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怜子不丈夫 > 第75章 第 75 章

第75章 第 75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那位不知道身份的皇亲独自哭了一会儿后,梅林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一道压低语调的女声响起,“六郎,主子要是看到您这般悲伤,肯定会心疼地责怪奴婢照顾不周,还请殿下别哭了。”

“暮雨,你不用瞒着我。我知道阿娘已经去了冷宫,如今她见不到我,也罚不了你,阿耶为什么要这样对阿娘?”

沈芷柔一听就明白了这个小男孩是谁,最近被打入冷宫的嫔妃只有韩氏,为她哭泣的人应该是圣人的长子,六皇子。

只是宫中皇子公主们理当称皇后为“阿娘”,称自己亲母为“阿姨”,韩氏与六皇子两边都不沾,皇子为何会对她如何亲昵?

宫女与皇子的对话还在继续。

“哪个贱婢在殿下面前嚼舌根?暮雨一定饶不了她。不过六郎,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一切,奴婢还请您救救主子。”

扑通一声,那宫女似乎跪在了雪里。

六皇子语气落寞:“我也想救阿娘,可阿耶已很久没来看我了,我根本说不上话。”

“六郎,您还可以去求皇后殿下啊。圣人一向敬重皇后,她若是肯为韩主子求情,圣人定会饶过她,宽恕韩家。”

沈芷柔觉得有些不对劲,宫中的奴婢们应该都很清楚韩家的罪行与下场。韩楚玉被圣人厌弃后,韩家更是没了最后一丝希望,谁在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帮韩氏?

她动了动身子,打算过去训斥这个怂恿皇子的宫女,劝六皇子不要沾惹韩家的是非,他们已罪无可恕了。

王婕妤拦住了她,悄声问:“你要干什么?”

沈芷柔解释道:“你我都清楚,这个宫女出了个馊主意,想必是打算害六皇子,我要阻止六皇子犯傻。”

王婕妤摇了摇头,“暮雨是韩庶人送给六皇子的宫女,她应该是真心想救韩庶人,眼下确实只有六皇子敢帮韩氏,你最好别插手他们母子之间的事。”

沈芷柔面露愕然,随后有些气愤:“韩楚玉如今自身难保,却还要拖六皇子蹚她家的浑水,这手段未免太卑劣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王婕妤有些意外,“以往你都本着事不关己远远躲开的态度看戏,怎么这次动气了?”

沈芷柔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她刚才只是同情这个丧母的皇子,不忍见他被养母利用。她没有将所想告诉王婕妤,仅默默地顺从本心,往六皇子那走去。

王婕妤见她态度坚决,皱了皱眉,示意宫人们都跟上。

暮雨听到有人靠近,连忙起身护在六皇子身前,看见王婕妤一行人时,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王婕妤,纯美人。”

六皇子从她身后走出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沈芷柔,并未行礼。

王婕妤和沈芷柔都不介意这点,前者是知道六皇子脑子有点问题,而后者的注意力都在暮雨身上。

沈芷柔训斥了暮雨一番,要她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全心服侍皇子饮食起居,别管其他牵连不到皇子的杂事。

暮雨意识到她们听见了自己的话,被吓得脸色煞白,唯唯诺诺地应声。

沈芷柔这才看向六皇子,等过了年他就九岁了,目前身量有些矮,只到暮雨的腰间。他的长相应是偏向他的生母李慧妃,颇为不俗,只不过他乌黑的眼眸中没有灵动的神采,显得人有些呆滞。

她对着他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六皇子为何一直看着妾?”

王婕妤站在她旁边,朝着六皇子招手:“六皇子,这是你的沈庶母,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她吧?不用怕生,过来仔细认认脸。”

六皇子站在原地不动,一脸冷漠道:“王婕妤,我知道她,她是个坏女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惊讶,暮雨惶恐地跪下,“请纯美人恕罪,六皇子他年幼不知事……”

春儿见主子突然被骂,怒从心起,她回道:“定是你们这些挑拨是非的奴婢私下没少说纯美人的坏话,所以才被皇子听见,致使他当众辱骂庶母。你们这嘴不要也罢,来人,将她送去掖庭问罪!”

思水轩的宫人立即上前捉拿暮雨,可六皇子挡在她身前,“我看谁敢欺负暮雨!”

宫人们停在了那,犹豫地望向沈芷柔,等待她的指示。

沈芷柔冷然地看着一幕,觉得跟一个孩子较劲很没意思,她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

“六皇子,刚才的话妾就当没听到,只是你要记住,无论如何妾都是圣人的嫔妃,你名义上的长辈。”

暮雨逃过一劫,起身拉着六皇子的手,声音发颤道:“夫子还在崇文馆等着六皇子去上课,奴婢这就带六皇子离开。”

王婕妤恩了一声,他们快速地离开此地。

待两人的身影远去,她叹了口气,挽着沈芷柔的手道:“你进宫晚,应该不知道六皇子的事,其实他很可怜,你犯不着因他生气。”

“先前他孝顺聪敏,很得圣人看重,可惜三月间李妃暴毙,他在守灵时着了春寒,一整日高热不退。太医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却发现他烧坏了脑子,什么也不记得了。当时是韩氏守着他,他就把韩氏当成了亲娘。”

沈芷柔听了这段往事,唏嘘道:“李妃要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变成这般模样,在天之灵恐怕难以安息。”

“谁说不是呢?罢了,今天我也没了相聚的兴致,你宫里有事就赶紧回去吧。”王婕妤道。

沈芷柔点了点头,“下一场大雪再约。”

回宫的路上,春儿仍介怀六皇子的不敬:“也不知韩氏和皇后是怎么教导六皇子的。”

沈芷柔喝止了她,“不要再提起刚才那件事,他到底是圣人的嫡长子。”

她联想到自己的身世,怜惜六皇子丧母又失了父亲的宠爱,认为他言语无忌是出于无人用心管教的缘故,打算劝圣人多关心六皇子。

赵晗此刻心情不悦,太后正质疑他对赵朔的安排。

太后肃然地盯着他问:“圣人为何没有与朝中老臣商议此事?削去王爵固然是种惩罚,可你怎能让他领兵驻守陇州?陇州可是大梁的紧要之地,上临西境,下临幽州,一旦有什么不妥,吐蕃说不定就会趁机入侵大梁。”

赵晗紧绷着脸:“母后口中的老臣是指以陈国公、裴尚书为首的那些官员?朕已经顺着他们的意思,严惩了十郎,他们还有什么不满?”

“母后当初觉得朕把平阳嫁去幽州是委屈了她,可现在十郎去了比幽州更荒凉偏远的陇州,您反倒怨朕选的地方太好,您是想朕把十郎赶得再远一点吗?”

太后移开目光,转头看向窗外的落雪。她本以为圣人没看出陇州的利害之处,特意多嘴提了下,可圣人避而不答,像是另有打算。

先前她把赵朔赶去匪盗横行的安州时,圣人送了他五千亲卫平乱,让此子借机手握兵权。现在诸王回京,她想拿掉他的兵权,以防他危及圣人,可圣人又助他远离云京。

圣人竟这么信他...一直防着自己。

她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叹息道:“圣人误会了,本宫是觉得你待赵朔太刻薄。”

赵晗惊讶道:“不知母后何意?”

“他到底是先帝子嗣,哪能没有王爵之位?你既削去了他的泰王封号,那就在他的子嗣身上补偿回来...下旨封他的嗣子为郡王吧。听说他的妻儿仍在安州,你派人将他们接来云京安顿好,别让他们跟着赵朔去陇州受苦,如此旁人才不会说你苛待兄弟。”

希望赵朔在陇州行事时,能掂量下妻儿的分量,不过这手段也只是防君子罢了。

赵晗不明白太后为何转了态度,但这个结果他乐见其成,“儿替十郎谢过母后关心。”

太后嘴角上挑,赵朔知道后只怕会在心里骂她。

圣旨发到泰王府没多久,整个兴宁坊的皇亲贵胄都知道赵朔被圣人撸掉了封号,贬去荒远之地。

有许多看不惯赵朔的人想上门看笑话,但被他最大的、最有地位的苦主占了先机。

楚王张扬地来到泰王府,发话今日他要找赵朔“友好闲聊”,让其他想算账的人改日再来找事,得了消息的众人就真给楚王让了位。

府内,赵朔与楚王在书房会面,他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往后云京的动静就靠你来盯着了。”

楚王拿起书桌上明黄的圣旨细看,“没说什么时候走啊。现在距离元正只有十来天,你何不在云京过年?陇州可见不到这里的繁华,你急着去那有什么意思?”

赵朔拍了拍他的肩,调笑道:“这段日子我已经逛够了云京的青楼楚馆,陇州接近西境,定有不少艳丽的胡姬,我已迫不及待地想与她们共渡元正。”

楚王哈哈大笑:“论好色,诸王中我赵瑞只服你一个,上至天子嫔妃,下至低贱胡姬,你真是来者不拒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悄悄给你送行。”

赵朔听到“天子嫔妃”时眉心一动,“今夜就走,我可没兴趣看其他人的冷眼。你别送了,除了交代过的事,你再帮我注意下宫里的纯美人。”

楚王挑眉问道:“在那种时候,你还有闲心看怀孕的纯美人?你口味……”

赵朔打断了他的话:“别乱想,我先前与她有过交集,你也不用多做什么,把消息传过来就行。”

楚王见他神情有些认真,敛了笑意道:“传言不会是真的吧?那是你的孩子?”

赵朔给了他一拳:“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能不能算下日子再开口,她怀孕时我都没入过宫。”

楚王面色一松,“不是你方才的表情吓到我了,头次见到你对女人这么上心。我劝你早日断掉这个心思,你与她根本不可能,别白累着我的王妃替你照看人。”

想到他的爱妻,楚王的语气柔和了许多:“你风流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遇到过一个能让你收心的人吗?眼下嫂子不在你身边,你就懒得回府,天天宿在妓子房中,真有些不像话。”

赵朔想了想,终是摇头道:“没有,再喜欢的女人,费劲得到后我也会觉得没意思。”还有半句被他吞在了心里,可失去后又觉得怅然,以至于多年未能忘怀。

楚王一脸恍然:“那我明白你为何要跟圣人过不去了。”

他顿了下,似乎想到了更有趣的答案:“莫非你记恨太后对你刻薄,所以喜欢抢她儿子的东西?可她儿子偏偏就觉得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哈哈哈哈。”

赵朔心中的感触被楚王的狂笑一扫而空,他跟着笑道:“想必太后得知这道旨意时,心中定然不快,可惜不能当面瞧瞧她的脸色。”

太后与圣人说完了对赵朔的安排后,便想让施香送圣人出去,他们母子之间总是聊完朝堂的事就无话可说。

但这次圣人却面带犹豫,提出要陪她一同用午膳。

仁寿宫的宫人鲜少见到圣人留下用膳的场面,一般都是平阳长公主和齐王殿下相陪,小厨房的天厨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有八只手一起做菜,力求发挥出最佳的水平。

太后颇感意外,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这种母子间的温情有多少年没体会过了?

这种感动一直持续到圣人提起纯美人之事,她暗叹道,原来还是有求才会如此。

想到圣人单薄的子嗣,她觉得纯美人的担忧并无道理,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庇护她一顿时间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她答应了圣人,说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将她召来仁寿宫作伴。

赵晗得到了太后的允诺,想要派给嘴严的人给沈芷柔传信,看了圈身边跟着的内侍,觉得还是陆三可靠,背景清白。

夜里,沈芷柔窝在床上绣花。

听闻陆内常侍奉圣意前来送贡果,她连忙把手中的针线撇在一旁,想要穿衣下床,整装见他。

春儿拦住她:“陆三郎又不是旁人,小娘子何必折腾?”

说话间,朱环已经将陆文瑄引了进来。

春儿支开了殿内的宫人,收好床上的针线后,走到外间替他们看门。

陆文瑄撩开珠帘进入内室,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沈芷柔含笑地看着他:“没有,方才我在绣一个香囊的花样,等绣好了就让送人给你。夜里风雪盛,圣人怎么想到这时候让你来送东西,你有没有被冷到?”

她说着便想拉他的手,但陆文瑄怕冰着她,起身站在一旁的暖炉旁,将双手烘热才伸过去让她握着。

“你的女红太好,戴着那个香囊恐怕会很扎眼。”

沈芷柔听出了他话里的拒绝之意,捏了下他的指节,想说不许他拒绝。

陆文瑄轻笑了一声,接着说:“所以你得随便绣一个,不能太认真。晚上的烛火再怎么亮,也不是做这种细致活的时候,仔细别伤了眼睛。”

“你逗我?”

沈芷柔当即放开了他的手,转而打算捏他的脸,可他真俯身过来配合她的动作时,她又舍不得弄痛他,只将手轻轻覆在他的脸颊上。

陆文瑄温柔地凝视她:“太后已同意了此事,懿旨应会很传来,你能安心养胎了,这个孩子定会顺利地出生。”

沈芷柔靠在他怀里,心中一片柔软,“他以后的人生也会顺风顺水,我不会让他落得个六皇子的下场。”

“六皇子?”

沈芷柔将白日遇到的事娓娓道来,“韩氏在冷宫里还没有死心吗?你先前不是说...”

陆文瑄唇边的笑意骤然退去:“不是韩氏,她如今只剩下一口气了。”

毕竟她是宫妃,不能让她死的很明显,只能慢慢地熬她,以她现在的境况看,她绝不可能接触到冷宫外的人。

指使暮雨的另有其人。

沈芷柔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说,有人假借韩氏的名义,哄骗六皇子去向皇后求情?可这样做什么意义?”

陆文瑄沉声道:“幕后之人应该在皇后那也布下了暗手,其目的就是对付六皇子。”

宫中就两位皇子,一个是六皇子,一个是钱婕妤的十皇子,幕后之人的身份很好猜。而能庇护六皇子的韩氏失势,皇后整日昏沉,这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你要小心钱婕妤。”

沈芷柔想到先前她对自己友善的模样,心中有些胆寒,“你放心,我会警惕她。”

第二日,沈芷柔去飞霜殿谢恩时,又遇见了哭泣的六皇子,钱婕妤的暗手震惊了整个后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