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言殊不知道唐葭宁怎么突然和冉卉认识了，他还看到她们经常在一起说笑。

但冉卉能和唐葭宁成为朋友，言殊觉得很开心，虽然冉卉不知道唐葭宁和他的关系，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这天言殊没有去学校，他要到医院去检查。

没去学校也就意味着他见不到冉卉了。

从医院回来后言殊便被卓桓拖出门去了。

言殊和卓桓本来是同岁，出生不过相差一个多月，但是因为言殊生病，从小身体就不好，中间休学过一年，所以言殊现在才高二，卓桓已经高三了。

作为言殊从小长到大的最好的朋友卓桓，而且他和他又是邻居，虽然他们不在同一所学校，但感情一直很好。

言殊喜静，不爱玩闹，卓桓和他恰好相反，看言殊郁闷着，便拉着他出了门。

卓桓：“你这样整天闷着怎么行，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心情也好啊。”

言殊无奈，跟着他出了门。

卓桓带着他先是去买奶茶，言殊有心脏病，不宜喝奶茶，所以卓桓给自己买了一杯奶茶，又给言殊买了瓶水。

言殊看他吸了一大口奶茶，露出满意又幸福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他：“你怎么这么爱喝奶茶啊？不会很甜吗？”

卓桓又吸了一口：“怎么会？喝甜的心情好，而且还是它让我认识了小宁。”

言殊一抚额，无奈地摇摇头。

又开始了。

卓桓都把他是怎么和于宁认识的过程跟他说了八百遍了，还没有说够。

“小宁最喜欢这家店的奶茶了，我和她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本来以为卓桓还要说很久，因为他每次开始就会说一大堆，很难停下来，可这次言殊听着听着突然没有了声音，他疑惑地看过去，发现卓桓正看着远处的某个人兴奋地挥动着手，“小宁！”

言殊看过去，果然是于宁。

于宁自然看到他们了，她走过去先和言殊打招呼：“言殊哥。”然后才看向卓桓，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卓桓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来偶遇你啊。”

看于宁有些不好意思，他又改了，“和言殊出来的。”

于宁看到他手里的奶茶，有些馋了，“我也要去买杯奶茶，那你们等会儿干什么？”

“随便走走，然后打算去趟书店。”他问，“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于宁摆摆手：“不了，我约了同学，你们去吧。”她看了眼奶茶店，此刻正好人少了，“那我先走了。”

卓桓张了口还想说什么，于宁都走出去了又回头看他，“怎么了？还要说什么？”

卓桓看着于宁，委屈巴巴的语气道：“只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而已。”

看他这样于宁已经见怪不怪，“别闹了。”她向言殊摆摆手，“拜拜，言殊哥。”

卓桓紧跟着说了句：“那我呢，我也要拜拜。”

于宁笑着看着他，很夸张地开始摆手，一字一字道：“拜——拜——听到了吗？”

卓桓点点头。

从刚才起言殊就一直没说话，就看着他们俩闹。

言殊和卓桓离开，他又喝了一口奶茶，笑道：“果然很甜。”

言殊也笑笑：“你和于宁看着倒是很好，怎么样？”

“当然好啦。”卓桓说，“虽然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喜欢我的。”

“你就这么肯定她喜欢你？”言殊问他。

卓桓自信道：“当然，她肯定以及绝对地喜欢我。”

“喜欢……”言殊咀嚼着这两个字，还是没想明白，“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和亲情友情又有什么不一样？”

卓桓先是反驳道：“爱情怎么会和亲情友情一样。”然后想要去解释“爱情的喜欢”，可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爱情的喜欢，就是……就是……”卓桓也苦恼，“这么说吧，你喜欢你的父母是因为亲情，你喜欢我是因为我们之间是友情，而你喜欢一个跟这两种都不相关的人的时候，那就是爱情的喜欢。”

“那怎么判断这个人对我来说是爱情的喜欢，而不是友情的错觉？”言殊又问。

“你这……”卓桓又被难住了。

他想了想，然后说：“那这样说吧，你看到一个人，如果觉得是可以亲近愿意亲近，可以友好的信任和相处，但仅仅只是这样，再没有往下更多的想法，那大概率是友情，但如果以上这些的意愿更强烈，甚至有别的想法，你对这个人有不受控制的情感和冲动，或者强烈的期盼，希望这个人眼里心里只有你，你会因为这个人身边出现了其他人而感觉到不开心，心里觉得不舒服，那就是吃醋了，而你也只能看到这个人，再也容不下别的人，那就是爱情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但他只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表达了出来，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很难说清楚的，也是因人而异的。

言殊低着头默默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卓桓看他一直沉默，问他：“能理解吗？”

言殊还是没说话，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呢喃着。

卓桓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带入了一下自己，发现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身影是冉卉。

可他还是没弄明白，爱情的喜欢是什么样的，他对冉卉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卓桓追上他，“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了？是有喜欢的人了？”

本以为会听到言殊的反驳，可他只是沉默，还是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卓桓原本也只是开玩笑的，但看他这样子，也意识到了什么。

“真的？！”卓桓一脸兴奋，“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跟我说说呗，你喜欢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不是喜欢。”

之前言殊对什么都是冷淡的，也没什么朋友，对姑娘更是没说过几句话，这还是卓桓第一次听言殊说起一个异性。

“那你跟我说说她呗，我给你分析分析。”卓桓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言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洒满了橘色霞光的画室，“像光一样，绚烂美好，又难以触及。”

卓桓想象不出来，“你这是什么形容啊？太抽象了，说具体点，或者你有她的照片吗？”

言殊摇摇头，“没有照片。我说的一点都不抽象，她就是这样的人。”像光一样的存在，耀眼却不刺眼，想靠近又难以靠近。

卓桓点点头，果然，在喜欢的人眼里，不管是什么样都是最美好最梦幻的。

“行吧。”卓桓接着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间画室，当时我只觉得我心跳得特别快，可我没有犯病。”

卓桓满意地点点头：“那不就是一见钟情。”他一拍他的肩，“行啊你，我还以为你当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原来都学会一见钟情了。”

这叫做一见钟情吗？

他还没有学会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已经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那后来呢？”卓桓追问。

“后来……”言殊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后来了。”

卓桓：“什么叫没有后来了？后来你没见过她了？”

言殊摇头，“不是。只是……我们还没有认识。”

“那你就去认识啊。”卓桓劝他。

言殊还是摇头，“我还没有明白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去，也……”不敢去。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就是喜欢上了她，那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真的喜欢上她了吗？”言殊问他。

卓桓简直要气笑了，“你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你说你第一次见到她就心跳加速，那你是不是还想要见到她，见不到她就不开心，自己的情绪也会因为她而改变？”

言殊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他真的喜欢上她了？

见言殊还是在纠结和犹豫，卓桓一把揽住他走了，“回去慢慢想吧，陪我去趟书店，我得去找点教辅资料。”

陪着卓桓去了一趟书店买了资料，一直到回家的路上他还没想明白。

最后要回家分开的时候卓桓看他还一直纠结着便对他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以后总会明白的。”

也是……总会明白的。

***

那之后言殊还是像之前一样，经常从五班教室“路过”，就为了看她一眼。

他还是经常能在其他地方看见她。

每次她要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尽量把自己藏匿起来，不敢让她看见。

有时候他也想，如果哪一次她看到他了，会怎么样？

她还会记得他吗？当时画室的匆匆一面，她会记得吗？

可他还是不敢让她看见他，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勇敢。

最近学校好像变得热闹了起来，偶尔听到同学们说起“圣诞”“苹果”这样的字眼。

言殊对这类节日不感兴趣，可是回家后卓桓一直在他面前说圣诞节要给喜欢的姑娘表达爱意之类的话，搞得言殊有些心烦。

表达心意吗？

可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意，怎么表达？又该表达什么？

随着圣诞节越来越近，身边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兴奋，是有很多人说要给喜欢的人表白。

圣诞节这天言殊又去了她的班级，见到了冉卉，可他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最后只是跟着她出了校门。

他看到在校门口的俞铭，他笑着和冉卉招手，她看到之后便过去了。

言殊知道这个人，他是在冉卉身边见过他很多次。

他们关系很好，有时还一起回家。

言殊往旁边一避，把自己藏起来。

他看见俞铭拿出了一盒巧克力，上面还系着一个很漂亮的粉色蝴蝶结，他把巧克力递给了冉卉，说了句什么言殊没听见，他只看见冉卉接过了那盒巧克力。

他中午的时候出过学校，他见过俞铭，他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看起来是甜点师。

甜点师说：“你这蛋糕做了这么多次终于成功了，也不枉费了这么多功夫。”

“嗯。”俞铭甜甜地笑了一下。

“送给谁的啊？”

俞铭把包装好的巧克力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有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他说：“送给喜欢的人的。”

思绪收回，言殊看着那盒巧克力，那是俞铭要送给喜欢的人的，现在这盒巧克力到了冉卉的手里，所以俞铭喜欢的人是冉卉。

而冉卉接受了巧克力。

所以……她是答应了吗？他的表白。

他们站在那里说话，最后一起回家了。

言殊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心里好像堵住了一般，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一定是发病了。

他慌忙地吃了药，可还是不见好。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卓桓说，这叫做吃醋。

所以，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她，所以才会吃醋的。

他喜欢上了她，他终于确定了。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她，只是一直没有意识到。

可是……

她和俞铭看起来那么美好，像一对璧人，而他呢……

他看了看手中的药瓶，狠狠攥着心口的位置，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想其他的，不是吗？

小可怜言殊，安慰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