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二节课是课间操，方伊跟谢窈手挽着手一起去了操场。
“全国第二套广播体操，《青春的活力》，现在开始......”
这声音，简直就是满满的回忆。
可她动作全都忘了，不过幸好，大家根本没认真在做，前面又有体育委员打样，学起来很容易。
以前高中的时候，方伊做课间操跟其他同学一样，懒洋洋有气无力的，完全是应付了事，甚至干脆一个动作都不做，站位置上跟旁边或者前后的同学聊天。
现在她反而很享受做课间操，还是慢慢看着体育委员赵寓明的动作才勉强回忆起来。
等她熟练过后，他们班所有人中间，除了前面的体育委员，下面的学生只有方伊做得最认真卖力，动作最标准，一点也没划水，简直就是青春活力美少女。
以前搞不懂为什么，可能是为了迎合大家，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突出，原本觉得做课间操是一件很有益身心的事，即使想做但是看大家都没认真做，所以也随波逐流了，不想显得太与众不同。
有时候大家甚至还会在背后嘲笑那一两个认真做操的，好像谁这样做就显得很傻，很不时尚。
年少时候的脑子，可能总是缺了那么一两根筋。
如今心态却不一样了，开始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你看她，跳得也太卖力了，好搞笑！”
“就是，现在谁还做广播体操，站着凑个数不就得了。”
“跳起来太傻了好土，我才不跳！”
“大家都看着她呢，她怎么一点也不怕？”
“不过，她跳起来好像挺好看的，很有活力啊！”
......
方伊全然不管大家在背后的议论和嘲笑，自己做自己的，大家也慢慢不在背后说了，因为得不到什么回应，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尤其是做跳跃运动的时候，大家更是不想或者不敢跳，特别是女生，青春期的发育可能让她们觉得措手不及，跳起来胸前波澜起伏的样子让她们觉得很难堪，于是刻意遮掩着，怕被男生笑话。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挺直了腰杆，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曲线。
年少的时候，很多女同学以为胸大是羞耻，会被人嘲笑，甚至有同学刻意穿束胸遮掩，为了变紧紧地将胸前的弧度裹平，连呼吸都困难，只为变成和大家一样。
而长大后，偏偏有人又开始笑你不够大。
她也一样，只不过后来明白了，任何人，尤其是女孩子，生来就不该被别人世俗的眼光定义，所以现在操跳得尤其忘我，自信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形体，哪怕这时候还有点微胖，身材还不那么完美。
她发现，队伍末尾，有个男生也跟她一样，操做得卖力又认真，本来他的外在条件好，个子高，身材比例好，所以做起来青春洋溢，活力十足，十分养眼。
这个男生就是周楷。
做课间操转过来的时候，方伊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那个位置看，有他跟自己一起，就更加有意思了。
做完课间操回了教室，还没开始上课，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到了，教室里闹哄哄的。
周楷思考的时候最喜欢转笔，他转笔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转几分钟笔都不带掉，从拇指可以一直转到小指，而且速度很快都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看到笔在他手上飞快地转动甚至盘旋，特别漂亮。
方伊也跟着学，却完全不得要领，最多转三圈就掉了。
周楷在一旁见了，“我教你。”
他将手伸过来，在空中又收了回去，然后用自己的笔示意，“先放在食指和拇指，然后借助中指的力量......”
可转了半天，方伊还是不太会，还一不小心把笔转到两个人中间的地上去了。
方伊急了，赶紧趴下去捡，周楷也想着帮忙快速低下头。
“砰！”一声闷响。
两个人都急着捡地上的笔，都没有看到对方弯腰下去，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趴下，然后两颗头在中间相撞。
就像两颗高速运转的星球，发生了猛烈的碰撞。
“啊！”
“嘶！”
两个人捂着额头趴在课桌上，一时痛到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又尴尬又好笑。幸好同学们都在忙自己的，聊天的聊天，打闹的打闹，没什么人往这边注意，而且两人又低着头，在课桌下面看不见，不然他们会毫无疑问成为同学们的笑柄。
“让我看看，撞得严重吗？”周楷示意她把手拿下来。
她额头右边微微泛红。
“你额头都撞红了。”
“你也是。”方伊不好意思地，耳根和脸都跟着发烫，扫了一眼他的额头，心也跟着砰砰乱跳。
周楷看了看教室前方的时钟，什么也没说，马上站起来跑了出去。
“哎，都要上课了！”
“没事，很快！”
然后他踏着上课铃进来，手里拿着一瓶不知道在哪里弄的冻成冰的矿水水，额头还微微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脸因为跑得太快胀得通红，额头还微微看得出刚才碰到的伤处，颜色要更深一些。
“拿去，没有冰袋，将就一下，冰一冰会好点。”他递给她，气喘吁吁地说。
方伊听话地接过，“那你呢？”
“我没事，皮糙肉厚的，这点算什么。”周楷拿起一本比较薄的地图册一下一下地朝自己扇着风。
方伊冰了一会儿，坚持把瓶子还给他，他推脱了好几次才接下，不过最终也没冰，只是放在了桌子的一角，瓶子的外壁慢慢结了许多水珠，然后滑落到桌面上，最后整个变成了水瓶水都融化了，也不见他再拿起来。
*
九月中旬的盛阳，除了早晚凉爽一点需要加件外套以外，其他时候其实还是很热，还有三十多度，穿短袖都还是常常汗流浃背。
教室的天花板上安了四台老式吊扇，全部被开到第五档，上课的时候就呼呼地转着，一天都不带休息的，扇叶也没有人清理，早就积了一层灰，看起来很旧，应该已经用了好些年了。
方伊坐在第三排左边的位置，头顶就有一台电扇，可能因为太旧了，一直吱吱呀呀地响，也没人来修，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
这天历史课上，因为是下午，教室的风扇明显不够，大家都有些昏昏入睡，为了让大家打起精神，刘老师讲了些题外话。
“那个，咱们有风扇算不错了，古人怎么降温的同学们知道吗？”
“古人降温的方式就更传统了，大户人家有人拉拽式风扇，还有手摇式风扇，类似鼓风机，有条件的呢，就在冬天将冰块存地窖里，存起来，等夏天再用，穷人呢就只有靠自己扇扇子了，所以大家还是要知足......”
还没说完，方伊头顶上的电扇就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刺耳的巨大响声，挣扎了两下，然后彻底罢工了。
一点也不给老师面子。
接下来一下午，也没人来修，本来风扇少，教室里闷热得很，如今又罢工一个，方伊和前后桌几个同学只好拿了本书扇了一下午，手都酸了。
周楷也一样，男孩子更容易出汗，身上的校服背上都湿了一大片，这样坐着上课简直就是煎熬。
下午第二节下课的休息时间要长一点，周楷起身出了教室，没多久回来了，手里拿着四个可爱多冰淇淋，先让方伊选了一个，再递给前面的赵寓明和江哲，最后一个留给自己。
她拿的是一个巧克力味的，他买的冰淇淋，好像格外甜。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她吃东西从来都是狼吞虎咽没个女生形象的，这次却吃得非常淑女，生怕吃太快很快就没了。
瞬间，教室里面好像就不那么热了。
吃完晚饭，方伊和谢窈进了教室，看到有人拿着人字梯在修电扇，她还以为是学校终于安排了维修师傅来，结果下一秒一看，居然是周楷。
教室里就赵寓明，周楷，谢窈和方伊四个人，难得他们两位男同志没有去打球。
赵寓明帮着扶梯子，不太相信地仰着头问：“周楷，你到底会不会修？”
“不会。”
......
“那你丫还修？”
“那你来？”
赵寓立马闭了嘴，隔空贱兮兮地做出要打他的手势。
只见他站在梯子上面，嘴里嚼着口香糖，认真地研究着那把苟延残喘的风扇，从没见过他修理东西的样子，比平常看起来更帅，让人移不开眼。
他双手向上抬起来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他紧实的腹部。
方伊立马移开了视线，脸微微发热。
虽然男同学打球时经常撩起衣服擦汗，但因为这个人是周楷，所以她总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有些非礼勿视。
电扇被他捯饬了几下之后，他下了梯子，再次打开风扇，果然，风扇继续开始转起来，连之前烦人的吱呀声都没有了。
“厉害啊周楷，这你都能修好。”谢窈向他竖起大拇指。
“小意思。”周楷挑了挑眉，有些得意。
不过很快这件事就被老张知道了，晚上第一节课自习课把他叫去办公室教育了半个小时。
教师办公室就在他们教室走廊的旁边，这节晚自习是老张的数学，破例让大家做作业，教室里还算安静，老张骂周楷的声音，大家听得一清二楚。
“你能是吧？你干脆别上学了，直接去当电工好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酷？耍帅是不是？你当我没年轻过呢?”
“私自修电器，要是触电或者短路发生事故，你说谁负责？你这小命还要不要？”
......
“这周打扫教室你都包了，再写份检讨，明早交过来！”
等他被训完进教室，大家都用像看英雄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同情。
本着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精神，他们三个在接下来这周，每天吃晚饭之前，陪他扫了一周的教室。
平常方伊是最怕扫教室的，高中教室里面的书很多，很不好清扫，灰尘又大，每次扫完鼻腔还有头发上都是灰尘。
不过这次她却很乐意，因为可以和他一起。
教室的桌椅分为4列，方伊和周楷负责两列，赵寓明和谢窈负责另外两列。
周楷把凳子全都搬起来倒扣到桌子上，方伊就跟着一排一排地扫，合作愉快。
她忽然有种不太合适宜的想法，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儿像......两口子在家打扫卫生？
作者有话要说：古代降温方式相关知识参考《古代人的日常》讲历史的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