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杏目圆瞪，对主办方派来接洽的工作人员小王一点好脸色都不给。
小玉：“我原先只以为你们不知道我们菲菲身价；或者你们知道，但是出不起，装傻充愣！！那就算了，谁让我们菲菲支持国货呢？菲菲扶贫我不能拦着她……”
“但是你们也不能得寸进尺啊！□□想吃天鹅肉啊！空手套白狼！”
一水的排比句，声线越来越高，可怜小玉是真的很生气！
那人高马大的小王节节败退，练练作揖：“玉姐姐，玉姐姐，你听我说……”
小玉眼睛再瞪：“你别说，你自己回去看看合同，什么时候约定还要参加晚宴了？你们疯了吧？不是你们疯了就是我疯了，简直了……blabla”
小王一边陪笑，一边手足无措，但就是不肯走也不松口：“玉姐姐，玉姐姐，您行行好，您跟菲菲小姐好好说说，求求了，这边菲菲小小姐要是拒绝我，我我我……我也不用做了，直接卷铺盖走人了我……”
小王这个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一米八大高个，本事全用在撒娇卖萌上面；还脸庞贼厚，牛皮糖一样就赖着不肯走，大有“菲菲不同意，我就躺下来耍赖”的意思。
李菲菲听不下去了，走出来喝止声音越来越高的小玉：“有事说事，有理不在声高，你好好说话的。”
小玉气不过：“他们耍无赖，怎么？咱要不去了他们还能强行把咱俩绑过去？品牌方是甲方爸爸，甲方爸爸也要讲道理啊……”
小王连忙摆手：“菲菲小姐不是……您听我说，实在是我们的样片……这不拍摄延期了出不来，但是对方一定要看到才肯下定金，反正您……您不是闲着也是闲着么……您就去吃一顿饭，就一顿，我保证不喝酒，滴酒不沾，您露个脸，吃一筷子的就走也行……您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失业啊，菲菲小姐啊！！”
边说边手舞足蹈，哭天抢地的，吵得李菲菲眼睛疼。
小玉火气又上来了：“什么叫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菲菲有这个闲工夫不能睡美容觉？做身体spa？健身？锻炼？非要去陪吃饭？啊？”
小王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怼着自己脸就是左右开弓两个巴掌：“我说错话了，我该死……菲菲小姐，您左右要吃饭，您就去吃一两口，求您了，主管说我要是请不去您……我……就辞职算了……”
身高将近一米八的男孩子对着两个小姑娘就要哭。
小玉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气鼓鼓的作青蛙状。
小玉:要不她也哭吧？！
李菲菲叹一口气。
她是不陪吃饭的。
何必呢，做演员，做艺人，付出的是劳动，又不是身体，没必要去陪笑陪酒的。
但是打工人，谁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打工呢？
即使是早九晚五的白领，找工作的时候应聘的是文职、前台、人事……也不能保证远离应酬。
吃饭算什么？更惨的是吞了胃药还是要冲上去喝。
李菲菲上辈子有段时间租住合租公寓，隔壁房间的女孩子就是这样。
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妥妥的都市白领丽人，只有李菲菲见过深夜宿醉的她抱着合租卫生间的马桶吐到胃出血……
那晚上，她大概真醉了，抱着李菲菲哭诉:“我也是个人，我还大姨妈，我加班996已经够够的了，还要我喝酒……我不干了！不干了！！”
李菲菲温柔地顺着她的后背，应着:不干了，不干了。
但是第二天睡醒，小姑娘照样踩着高跟鞋挤两个小时的早高峰去上班。
再见面，腼腆对李菲菲致歉:“失态了。”
他们管这，叫“失态”。
李菲菲收回思绪，看向眼前另一位打工人。
这个小王虽然手段比较磕碜，但是说的未必是假话。
整顿职场的是20代，最好拿捏的是30代40代人，无他，上有老下有小，失业等于自杀。
李菲菲动了恻隐之心。
吃饭而已，她上辈子这种饭也不是没吃过。
而且，比这艰难的场和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李菲菲顿了顿，说：“那好吧。”
小玉气得不行：“我给敏姐说，他们这样是违约！违约！”
李菲菲拉着她：“算了，何必为难人家。”
是上位者和决定者的锅，这个小王也不过是个卑微打工人，是个背锅的。
李菲菲决定帮他一把。
“还能省个晚饭的钱。”李菲菲安慰小玉。
小玉明知道她是苦中作乐，也气炸了。
腮帮子鼓鼓的：“菲菲！就你好说话！你怎么是这样的菲菲啊！”
小王喜笑颜开等在化妆室的门口。
李菲菲掐了掐小玉肉乎乎的小脸：“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叹了一口气：“那小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开始不就说了－－拍摄延期－－拍摄怎么延期的？还不是因为我迟到了？”
小玉：“哎呀，他还指桑骂槐来着？我当时怎么没听出来！”
李菲菲：“还有，你看，咱就两个人在这儿，人要是不送咱回酒店，咱们还自个儿打车回去？你觉得咱俩斗得过五大三粗几个老爷们儿？”
小玉瘪瘪嘴，虽然不过是个小助理，但是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啊？
李菲菲拍拍她后背：“算了呗，就当送个顺水人情给品牌方了……哎呀玉玉仔不怕呀，姐姐在呢。”
李菲菲还安慰起小玉来了，像是怕小姑娘没见过这种场面似的。
小玉：“什么呀？我才不是害怕……”
不过，李菲菲好像真的有神奇的魔力，只要菲菲在，她的愤怒、她的焦虑、她的不甘心……好像都会烟消云散。
李菲菲真是特别神奇的存在。三言两语，被神奇地安抚。
李菲菲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小玉赶紧掏出来地给她：“菲菲，是宁神的。”
啊，是曲宁远。
游刃有余的李菲菲立刻变成顾左右而言他的装模作样。
李菲菲已经换上了品牌方提供的便服，伸手整理衣服的下摆，这件衣服特别冗重，很有些分量……
她头也不抬：“问他什么事儿。”
小玉：……
小玉认命地接通电话：“宁神您好，我是小玉。”
曲宁远的声音温文尔雅：“小玉你好，菲菲还在忙吗？”
李菲菲：“说我在忙。”
明明耳朵竖起来，但是就是不肯接听曲宁远的电话。
小玉：告诉我，这是什么新型的恋人相处方式？
小玉无奈：“她说她很忙……”
李菲菲：……
曲宁远：“好的，你们拍摄什么时候结束？还在乌市吗？”
李菲菲：“说我很忙，别的别告诉他。”
小玉摆烂：“菲菲说：是的她很忙，别的让我别告诉您……”
李菲菲怒掀桌子：“小玉你造反了！”
那边曲宁远只是笑：“知道了小玉，你好好照顾菲菲，等……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小玉顶着李菲菲杀死人的眼光，对曲宁远小声抱怨：“说到吃就来气了，这主办方还逼我们吃饭呢……”
“小玉！！”李菲菲忍无可忍伸手挂断了自己的手机。
小玉撇撇嘴：“早你怎么不自己接电话呀还要让我当个传声筒……我一个小助理还要当你们的电灯泡，你付我助理的工资了，你付我电灯泡的工资了吗？”
李菲菲牙痒痒：你皮痒了是不是！
小玉也不是皮痒了。
她只是最近误入了一个邪。教，那是一个肉粉cp的群，还是手帕交小兰拉她进群的。
小兰就是《四月芳菲》剧组认识的那个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是这个肉粉cp的粉头头，叫什么《兰生西皮香》？
小玉刚进群的时候觉得：“无聊！”“荒诞！！”“无稽之谈！！！”
但是刷了一段时间的论坛，她忽然打开了新世界。
现在小玉看李菲菲和宁神的任何互动，都觉得－－嗯？有问题。
菲菲为什么不肯直接接宁神的电话呢？
一定是电话play，play怕了！
另外，宁神刚才说什么？
说“等……请你们吃好吃的。”
嗯，请她吃的当然是越贵越好，什么火锅呀，什么日料呀，什么烤肉呀，什么五星级大酒店的呀……
至于菲菲，当然要吃更好的。
那就在五星级大酒店里面吃菲菲吧。
啊不，也可能是菲菲吃宁神呢？也未可知吧。
李菲菲看着一脸坏笑的小玉，摇摇头：这孩子不对劲。
小玉看着李菲菲发消息，一条消息写了删，删了写，大概十几遍，心中也喟叹：这个菲菲不对劲。
你看，世界上本不少cp，只少了磕cp的眼睛。
披上《玉玉仔在线磕西皮》马甲的小玉，和兰生西皮香发独门消息。
玉玉仔在线磕西皮：宁神给菲菲打电话了，但是菲菲拒接，让我接的，还让我做传声筒，传了一百八十个来回的无聊闲话。这案子怎么破？元芳你怎么看？
兰生西皮香：笨蛋，这有什么好破的？小情侣的情趣呗。
玉玉仔在线磕西皮：情趣？哪里情趣了？
兰生西皮香柯南附体：你看，要是没话聊何必传声一百八十个来回？可见，恋恋不舍想听见对方的声音。哪怕只是听听，但是嘴硬不肯接电话又说明了什么呢？发挥你的想象力！
玉玉仔在线磕西皮：哦对，真不想的话拒接不久得了！还得是你小兰！
兰生西皮香：不要叫我真名！叫我兰生啊！你会害我掉马的！！！
玉玉仔在线磕西皮：哦对不起小兰，你继续说。
小兰：……
兰生西皮香：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小情侣吵架了，所以菲菲跑那么远拍摄，可谓是：一个跑，一个追，他俩都插翅难飞！！卧槽这个梗真是又土又狗又戳我心巴巴……
兰生西皮香：你猜他们为什么会吵架？
玉玉仔在线磕西皮：我猜在帝都时候，不不不，在法国时候宁神电话play过了火。
兰生西皮香：我猜宁神想要菲菲的美貌只展现给他看，吃醋play。
兰生西皮香：你看，这素材不就来了吗！
车子一个紧急刹车，小王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菲菲小姐，我们到了。”
小玉的手机差点飞出去，她脸红心跳地握紧自己的精神食粮。
李菲菲睨了她一眼：“你干嘛呢？一脸春波荡漾的。”
小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小玉os：可不就是看你俩的rr文给春波荡漾的……呜呜呜，太香了，太好磕了。我这什么神仙工作，居然能在线磕西皮……
＊
李菲菲踏出车子，却皱眉，问小王：“在这儿吃饭？”
小王点点头：“菲菲小姐您请。”
面前，是一幢独栋别墅，坐落在江南水乡的蜿蜒水道的正中央。
周围静谧，安宁，在天色渐暗的日落十分，周围除了虫鸣，廖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