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睡着了，还不小心靠到了周楷的肩膀上。

好不容易来看一次电影，睡着就够丢人破坏气氛了，结果还靠到人家身上去了。

忽然感觉自己怎么好像，嗯，有点茶。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慌忙解释。

周楷嘴角上扬，“没事。”

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外走。

方伊：“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太沉了，没叫醒。”周楷的语气，似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又明显带有一丝调侃。

这叫一个尴尬。

出了电影院，她发现谢窈和赵寓明看他们两个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是看八卦的那种专属表情，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还故意跑到他们前面去，把他们两个留在后面。

方伊回到学校，觉得很过意不去，接下来几天，她都时不时想着这件事情，脑海中浮现电影院睡着的那个画面。

这天放学，她想去买个抱枕，在教室睡觉用，这样能趴得舒服一点。

她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她之前在办公室用的那种专门的午睡枕，只有普通的抱枕，最后她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给自己选了个紫色云朵形状的，里面还装了一个小毯子，正好凉一点的时候可以用。

原本打算结账走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选了一个黄色的想送给周楷。

但她又怕太明显，被同学看见，说是情侣款什么的，无缘无故送男生礼物，特别容易被人理解为别有用心。

于是干脆给谢窈和赵寓明也一人买了一个，一个粉色，一个棕色，这才满意地结了账，提着一个大袋子回到教室。

他们都不在，方伊把东西放各自的桌子上，自己先趴着睡了一会儿，感觉还不错，软软的，而且垫高了一些，也没之前那么费脖子。

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他们几个的声音，她感觉到周楷坐下时的那一阵风，还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味，走到位置上后，他们刻意降低了说话的声音，估计是怕吵醒她。

她现在练就了一个本领，不用眼睛看，直接通过分辨他身上的气味，就能知道他是不是来了，是不是在自己的身边。

方伊没继续睡，“我买了抱枕，趴桌子上睡觉好用，给你们一人买了一个。”

谢窈拿起来左看右看，“好可爱啊，我要粉色的，谢谢伊伊。”

赵寓明则一脸嫌弃，“哪有男生用这个。”

周楷：“你不要给我。”

“你用得了两个吗？”

“怎么用不了，大不了当坐垫。”周楷说着，又上手抢赵寓明手里的那个棕色的。

赵寓明紧紧攥着没给。

周楷这才作罢，坐下轻轻说了声：“谢谢。”

她没好意思再提那天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事情，也没说这其实是那天道歉的礼物。

九月过得很快，转眼方伊来这里，已经有一年了。

不知道原本世界的自己，有没有受影响，现在到了哪年哪月，工作是不是顺利，生活是不是过得开心。

她想对那边的自己说，她很开心，一切都很好，甚至都有点不太想回去。

*

国庆他们原本有七天假期，学校硬生生压缩到了三天。

大家商量好去离盛阳两个小时车程的云溪谷露营，她从没去过，很期待。

方伊抽时间回家呆了一天看看父母，借口说想提前去学校学习，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回了盛阳，几个人约好在盛阳的客运站会合。

她不知道准备什么，又怕家里人知道所以也不方便准备，就直接在客运站的商店买了杂七杂八的零食，其他的东西，帐篷水什么的，他们三个都已经准备好了，让她不用操心。

坐上大巴，几个人一路都兴奋而好奇地聊着天，方伊这次吸取教训，没跟周楷坐一排，拉着谢窈坐一起，她靠窗，谢窈靠走廊，她怕在车上睡着了，再像上次电影院那样靠周楷身上去，人家估计该怀疑她图谋不轨了。

她没出过远门，上了车不久，就感觉有点晕，她都差点忘了这事。

这才想起来，每次月底放假回家的时候，自己坐车都会不舒服，下了车要好久才能缓过劲来，。

她自从工作以后，因为出差得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倒是很久没有晕车了。

方伊不敢再跟他们说话，谢窈大大咧咧，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沉默和异样，方伊自己默默找了个袋子拿在手上，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

大巴车上的窗户不能打开，里面开着空调，车里的那种独有的不知是劣质坐垫皮或者是汽油的味道，混合在空调的冷气里面，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不断地在跟胃里的不适作斗争，实在不想吐出来，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碎发都湿了贴在脑门上，她不断地看着时间，希望能撑到下车。

可时间过得实在太慢太慢，明明感觉已经坐了大半天了，结果才一个小时。

后悔上车前忘记买晕车药了。

去云溪谷的路很烂，一路颠簸，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晕，终于在坐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大巴因为避让路上突然冒出来的一只野鸡，来了个急刹车。

方伊彻底没忍住爆发了。

一旁说说笑笑的三人都惊了，大家都还以为她在睡觉，都没注意。

谢窈一边给她拍拍背，一边手忙脚乱地拿纸给她，“哎呀都怪我，我怎么没注意到，光顾着开心聊天了，咱们要不换到第一排去坐？”

周楷和赵寓明从后座站了起来，周楷伸了伸手，又放下。

好像做什么都不太合适。

方伊等稍微缓了过来，漱了口，收拾了残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事，现在好了，应该能撑到下车了。”

方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居然真的撑到了目的地，

可算到了，下了车，整个人还是晕的，有气无力，蹲在地上缓了好一阵子不想动。

有很多卖水果的，周楷就跑去买了几个苹果，问小卖部的人要了点水仔细洗干净，递给她：“吃一个吧，会舒服点。”

方伊道了谢，接过来，吃了两口果然好了一点。

不知是苹果的作用，还是因为是他买了洗好给他的，从而产生的心理作用。

吃完一整个苹果，整个人又满血复活了。

客运站到云溪谷，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他们又继续出发，步行过去。

谢窈还一路问了好几次，还有没有不舒服，确认她确实没事过后，才放心。

云溪谷的风景很好，很多人来这里安营扎寨，算是第一次出来旅游，方伊心情都很好，跟着谢窈说说笑笑，在后面蹦蹦跳跳。

两个男生拿着帐篷野餐垫那些，还有零食水果，看着就比他们惨多了。

方伊怕他们会重太辛苦，有些于心不忍，提出要帮他们拿。

他们嘴硬，都不肯。

可她明明看到两个人都满头大汗了，于是干脆都走过去帮他们分担一点，谢窈从赵寓明手里接过一大袋零食。

方伊则将周楷手里的零食拿了过来，接过零食袋子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

两人目光停顿了一下，随即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方伊：“现在是不是轻松多了，又不重，非要逞强。”

周楷笑了笑，没说话。

到了地方，在平坦的地方选了一个位置搭帐篷，两个帐篷，女生一个，男生一个，两个男生都忙着搭帐篷，方伊很想帮忙，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周楷看她这样，忍不住笑道：“好了，不用你帮忙，去玩儿就行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不知是不是她心思太多细腻，忽然觉得有点儿宠溺，脸上迅速微红。

这时，谢窈过来拉着她就往不远处的小溪那里跑，山谷里面很凉快，十月天气还有点热，只是早晚稍微有点凉。

两个女孩子光着脚，在溪里面玩水。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谢窈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的时候，才想起来居然忘记吃饭了。

景区外面有卖午饭的，只是简陋一些，两个男生去外面买了盒饭，拿回他们搭帐篷的地方吃。

盒饭其实很粗糙，但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下午大家在溪里面捉鱼捉虾，玩了一个下午，晚上熬了个汤，因为太远不好带食材带得不多，没打算自己做饭，随便对付了晚餐。

忙碌又充实的一天很快结束了。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

几个人就这样躺在野餐垫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好久没有这样看过星星了，还是很小的时候，方伊夏天在老家的院子里乘凉的时候，有认认真真地数过星星。

她突然来了兴致：“我们一起数星星吧。”

然后各自划分了区域，数了起来，“一、二、三......”

谢窈数了一会儿，就不想数了，在那捣乱打岔。

只有周楷在和她认真地数。

数了一会儿，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你数完了吗？”周楷问。

“数完了。”方伊一边望着天上的星星一边答。

周楷：“你那边多少颗？”

“101颗。”方伊其实早就数忘了，听他这么一问，只好随口说了一个数字，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周楷。

她转头的时候，马尾不小心在他的脸上扫过，带去一阵洗发水的香味，而她对此浑然不觉，还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问他，“你呢？周楷，你那边数了多少颗？”

周楷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开玩笑地回，“那好巧，我这也是101颗。”

两人都笑了起来。

天上的星星，跟地上的心愿，还有她喜欢他的那些小心思一样，哪里数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