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舟没理她，自顾自的按着自己的脑袋，说：“文文已经与外界断开联系，但是好在还可以使用离线模式。你知道离线文档在后台哪个路径下面吗？一会帮我找一下，我之前下载过《地府培训生考试复习指导》，现在应该可以离线查看。”

祁时安：“······”

贺知舟拍拍她的肩膀，扯扯嘴角：“既然你勇敢尝试，那么就请加油吧，我主内你主外，为了不让时间白白浪费，我会在家里认真读书，用好成绩来回报您的辛苦付出。”

祁时安被她逗笑了，咳了咳换上了厚重的嗓音：“好吧，爱妃请躺好，等着朕给你打下这座江山。”

话音一落，像是给贺知舟插上了一根电线，贺知舟“啊”一声抓住祁时安的手抖个不停：“姐妹，说到江山，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祁时安：“原来你也想称王称霸。”

贺知舟摇摇头：“不是！康熙！四阿哥！八阿哥！我们手握九子夺嫡剧本啊！”说完发现祁时安脸上并没有志同道合的表情，又冷静下来，“也是，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出去。而且我们不精通历史，电视剧和小说大多都是美化历史改编历史，NPC是假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是真的，万一你有什么危险脑袋不保······”

“等会，为什么是我有危险······”祁时安挑眉，还没说完自己又想明白了，不在意的说“行吧，你出不了家门，没事，那我直接把李回生暴打一顿触发时间回溯。”

“你在这卡BUG呢。”贺知舟细细地端详祁时安，“祁时安，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贺知舟很敏锐，祁时安也没打算瞒她。

“我之前说过空指针，你知道什么是空指针吗？”

贺知舟摇摇头，等待着她往下讲。

“在面向对象的程序设计中······”

贺知舟：“有对象？”

祁时安作势要锤她，贺知舟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放下来，“抱歉抱歉，这几个月太闷了把我憋坏了。”

“在面向对象的很多编程语言中，会创建一些数据结构······我打个比方，编程就是从无到有创造一个世界，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系统。小到一粒沙子，一块砖，一根草都需要自己去设想、创造。你在创造一块石头的时候，需要做什么呢？”

贺知舟眼神空洞。

祁时安也没留气口，一口气说下去。

“需要确定它的特征，例如密度，重量，形状，以及怕水怕火的属性之类，然后再对它进行一系列操作，例如增加一块石头，去掉一块石头，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这些石头，操作的最终目的，可能就是把有限个石头变成一堵墙。”

“在程序的新世界里，系统一开始并不具备人类一样识别、筛选的智慧。那么如果我们在建造墙体的过程中，出现了不合适的沙子，我们如何吩咐系统剔除但是我们不可能把那块石头剔除掉呢？”

“系统是不知道什么才叫做你脑子里的合适。你可以跟他说合适的条件，比如说，如果只有那块石头是红色，你就可以吩咐它把红色石头去除掉，那么系统就会逐一扫描，知道看到红色，他就会停下来，把这块石头拎出来丢掉。或者你跟他说具体位置，比如第二行第三块，系统就会跳到第二行，数两块石头，把第三块丢出去。”

贺知舟思绪跟上了：“你还可以指一下。”

祁时安忍不住对她竖了个大拇哥，“没错！所以就有了指针的概念。”

“就比如说，我创造一个指针，指向你。那么之后再去找你的时候，就不会按照······”

贺知舟听到举例子到了自己身上，竖起耳朵继续听。

“······就不是按照性别女，外表美丽、武力值强大等把你筛选出来，就会直接用指针把你拎出来，然后给你化化妆啊，梳梳头啊······”

贺知舟点点头：“就是脑袋上栓根线的意思。”

祁时安：“也可以这么理解。还是剔除一个石头来说，我们下达指令就不需要说条件，直接说这根线的名称，那么系统就会顺着这根线找到目标，然后剔除目标。这时候，这根不再绑定石头的线，我们就把它叫做空指针。这个时候需要把它删掉，因为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麻烦。”

虽然比喻不是很形象，但是她确实是此处幻境的空指针，李回生满世界地找BUG一样找她，而她也乐此不疲地给他制造BUG。

“那么李回生会不会顺着线找到你？”

“不会，”祁时安肯定地回答，“我的线，不在李回生手里。”

“你之前遇到了危险。”贺知舟说了一句肯定句。

祁时安点点头。

她之所以没有附和贺知舟九子夺嫡的剧本杀体验游戏，是因为她发现李回生只开启了凉州府的地图。

她刚到这个幻境里便到处寻找贺知舟，走到了凉州府边界，她发现那里血海连天，尸横遍野，无穷无尽。然后一队黑甲军凭空出现，以追捕匪徒为由要将她就地正法。

她后来回想，大概是她作为这个幻境唯一不可控的空指针，走到凉州府这个地方触发了相关警告，也就是编程概念中的BUG，李回生直接发现了她，定位到了她，并想剔除她。

至于是把她从这个世界丢出去还是无声无息消灭她，这就不得而知了。

她手握银蝶剑，与黑甲军交手几个回合，然后落荒而逃，她不太能打得过。

银蝶剑并未出鞘。

是的，她给新到手的剑起名叫银蝶。

这柄剑花纹内敛，细看繁复无比，她生生的在花纹里找出这么一只蝴蝶纹路。剑灵并未沉睡，祁时安再次感叹了这柄剑的强大，但是她不敢拔剑自卫。李回生的幻境如果承担不了银蝶宝剑的剑意，那么就有崩塌损毁，将她与贺知舟一起埋葬在这里的可能。

她往城里跑，黑甲军在进入凉州府的某一处凭空消失。

她要往人多的地方跑，还要改变自己的特征，这样李回生幻境筛选她的难度就会变大，时间也会变长。她偷走了清水妓院里一位客人的衣服，就是贺知舟一开始看到的那身不合身的宝绿色男装。

这是一个僵局，又是一处危局。试图打破李回生的幻想，就会不小心触发时空回溯，不打破李回生的幻想，就会在此危机四伏。

不过好在她们并不担心老死，没有时间限制的问题总会找到答案。

为今之计，祁时安只能在李回生的幻境里暂时蛰伏。

冥殿的救援不知道何时才到。她只比贺知舟晚进来几分钟，这里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等冥殿想出对策把她们救出去，估计就得几年后了。她需要在这里找一个谋生的手段，解决温饱问题。不过也可以在饿的时候吃霸王餐，等老板追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暴打李回生。

如果这是一个穿书系统，书的名字可能叫暴打李回生。

祁时安拉着手贺知舟的手，想到什么，忍不住面上有点发热，支支吾吾道：“如果他要碰你，你不要担心时空回溯，要保护好自己。”

贺知舟宛如见过大风大浪。

“他这几个月要准备考试，读书很累，没心思上床。而且在我印象里，他并不怎么碰张婉婉。莫不是害怕怀了孕不好做工赚钱？后来有了正妻，就更没一个奴隶什么事了。

“张婉婉并不是我，她与李回生的过往，与我而言是一部无比憋屈的电视剧。好在，看电视剧只能在屏幕外面因为不能冲进去暴打反派而恨得牙痒痒，而在这里我可以随心所欲出手，心情甚是舒畅。

“我对李回生的厌恶，大多数是因为对张婉婉的同情，以及对旧时社会的反感。

“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祁时安点头如捣蒜，二人拥抱良久，在前街街头分开。

祁时安与贺知舟不一样，可以说这个场景就是给贺知舟设计的，贺知舟就是女主角，是李回生幻境的中心，所以贺知舟行动受限，并不能轻举妄动，那么能够轻举妄动的，就只有祁时安了。

贺知舟分了她一点启动资金——几个铜板，祁时安用这些钱在街口旅店最小的一间房里住了一晚。

房间没有隔音，她可以清清楚楚听到隔壁的嘤嘤嗯嗯，她认识到了人间警察认真执法，查处□□□□，守护社会安静的重要性。到了后半夜隔壁终于安静，她又听到了街道轱辘轱辘的车轮由远及近，挑逗着她的神经，又由近及远，几条街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后来又响起不知道哪家夫妻的起夜吵嘴声，宛如一场世纪大合奏疯狂轰炸着她，她一眼睁到天亮。

她要给这家旅店打差评！

想念可以打差评的日子。

早饭是清粥咸菜小肉包。小二敲门的时候，她气势汹汹带着起床气开门，然后结果早餐低头哈腰地道谢。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她没指望几个铜板的破房间还有早饭供应，而且以前活着的时候住酒店，酒店前台都会说，“你好，您定的房间是包含早饭的，请于早上7点到9点到餐厅用餐，过时不够哦。”

吃过早饭，她信心百倍地出发。开玩笑，她可是历史沉积与演变后的二十一世纪培养出的现代人，在这里岂不是游刃有余，惊为天人！她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先赚一栋楼！

前街的烟火气很旺，她在冥界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脚踏实地的烟火气了，

求职之路很顺利，端茶倒水她看不上，刺绣针织她不擅长，不会打算盘账房不收，不会写毛笔字文职也做不好，她失败得很顺利。

她备受打击地进入下一家店，脚还没迈进去，听到身后远远的一个尖锐的男音说：“给老子抓住他！敢偷小爷的衣服，看老子今天打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学习了一下清朝省-道-府-县，略去了道，按照省-府-县构思。清朝雍正年间的背景是为了符合李回生和贺知舟的时间线。具体地点、人物等皆为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