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卉觉得自己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并且想好了要好好去感受，那她和言殊之间是不是也应该有点不一样的。

至少不是像之前那样相处吧。

其实冉卉也说不清他们现在的关系。

但是离他们约定的去离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冉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言殊还是坚持怎么办？

这些事情真的越想越烦。

***

冉卉去了一个甜品店，询问之后确定他们有甜点师傅可以指导教学。

她想做个甜点给言殊。

蛋糕弄起来感觉太复杂了，所以最后她选择做曲奇饼干还有巧克力。

那天她从中午吃过饭后就去找了师傅开始学着做。

师傅在一旁指导着，她一边做一边想着言殊吃到之后会说什么？猜他会不会喜欢？

忙活了一下午，终于做好了一份小曲奇饼干还有一份巧克力。

虽然不像师傅做的那样好看，但总不至于太差。

她把曲奇饼干和巧克力打包好。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估计再过不久言殊就会回家吃饭了。

吃完饭再给他吧，冉卉这样想着。

出了甜品店，刚过了一个转角就看见对面的一辆车，倒不是这辆车有多特别，特别的是车牌号，她对这个车牌号再熟悉不过了。

云A·RY726。

是言殊的车。

言殊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工作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言殊下了车，他是一个人来的。

他并没有看见冉卉。

他下了车之后往前走去，那里是一个咖啡馆，是上次和俞铭去的那一个，他进去了。

言殊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虽然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冉卉就是知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冉卉想着上去找他，可刚穿过马路过去，就看见俞铭也进了咖啡馆。

俞铭也来了？

怎么这么巧？总不可能是他们提前约好的吧？

冉卉知道言殊不太喜欢俞铭，每次见到他都免不了要吃一顿无名醋。

这样想着，她也跟着进去了。

进门之后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那两个人，的的确确是他们。

两个人就面对面地坐在上次他们坐的位置。

难道他们真的是约好了的？

冉卉往后退了半步，突然不想上前去了。

她不知道他们约在这里是干什么的，但直觉不是太好的事。

这样想着她把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顶帽子戴上。

她偷摸着来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位置，因为中间隔着一块隔板，隔板上还有一些装饰物，如果不站起来看是看不到的。

她背对着言殊坐着，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虽然知道不应该偷听，但冉卉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言殊和俞铭在一起说话，肯定是和她有关，还可能是一件很重大的事。

好半天他们那边没有传来一点声音，冉卉往后靠了靠，想再近点能听得更清楚。

这时服务生过来了，把他们点的东西端上去之后就离开了。

之后冉卉听到了勺子搅拌咖啡时撞击杯壁发出的清脆声响。

终于有人开口了，是俞铭：“你约我出来，然后一句话都不说？”

听到这句话，冉卉先是一愣，是言殊约俞铭出来的？

他主动约俞铭出来……是想说什么？

想到之前言殊一直认为俞铭喜欢她，还吃了很大一缸醋，是她哄了好久才哄好的，又想到言殊说过如果她和俞铭在一起会更幸福之类的话。

心里莫名地慌起来。

言殊一开始没有回应，只是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道：“我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说阿冉的事。”

果然，冉卉没有猜错，言殊约俞铭出来一定是说和她有关的事情，但是，她的事情为什么要和俞铭说，难道他还是认为俞铭喜欢她？

俞铭笑了一下，“小卉？小卉有什么事你要找我说，你们才是夫妻啊，你才是她丈夫。”

俞铭说得有道理。

言殊再次开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我和阿冉应该很快就会离婚了……”

他竟把这件事告诉了俞铭。

俞铭震惊：“什么？！”随后又是疑惑，“为什么？”

言殊苦笑了一下，“你们认识的是时间比我多很多的，还一直都是邻居，关系很亲近，家里的人也很喜欢你们在一起，你对阿冉很好很照顾，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们都是学画画的，在一起能聊的话题也会比其他人多很多，你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喜欢同一个画家，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喜欢她。”

俞铭没有说话。

“我一直都知道。”言殊说，“你喜欢她，只是因为我，耽误了这么多年。”他最后的话里透出沮丧。

冉卉听着言殊说的话，握紧了拳头。

他是……在说什么？

安静了很久俞铭才再次开口，他问了言殊一个问题：“你怎么就确定了我喜欢小卉？”

“其实我还没去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你，我看见了你对她的好。”

俞铭笑了一下，“就凭这个，那为什么不可能是一个邻居哥哥对妹妹的好？”

言殊又道：“高中有一年的圣诞，你给阿冉送了一盒巧克力，是你自己做的，做得很认真，还做了很久，我听见有人问你要送给谁，你笑着说是送给喜欢的人的。”

俞铭一愣，“你怎么知道？”

“无意间看到的。”言殊道，“所以后来那盒巧克力你送给了阿冉，你喜欢的人就是她。”

冉卉想起来了，高二那年的圣诞节，俞铭好像是给她送过一盒巧克力，但俞铭说那是其他人送他的，他实在吃不了了就给她了，他还说巧克力还有很多，让她给她的朋友们分一下。

冉卉没有多少朋友，最后想到能分享的人竟也只有一个，是她偶然间结识的，只是后来……她也离开她了。

可是当时俞铭并没有说其他的。

言殊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认为俞铭是喜欢她的吗？

“你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是为什么？”言殊突然问。

俞铭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听到言殊的话后顿了一下，慢悠悠地道：“我……在等一个人……”

言殊笑了。

“阿冉吗？”言殊道，“你是在等她吧？”

冉卉直觉俞铭根本不喜欢她，他对她好也只是把她当成邻居家的妹妹，或者是同校的师妹。

所以……他在等的人也不会是她。

果然，俞铭摇头道：“不，不是。”

言殊捏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没关系的，你可以说实话，我不会多想的，毕竟……我们已经快要离婚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俞铭看向玻璃窗外，外面有一对小情侣，他们笑得很甜，俞铭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道：“不是小卉，这是实话，我等的人不是她，而且……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喜欢小卉，我只把她当妹妹。”

言殊摇着头，“不可能。”

“是真的。”俞铭看向言殊，“当时那盒巧克力确实是我想送给喜欢的人的，但是我没有勇气和她说话，那时候我们甚至不认识。”

俞铭继续道：“我之所以把巧克力给了小卉是因为她是小卉的朋友，我跟小卉说让她把巧克力分给她的朋友们吃，这样她就能收到我的巧克力了，即使她不知道这是我对她的心意。”

冉卉听俞铭说着，她竟从不知道这些事情。

俞铭以前喜欢她的一个朋友，可这个朋友是谁？

冉卉确实没有多少朋友，可俞铭认为她们是朋友，该不会是……

心底某一个名字冒出来，她却不敢肯定。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会有交集。

言殊听后皱了一下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后来呢？你们认识了吗？在一起了吗？”

俞铭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她是个天使一般的女孩儿，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

言殊追问：“为什么不主动去认识她？”

“太爱一个人了是会让人胆怯的，我觉得我像个懦夫，一直甘于黑暗，不敢去追逐光。”俞铭说，“以至于后来错过了一辈子。”

冉卉觉得俞铭一直是很优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胆怯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认识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儿。

因为一时的懦弱就这样错过了，真可惜。

冉卉想，那个女孩儿一定是很美好的存在，才能一直在俞铭心中，难以忘怀，即使他们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感情，但只要一眼，就认定了一辈子。

听完俞铭说的话，言殊又沉默了。

他低着头搅拌着咖啡，看起来愣愣的。

“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也同样是一个懦夫，我也只敢在黑暗的地方待着，担心踏出了那片黑暗就会被阳光焚噬吞灭，我只是个胆小鬼罢了。”言殊说。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些话，即使对他最好的朋友卓桓也没有说过，他的胆怯自卑只敢自己去消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和俞铭说这些，这个他曾以为喜欢着他喜欢的女孩儿的人。

言殊说完这些话之后又问了一句：“那之后呢？你有再见过她吗？”

“没有。”俞铭摇头，“可是……若我有机会再见到她，在不打扰她的前提下，我一定要把我的心意告诉她。”

“那……祝你如愿。”言殊说。

俞铭喝了一口咖啡，冰美式的凉直达心底，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但苦涩过后就是香醇。

俞铭放下杯子，看向了言殊，“所以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

言殊说：“我本来以为你喜欢的人是阿冉，我想……如果我们离婚之后你们在一起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对她。”结果却知道了这样的消息。

冉卉听后握紧了拳头。

原来言殊真的是想把她推给别人啊。

俞铭：“你们为什么离婚？小卉提的？”

“不是。”言殊说，“是我提的，阿冉她是光，不应该被黑暗湮灭，她也不应该和我在一起，我希望她能幸福。”

“为什么？小卉她爱你，你也爱她，你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不是很幸福的吗？”俞铭不解。

言殊：“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太爱一个人了是会让人胆怯的，那你还不明白吗？”

俞铭先是沉默，之后又说：“可你们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一个女儿，你们生活得很幸福了，你不需要再顾虑这些的。”

“不是，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在乎她，都希望她是最幸福的人。”

冉卉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站起来走过去。

看到冉卉的那一瞬间，言殊愣住了。

冉卉看着他，“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一定要把我推给别人吗？”

想到不久前她还在为言殊做甜点，想着他吃到时会是什么表情，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做那些只有可笑。

她在想办法挨近他，可他一直在想办法远离她，推开她。

言殊站起来，明显地慌了，“你怎么在这儿？”

冉卉想笑，“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俞铭也站了起来，“小卉。”

冉卉抑制住情绪，“师哥你能先走吗？我们有点事想聊聊，下次我请你吃饭。”

俞铭眼神在他们之间停留，“好，你们好好聊。”

俞铭走后，只剩下言殊和冉卉相对而站。

“阿冉。”言殊试探着叫她。

冉卉紧握拳头，“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不适合说话。”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好。”

冉卉在他们旁边的位置拿上自己的包，包里还放着她做的曲奇饼干和巧克力，然后她和言殊一起回家了。

在路上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很奇怪。

到家后，冉卉一进门就看见了小姌儿。

冉卉过去抱起她，“还想不想吃蛋糕？”

小姌儿嘟嘟嘴，“想，不过妈咪不是让我少吃甜的吗？”

冉卉：“今天破例让你吃一块，等会儿让姜姨陪你去买好不好？”

小姌儿狂点头。

冉卉叫了一下姜姨，“小姌儿又想吃蛋糕了，您带她去吃吧。”

姜姨带着小姌儿出门了。

冉卉是故意把她们支出去的，她担心等一下万一她和言殊吵起来她们看到。

从进门后言殊就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冉卉开口：“说吧。”

“说什么？”

“你为什么约师哥出去？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冉卉说。

言殊没有说话。

冉卉：“所以你是真的想把我推给师哥是吗？你甚至什么都不问我就想和我分开，还要把我让给别人？你问过我吗？！你和我说过吗？！”

她是真的很生气。

“我没有，不是的。”言殊不断摇着头。

“不是什么？！”冉卉吼道，“你已经这么做了，还不是吗？你不说一句话想和我离婚，不说一句话想把我推开，我真的不懂，你到底为什么不能和我说！”

“你，你别生气。”言殊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你还是不想告诉我吗？”冉卉问。

言殊沉默了。

对不起……对不起……

冉卉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言殊看见她哭，上前替她擦了擦眼泪。

冉卉把头靠进言殊怀里，任由自己宣泄着即将崩溃的情绪，泪水打湿了言殊胸前的衣服，言殊伸手抱住冉卉，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

不知哭了多久，等到冉卉慢慢平静下来，她也只是把头埋得更深，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我不开心。”

“好，那我就不说话，我陪着你。”

言殊就这样抱着冉卉。

姜姨带着小姌儿吃了蛋糕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姜姨自然是笑得开心，小姌儿也笑着跑过去。

“爹地妈咪，我也要抱抱。”

冉卉这才离开言殊的怀抱，还顺势在他的肩上蹭了一下来擦掉脸上残留的眼泪，转身把小姌儿抱了起来，“好，妈咪抱你，刚才吃了什么蛋糕啊？好吃吗？”

“吃了草莓蛋糕，好好吃。”小姌儿笑着道。

冉卉摸摸她的小肚子，“那是不是都吃不下晚饭了？”

小姌儿：“不会的，我还可以吃，只不过可能吃得没有以前多了。”

“好。”

小姌儿又看向言殊，“爹地也抱我。”

言殊伸手把她从冉卉怀里抱过去，“好。”

那之后冉卉没再跟言殊说过一句话，言殊也不敢问。

一直到睡觉的时候，冉卉早早地躺到了床上。

言殊躺下后犹豫了很久，问她：“你还生气吗？”

冉卉：“不生气了。”

***

第二天言殊起床后怀里却没有人，在其他地方也没找到冉卉。

床头有一张纸条，“我这几天想回去陪爸妈，不用担心。”

冉卉一直没睡着，说着不生气了，可心里还是堵得慌，极其不畅快。

所以在言殊的闹铃还没有响的时候她就出门了。

她暂时不想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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