉碎,取出了秋月藏的纸条,她告知了这七天内宫里的情况。

“圣人依旧没进后宫,沈家的案子尚未有任何定论,大臣时常入宫,传言韩充媛近日摔了许多花瓶。”

沈芷柔一条条看过去,脸上的笑意变盛。

毫无疑问在朝堂占据上风的人是裴尚书,君臣已经拉锯了七天了,圣人若能保下韩郑必不会拖这么久...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秋月的最后一张纸条与那个锦囊有关。

“我听到三郎重伤的消息时,突然记起他曾说过要给我准备嫁妆,想来便是它了。可三郎为何送得这般及时?我不明白。”

沈芷柔眉头紧蹙,秋雨的疑问勾起了她隐藏起来的不安。

宫人这时已将药熬好了,正在门外候着,春儿连忙将一切收拾好,让人进来。

沈芷柔收拾好情绪,她没了绝食的念头,配合着宫人进药,如今她只想好好地等着尘埃落定的那刻。

又过了几天,沈芷柔一觉醒来发现思水轩外的禁军已被撤走。

白锦笑道:“恭喜沈美人,沈御史已经官复原职,圣人对您可不一般啊。”

春儿兴奋地插嘴:“小娘子,宫里都传遍了,昨晚圣人下令将韩御史大夫与郑大理寺卿革职查办,现在韩充媛正跪在飞霜殿外求情!”

安青的话与旁人不同:“有圣人的庇护,美人定有自己的运道,还请您今后不要再记挂旁人的命运。”

沈芷柔微笑着听完她们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吩咐给每位宫人一些赏钱去晦气。

意料之中的结果不能给她带来任何惊喜,但能让她感到震憾。

她终于明白了圣人所说的天子之愁是什么……

可他的愁是沈家的大喜,作为沈家的女儿,她一想到圣人那时怅然的模样便觉得畅快!

“春儿,给许修仪、周昭仪、苏婕妤送去厚礼。另外请示周昭仪,能不能帮我招阿娘入宫叙话?”

瑄郎上一次与她见面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的话里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除了问他本人以外,唯有阿娘能为她解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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