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了你多少好吃的，鸡鸭鱼肉样样挑最好的买给你吃，竟敢咬我！”
潘序语气不善，大哥大站了起来，走的极其缓慢，虽然不呲牙不裂嘴也不呼噜了，但每一步都踩的很扎实。
膝盖微曲，压低重心，后腿一蹬就能飞上天花板。
刚被教训，潘序真有点怵，“算了不说你，回去睡觉吧。”
大哥大停下脚步，缓慢的躺回了房门口的地面上，闭上眼睛睡觉。
潘序：“……”
“不至于吧。”潘序苦于现有世界观崩塌的边缘，狗真的能听得懂人说话吗？
不至于吧！
彭可瑞背对着房门口，又专注检查潘序脸上的伤，没看着潘序和大哥大无声的较量，他掌心的红花油热了起来，用手背点了点潘序的鼻子，勾下脑袋，“抬起头，给你揉揉。”
潘序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下巴是被钟宇辉的拳头挥到了，有一小块淤青。
彭可瑞用手掌盖住整个下巴，用掌心挤呀挤。这相当诡异的揉伤方式引回了潘序的注意力，“你在干嘛？”
“揉一揉啊，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彭可瑞换了一只手，继续用掌心挤揉潘序的下巴。
“你这不叫揉，你在摸我的下巴。”
“我在揉啊。”彭可瑞直起身子看一眼，“撩起衣服我看下，顺便揉散一下伤也行，这个很管用的。”
潘序不太相信，但说时迟那时快，将短袖脱了出去。
彭可瑞重新热了两巴掌红花油，啪的一声盖在潘序的胸肌上，继续用力用掌心挤。
旧的震惊未过，又添新的震惊，“你，确定不是在占我便宜吗？”
“胡说。”彭可瑞一脸坦然，寻到胸口另一处淤青，盖上去，边道：“你身材真好。”
“哼，好也不是你的。”潘序被夸惯了，也知道彭可瑞喜欢这样的，一点不稀奇。
彭可瑞的不好意思被掌心那层薄薄的红花油彻底盖住了，一上手刷新了认知，机会难得，使劲给潘序上药散淤。
“还以为会很硬呢，没想到软乎乎的，像……馒头，这样捏你会痒痒不？哇塞～挺不错。”
潘序：“……”
潘序：无语凝噎ing
潘序：“这是肌肉，又不是鸡骨头。”
彭可瑞o着嘴不可思议，收手站在潘序正对面端详。
潘序被盯的浑身长毛，还没开口说话，彭可瑞直接明了又奔着胸肌扑了上来。
他两手呈爪状直勾勾的抓来，只抓了一下又收了回去，皱着眼睛思考：“像充的水。”
“你还嫌弃？”
“我没有。”
“分明就是嫌弃，像充的水，你什么表情什么语气什么用词形容？”练了这么多年，这可忍不了。
“事实就是像充了水啊，你这分明不是真的肌肉，得亏我见多识广，差点被你蒙了。”
彭可瑞丝毫不留情面，好像抓住了潘序的小辫子，一扯潘序就会炸毛。
果然，再一次点燃了潘序的怒火，“你这小身板，好意思说我的肌肉是假的？你低头看看自己细条条的样子再来说我。”
彭可瑞真低头看了一下，哼了一声继续热新的红花油，本来是要盖在潘序腹肌上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手一拐弯还是盖在了胸肌上。
这会儿揉红花油是假，刷新对肌肉手感的误会是真。
半晌之后他点点头，故意道：“你腹肌也是假的。”
潘序头顶冒青烟。
除了被人从小夸到大的长相，这一身辛辛苦苦锻炼出来的实打实的肌肉是他第二最爱炫耀的东西。
彭可瑞凭什么说是假的？
“等下你别走！”潘序的胜负欲征服了他的冷漠和不屑，他站起来耸了耸肩，抓着彭可瑞的肩膀把他推到正对面，暗自用力鼓起肌肉，抓着彭可瑞的手游走了一圈，“怎么样？硬不硬？”
彭可瑞：“半硬吧？”
说完还用食指戳了戳潘序的肱二头肌，不甚满意的样子。
“我那是因为太久没锻炼了，肌肉量有所下降，你等我下次练热了再摸，石头一样！
确实这半年也没有好好锻炼，来时还跑步举重，这个月更忙的饭都吃不上，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难免会有所松懈。
可也没有完全不练啊。
这一身绝对没这么容易就松垮……
吧？
彭可瑞灿然笑了两声，“你看你这不挺精神嘛，根本没受伤。”
潘序斗气的神色有些落败，身形不稳似的扶着方桌，“你只是为了验证我没受伤？”
“嗯！”彭可瑞把红花油盖起来，拆了一个创口贴，扫描了一下贴在了小腹上破皮的地方，第二个贴在了腰侧刮出一线血丝的地方，“贴好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潘序：“……那不然呢。”
这点小伤小破配上这样的祝词真的让人难以下咽，潘序嚼吧嚼吧吐了出来，顶着发红的下巴和涂多了红花油的胸肌自己坐下继续嚼烤串。
烤串配酒，越喝越有。
潘序吃的满屋飘香，彭可瑞分了一串洗了洗给大哥大吃，开了胃觉得饿，决定炒个蛋炒饭。
一个人其实不太能剩下饭来，特别是夏天，像今天这样掌握不好煮了饭又不想吃，刚好当夜宵的情况不多见。
七七八八的配料加进去炒了一大碗，自己吃点大哥大再吃点。
潘序的烤串已经吃完了，还剩下半瓶酒，彭可瑞找来一个碟子分出一大半，小山堆似的推给潘序，“你也吃点。”
潘序斜眼看着，很有志气的扭过头去继续喝闷酒。
实际上一脸一胸脯的红花油味道太刺激，熏鼻子辣眼睛，更要命的是红花油越来越辣，胸和腹部熊熊燃烧。
彭可瑞有点可惜的拖回盘子，“那只能给大哥大吃了。”
潘序伸出傲娇的食指压住盘子不让动，“专门炒给我吃的？”
彭可瑞顺坡下台阶，“嗯，担心你吃不饱。”
“这还差不多。”潘序拿着筷子习惯性扒拉炒饭里面加了什么配菜，确定没肉之后脸色有些奇怪，介于不想吃和要不试一口再说。
对于潘序的挑嘴彭可瑞倒是有了清晰的概念，可菜是潘序自己买的，没买肉他自己心里清楚。
“鸡蛋，咸菜，风干了的半个胡萝卜，半个土豆，你没买肉。”
“哼。”
潘序橇起一筷子炒饭塞嘴里，有些硬，颗粒分明，咸香正好，没有浓重的调料味，锅气很足，相对他以前吃过的要干一些，不沾汤不带水，爽爽脆脆的嘣牙又有嚼头，香的他一个激灵。
也有可能是烫的。
潘序看了一眼这平平无奇的炒饭，确实饿了，不然不会觉得这个看起来没什么颜色的炒饭好吃。
三两口不过瘾，干脆端起盘子朝嘴里倒。
彭可瑞见他终于肯吃，自己也端着盘子扒，很快将炒饭吃完了。
潘序吃完把碗一丢，看似不想搭理人，其实心里已经在计划着说法-他想让彭可瑞做饭给他吃。
明摆着划清界限的路走不通了，彭可瑞的厨艺要是还可以，能在家里吃饭既省事又省钱，而且还有助于他尝试第二条路：先混熟，再要银行卡。
洗完碗之后彭可瑞看着已经温冷的洗澡水，把潘序喊到了厨房，“潘序！”
“又怎么？”潘序晃悠悠起身，靠在厨房门口看。
彭可瑞勾了勾手指，“我再教你一遍怎么烧水。”
说完没给人拒绝的机会，专注的盯着几个阀门想着如何能让潘序记住顺序。“这儿是煤气罐阀门，为了防止泄露每天都会关上，相当于总闸。灶台的阀门本来有两个，只剩下左边这个有用，而且有点不灵了，打不燃的话归位之后重新压下去拧，拧到底停三秒，基本上也能打燃。”
彭可瑞不厌其烦的重复教了几遍。
“现现在这么热烧半锅水冒热气就能用，洗完澡顺便把衣服搓一搓晾起来，夏天的衣服不难洗的，揉吧揉吧拧干。记得关上所有的门再去睡觉，别像上次那样大门都不关。”
洗衣服这件事情彭可瑞有意一并夹在中间提醒了，不然潘序以为有田螺姑娘把他乱扔在洗澡间衣服一起洗了？
光线不亮，晃的人神志不清，潘序勾着脑袋，大哥大匍在厨房门口睡觉，两人一狗连成一条直线，看着灶台冒热气。
潘序勾着脖子一部分原因是吃撑了，另外一部分是他压根不知道彭可瑞为什么要喊他来参观烧水，他只能从旁边看火苗舔舐漆黑的锅底。
从小在爷爷脚边长大的孩子，撒娇打浑这么些年，有求于人是他唯一肯听几句话的时候，潘序坦诚道：“其实前段时间我一直洗冷水澡。”
“啊是吗？”彭可瑞装作不知道，以免显得太幸灾乐祸。
潘序挠着后脑勺，脑袋几乎垂到彭可瑞的肩膀上，“就是你说的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我不会，而且我们为什么一直用铁桶洗澡，你的淋浴呢？”
“啊？”这是不懂。
彭可瑞侧头看着潘序近在咫尺的侧脸，热气呼出去又反扑回来，他的头发擦干了没定型，炸成毛茸茸一大团，刺的潘序连脖子带心口都痒的难耐，只好隔开点距离，“没事，我自己想办法。”
“那你下次还打不着，敲门喊我帮你烧，很快的，不耽误事情。”
“好。”
潘序轻轻往前靠了靠，隆起的肌肉垫到了彭可瑞的肩下，隔着一层棉质的睡衣布料，热意逼人。
彭可瑞有一瞬间的失神。
厨房窗外唯有泼墨般的夜色，围墙和窗沿圈起长条状瓦绿的天空，一线星空璀璨，满院浓月，撩拨得人心生遐想。
一声蛙鸣，彭可瑞飘远的思绪骤然跌落回厨房拥挤的方寸之地。
他忽而想不起自己上一秒在想什么，古井般的心绪竟有些慌乱不平。
彭可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好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
原本算得上宽敞的厨房被潘序堵住了后路显得有些不够地方，他不言语，转身就往外挤，擦身而过时被什么硬实的东西硌着肚皮滑了过去。
彭可瑞甚至清晰的感受到那东西有点弹性，灼热斐然，贴着他的身体一路高歌。
他大惊，吓得说了胡话，“跟我没关系啊！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快走快走。”
潘序一知半解，低头看着浓密的鸟窝从自己的下巴下面挪出去，啪啪顺手关了厨房和客厅的灯，朝大哥大挥了一下胳膊。
一人一狗快步进了房间，留下一灶半开的水，以及澎湃于幽暗月光下不明所以的潘序。
不知道站了多久，潘序一个浑身抖擞，拎着满桶的热水，在卫生间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