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吧，唐糖？”
电话那一头的田晴晴语气紧张，身边的助理冲她晃了晃手上的机票，示意她到了登机的时间。
“糖糖，我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就回辽安了，要不你现在先睡一会儿，然后我去找你？”
田晴晴一面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回来几天，一面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柔，“要不我打电话给苏浅，帮你骂骂她？”
“不用。”
唐糖这时候已经从噩梦的恐惧里走了出来，她苦笑了一下，月光下的脸略显苍白，“我现在还好，晴晴你快登机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聚聚。”
“好。”
田晴晴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她沉着脸跟着小助理坐在飞机座位上，有些英气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笑模样。
“七七，下次不要在我打电话的时候催我，尤其是她。”
田晴晴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冷，让小助理肩膀微微发抖。
和唐糖与董雨那种亲如姐妹的和谐关系不同，顾七七遇见自家老板田晴晴简直就是老鼠见猫。
田晴晴这几年在国外的摄影圈越混越差，再加上几次暗戳戳地想进内娱不成，这个年纪轻轻的摄影师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平日里她对工作人员还算和善，但是耍起酒疯总是什么重话脏话都不过脑子地骂出来。
兜兜转转，原本热热闹闹的工作室里就只剩下顾七七一人。
倒不是顾七七不愿意走，只是每次看到田晴晴一边哭一边抱着她祈求别走的落魄模样，女生总是忍不住心软。
“可是，如果我们赶不上这一趟航班，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名叫顾七七的女生严谨地推推圆框眼镜，语气里不知不觉染上几分紧张，“而且，晴晴，我们钱也不多了......”
“FUCK！”
田晴晴带上墨镜，无声地骂了一句英文，她从来都是那个天之骄子，如今却落魄成这幅模样。
“晴晴，你盖上这个毛毯吧，夜里冷盖上能暖和一点。”顾七七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老板的脸色，见那人没有露出明显地烦躁，忍不住关心道，“明天我们要不要定一个便宜一点儿的酒店，这也是一笔意外支出......”
顾七七说这话的时候又暗戳戳地开始规划起来，看看自己吃几顿面包可以把这个窟窿补回来。
毕竟田晴晴这次是裸辞回国，他们也要做好长期没有邀约的准备。
“就辽安大学旁边的火锅店吧，预约一个包间。”
田晴晴说完这句后就闭上眼，男脑子不由自主地想着刚刚唐糖的对话。
唐糖和苏浅分了，而且好像闹得还很难看？
那是不是说明，唐糖可以是她的了？
田晴晴脸上露出笑容，怪她意识到自己对唐糖的感情太晚，以至于生生被苏浅这个外人弯道超车。
“七七，几个请几个狗仔到火锅店里，”田晴晴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能不能得偿所愿，可都靠他们了。”
......
辽安元旦的正午，街上的人要比平时少了不少。
唐糖没有化妆，随便套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就等在辽安大学的门口。
她和田晴晴少说也有三年未见，越是到了见面的时候越是害怕起会不会生疏起来。
“唐糖，好久不见。”
正胡思乱想中，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唐糖回头，正对上田晴晴带着笑的眸子。
那人还和之前一样，穿着一件黑色齐膝的呢子大衣，有些短的头发被那人随手抓了几下又打着发胶固定，再到配上一个大到只露出来一双眼睛的黑色口罩，看起来倒是像一个小有名气的爱豆。
“晴晴，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帅！”
唐糖看到那人时少有地带上几分惊讶，她从前对田晴晴的印象还仅限于那人假小子一样总是喜欢跟在她后面，如今看到那人打扮的样子她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人嘛，总是要挣钱的对不对，”田晴晴熟练地伸手摸摸女生的头，语气里满是无奈，“老外喜欢我这个样子，能多给一点儿money。”
是啊，工作起来就都不是小孩子了。
唐糖也跟着叹了口气，宽慰道，“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很帅。”
“是嘛？”田晴晴忍不住高兴起来，她把手中的奶茶递给唐糖，顺势拉住那人的手，“糖糖，我定了咱们大学时总去的那家火锅店的包间，你也好久没去了吧，要不要去尝尝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好啊。”
唐糖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她跟在田晴晴的身后，总是隐约地觉得那人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
徐记老火锅坐落在辽远大学的正门对面唐糖他们大学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只有十来个凳子的小苍蝇馆子，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开成了辽安小有名气的连锁店。
唐糖跟着田晴晴刚进店里，柜台后围着围裙的老阿姨就热情地迎了出来，她现实楞楞地看了唐糖几秒，而后颤巍巍地摘下老花镜问道，“唐糖？老头子快别忙了，你看看谁来了？”
“阿姨，叔叔。”
大概是遇到了大学时期的熟人，唐糖的脸上少有地露出笑容，她乖巧地叫人还忍不住撒娇，“毕业后就好久没吃过你家了，想想都怀念呢。”
“怀念就常来嘛，阿姨这儿随便你们吃。”老太太笑着摸摸唐糖的头，“哎呦让我看看，长成大姑娘喽，这要是走到街上都认不出来喽......”
“这不是忙嘛。”
唐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毕业后她原本是和想着总会来看看的，但是后来随着她和苏浅分分合合，她工作的性质又总是全国到处地跑，所以反而渐渐便忘记了这里。
也是，不想再见到伤心地。
“哦对，都成大明星啦，”老婆婆反应过来，而后冲着厨房里的老爷子喊，“老头子，一会儿多炒出点儿底料出来，让唐糖带回去想吃的时候在吃。”
“不用这样麻烦的。”唐糖伸手挽住老婆婆的胳膊，“我下次多来几趟就是了。”
“哎呀，就你嘴甜。”老婆婆点点唐糖的额头，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到身后的人，她疑惑地上下打量了田晴晴一眼，而后问道，“唐糖啊，之前那个特别漂亮的闺闺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叫什么来的，苏浅？”
“她啊，比较忙。”
此时，火锅一定被店员端了上来，滚烫的牛油锅底不停地沸腾着，辣椒呛得唐糖只想流泪，“下次，下次我把她带来，让您和她好好叙叙旧。”
终于送走了老两口，包间里少有地陷入沉默，滚烫的火锅都没有唤醒冷得刺骨的气氛。
“唐糖你和苏浅到底......”
过了好一会儿，田晴晴终于试探性地开口。
从下飞机后她就开始在各种软件上浏览唐糖和苏浅之间发生了什么，最后终于得出一个让她高兴的消息－－
两人不但分手了，而且很不体面。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刷着微博，已经开始幻想起她表白成功之后的生活。
“没什么，”唐糖喝了一口奶茶，眨眨眼掩饰住眸子里的落寞，“也分来有几年了。”
田晴晴一听有戏，忍不住继续套话道，“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比如说复合？”
......
唐糖微微一愣，下意识地觉得田晴晴问得有些奇怪，他们虽说是大学四年的好闺蜜，但是一别三年见面问分手复合这种感情问题，着实让人有些不舒服。
“留给时间呗，”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对了晴晴，你怎么从国外回来了？”
“唉，还不是那边不好讨生活。”
田晴晴没有问到想问的答案，不禁有些遗憾，见唐糖把话题引回自己身上，下意识开始卖惨，“老外不认可我的技术，所以很多大项目都不带我，我一个正经学校摄影系毕业的到了国外只能给人家拍拍全家福。”
田晴晴说到这里，拿起面前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刚出去的时候我还不信我父母的，觉得他们就是在骗我，这生活哪有那么不好讨？现在一看，我还不如乖乖留在国内，做摄影做狗仔都比这个强。”
唐糖看着田晴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忽然觉得自己和苏浅的那些摩擦都没有什么。
左不过错了就道歉罢了，总比让误会蹉跎了岁月要好。
一直没怎么下东西的火锅有些发干，带着辣气的热浪打在田晴晴脸上，让她一瞬间睁不开眼。
“晴晴，你没事儿吧。”
唐糖关切地走到那人面前想要查看，却不想那人伸出手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浓重的酒气熏得唐糖忍不住皱眉，她推了那人几下却都没有挣脱开。
唐糖有些害怕，忍不住伸手去翻那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晴晴，你醉了，你放我起来我送你回来。”
“唐糖，让我抱一会儿。”头顶传来那人带着颤抖的哭声，“我的团队解散了，我这次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找到任何的工作，我认识的人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