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一中校庆当日。

言殊和冉卉到了学校门口。

冉卉看着学校门口墙上那红底金字的“云城一中”，内心有些复杂。

自她上了大学一直到去国外留学回来，这期间她没有再回来看过，也不知道现在学校变成什么样了。

如今看到学校的大门。

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可明明也没过多久。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言殊看向她：“走吧。”

“嗯。”冉卉点头，然后跟上他。

校庆一般会请一些优秀毕业生回去和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些经验什么的。

他们来到礼堂。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第一排坐的都是一些校领导什么的。

活动还没有开始，言殊带着冉卉先过去和校长打了个招呼。

校长一看到言殊便亲切地握住他的手和他聊了起来。

言殊手臂半揽住冉卉往前带了点，校长看到她，也是笑着。

“好好好，都是有才的年轻人。”校长笑着道。

就这样随便聊了两句，庆典也快开始了，言殊便带着冉卉坐到了第三排的最左边。

前面的流程其实都挺无聊的，一开始是校长讲话。

校长说到一半的时候，从侧门进来了一个人，其实冉卉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还是她发现言殊突然转头看向了那边的侧门。

礼堂里边很亮，所以冉卉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是俞铭。

看到俞铭的那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言殊。

言殊已经收回了目光，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俞铭进来后在找座位时看到了他们，看他们旁边还有一个座位，便过去了。

言殊坐在里面，冉卉外面还有一个座位，于是俞铭就坐在了那个位置。

她现在坐在了他们俩中间。

她担心言殊又因为俞铭而吃醋，他这么难哄，再像上次那样生气，怎么轻易哄得好。

从俞铭来了之后言殊和他打了声招呼便没有再说话。

“师哥你也来了啊？”

俞铭：“对啊。”

终于轮到优秀毕业生分享环节了，第一个上去分享的就是俞铭。

俞铭说话的时候，言殊也看着台上正在说话的俞铭。

冉卉侧头瞄了他一眼，还是没什么表情。

俞铭说完下台后，好像是有什么事，于是和校长说了句话，又来到冉卉和言殊面前。

冉卉抬头看他，“怎么了师哥？”

俞铭低声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冉卉问。

“我这不是刚刚回来嘛，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本来今天都没时间来的，但想想还是来了。”俞铭说，“那我就先走了。”

冉卉点点头。

难怪他这么晚才来，结束分享之后又忙着要走，想来是真的挺忙的。

看到俞铭走了，冉卉收回目光看向台上，已经是另一个人在分享了。

察觉到身旁言殊的目光，她侧头看他，“怎么了？”

言殊又把头转回去，“没什么。”

又是这样。

冉卉：“你可不许再因为师哥吃醋了啊。”

“好，不会。”言殊说。

言殊是最后一个上去分享的。

冉卉看着台上说话的人，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也可能就是灯光打的。

言殊的声音沉稳有力，吐字清晰，有一瞬间带着少年人的清脆声线。

言殊抬头看向台下的时候目光和冉卉相接。

冉卉冲他一笑。

言殊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冉卉知道他也笑了。

当言殊说完最后一句下台之后来到冉卉身边，“我们走吧。”

冉卉把手递过去，问了一句：“去哪儿啊？”

“出去逛逛。”

言殊拉着她出了礼堂，一直带着她到了画室。

“怎么来这儿了？”冉卉看到画室的门问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言殊带她来是想怀念一下以前吗？

“进去看看？”说着言殊已经打开了门。

冉卉想制止他，“万一有人在里面呢？”

里面没人。

言殊：“大家都在礼堂，这个时候没人会在画室的。”

他们走进去。

冉卉看了一眼里面的布局，“这里居然都没有怎么变。”

言殊又走回到门口的位置，看了一眼某个地方，“是啊，还和以前一样。”

看到言殊的举动，冉卉一瞬间就明白了。

她走到刚才言殊看过的那个地方坐在了画布前，从旁边拿起了一支笔，看向门口的言殊，“是这样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言殊愣怔了一下。

眼前的景象和记忆重合。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她拿着画笔，听到门口的动静看过来，窗外的阳光打进来照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冉卉笑了一下，然后放下画笔，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原来坐在那里看到的你是这样的啊。”

“什么样子的？”

“好看的样子啊。”

“你也是。”言殊说，“最好看的样子。”

冉卉：“去教室看看吗？”

“好。”

离开了画室，他们又来到了以前的教室，冉卉是先带着言殊去的他的教室。

一班和五班都是在一楼。

一班在最左边，顺着往右边去依次是二班、三班……然后是冉卉以前在的教室——五班的教室。

现在教室里都没人，冉卉推开门走进去，来到讲台上，看着下面的桌椅。

“你以前是坐在哪里来着？我忘了。”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谈何忘记。

言殊走到离教室门口最远的那个角落里的桌子旁边指了一下，“这里。”

“你怎么坐在这么偏僻的角落啊？”冉卉走下去。

言殊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冉卉把言殊推到座位上坐下，“言同学？”

“你做什么啊？”言殊想起来，又被冉卉按着坐了下去。

冉卉：“别动！”

“言同学？”冉卉说，“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

言殊配合着她，“什么问题？”

冉卉一幅好学的样子，“我现在……”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关于‘我现在缺一个男朋友’这个问题，言同学能帮我解决吗？”

言殊还是站了起来，“好了，别闹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冉卉追问道。

“好。”言殊说，“我会帮你的，你会找到的。”

冉卉：“那我们再去我班上看看吧？”

出了一班，他们又来到了五班的教室。

冉卉才知道，原来一班和五班隔得这么近，甚至不要一分钟就可以到，可是高中那时，她是真的对一班没有任何印象。

其实也不怪她没有印象，连她自己班上的人她都不太记得了。

这是后来分班后的教室，那时她已经失去了父母，每天都活的很阴郁，对什么都不太关心。

他们进去之后，冉卉来到她以前的座位上坐下。

是一个中间的位置。

言殊来到她身后的那张课桌前坐下。

“你这样搞得我们像是前后桌。”冉卉说。

言殊偏头朝窗外看去。

窗外是走廊，坐在座位上只能看到一点栏杆和栏杆外不远处的另一栋教学楼，那栋教学楼旁边有一棵很高的树，但因为他们在一楼，所以只能看到树的最下面。

“你看什么呢？”察觉到言殊的目光，冉卉问了一句。

言殊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以前经常站在外面看你，原来从里面看出去是这样的。”

冉卉也顺着言殊的视线看了过去，想象了一下言殊那时站在外面的样子。

穿着校服，最青涩的少年模样，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坐在里面的她。

冉卉转了一下身体看向后桌的言殊。

“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冉卉说。

言殊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看向她：“什么问题？你该不会又要像刚才那样吧？”

“不是。”冉卉说，“其实……我是……我是想问……”她半天还是没问出来。

她呼出一口气，还是问了：“你喜欢的你爱的冉卉是现在的这个‘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她’？”

她知道在别人眼里以前的她和现在她都是一个人。

可她自己知道不是。

原来这个世界的“冉卉”不是她，即使她们再相似，她也不是“她”。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是刚才在画室的时候才想到的。

她是后来才来到系统世界的人，那之前的“冉卉”和她根本就不算是同一个人，言殊是说过很多次他爱她，可是这个“她”，真的是她吗？

现在这个她，不是以前那个“冉卉”。

“什么意思？”言殊显然没理解冉卉的意思。

“你更喜欢的是从楼梯上摔下来前的那个冉卉，还是那之后的，一直到现在的这个冉卉？你只需要回答我就行，其他的能不能不要问？”

言殊想了一下，笑了：“其实……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不管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还是以后的你，我都爱。”

可这明显不是冉卉想要的答案。

言殊又继续道：“若硬要说的话，那可能是这样的吧……”

冉卉本来有些沮丧得半低着头，听见他的话又看向了他。

“以前的言殊爱的是以前的冉卉，现在的言殊爱的是现在的冉卉，那么以后的言殊还是只会爱以后的冉卉，什么时期的言殊就会爱什么时期的冉卉。”言殊道。

只要你出现了，言殊便会爱你。

其实冉卉担心的是言殊爱的这个她只是以前的“她”，并不是现在这个真正的她。

可他这样说……

“你爱现在这个我吗？”冉卉又问了一句。

“爱。”

冉卉：“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以前的我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我并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或者说我变成了另一个样子，那你还会爱我吗？”

“爱。”言殊说，“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我都会爱你，言殊只会爱冉卉。”

言殊只会爱冉卉，毋庸置疑。

冉卉笑了。

好，只要你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