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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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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嫡女之名传开的,还有陆枝带领怙州翻身之功,此事有陈通海暗中助力。

陆枝一时间成为京城的热门人物。

而她本人,正在院子里忙着清理杂草欲将海棠养活回来,对外面的讨论一概不知。

也不想知。

按金承所说,陆文德一共娶了六房姨娘,如今罗香君入狱,府中大小事务便该交给这三姨娘管了。

这三姨娘陈清雅看着似乎很会做人,按照门第配置,陆枝该有一位贴身伺候的人,她没有全权经手,而是挑了一批丫鬟让陆枝自己选。

陆枝选了个顺眼的,叫孟若娘。

这丫鬟是个伶俐的,一入陆枝的院子就主动找活干,陆枝喊道:“若娘,你先过来。”

孟若娘在身上擦了擦手,小跑过来回话:“小姐。”

陆枝:“若娘,既入了我的院子,我总要了解了解你这个人,我有些问题想问你,你能答的便答,若不好答的便告诉我不好答,可行?”

孟若娘弯腰道:“小姐请问。”

陆枝:“你是何处人士?家中还有何人?”

孟若娘:“回小姐,奴婢贤州人士,父母双亡,家中只剩我与幼弟。”

陆枝心头一动,这身世……竟和她差不多。

“贤州距离京城千里,为何来了京城?又为何入了陆府?”

孟若娘:“贤州去年大涝,爹娘皆丧命于洪涝中,只剩奴婢和幼弟活了下来相依为命。家已冲毁,银两无存,幼弟在涝中伤了腿,为求活命,奴婢带着幼弟来了京城寻条活路,只是我带着幼弟难找活计,听闻相府新招丫鬟,奴婢便想着来试一试。”

看来背景是干净的。

陆枝:“幼弟的腿可治好了?”

孟若娘咬牙摇了摇头,隐隐约约有要哭的架势。

她在陆府孤立无援,此人可收为己用。

陆枝道:“若是方便,便将幼弟接来,我这院子正好空着许多房间,我会请大夫为他治腿。”

孟若娘不敢置信:“这、这怎敢麻烦小姐?”

陆枝:“你既成了我的丫鬟,你的事我便要帮上一二,去将人接来吧。”

幼弟之腿一直是孟若娘心中的痛,她对陆枝的雪中送炭感激不尽,就要跪下:“奴婢谢小姐大恩。”

陆枝拦住她没让她跪:“等腿好了再谢也不迟。”

真是的,怎么动不动就要跪,感觉她寿命都要被跪短了,在怙州她们可从不要秋露跪。

孟若娘跑回自己租下的阴暗潮湿的小院,推开门欣喜道:“小童,阿姐找到活计了,主家小姐是个大善人,她听了阿姐的身世,要为你治腿。”

孟童那绝望的眼睛中生出了光,紧紧拽着她:“阿姐,是……真的吗?”

孟若娘忍不住哭泣:“是真的,是真的,小姐让我回来接你,走,咱们这就去。”

孟童点头哭了出来:“嗯、嗯……”

陆枝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请好了大夫等候,孟若娘将孟童背进陆府的时候,心中还在忐忑陆枝会不会只是说了一番好听的说辞,等见着大夫了她才确信陆枝是真的打算帮她。

孟童的左腿绑着绷带,血迹和黄色脓液已然将白色的绷带染得面目全非。

大夫给孟童拆开绷带,伤口皮肤已经腐烂到惨不忍睹的境地,难闻的气味瞬间迎面扑来。

孟若娘怕陆枝生厌,小心翼翼道:“小姐,要不您先回屋吧,这里面味大。”

陆枝摇头:“不用,我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伤口,无妨。”

孟若娘不好再说什么。

大夫叹道:“嗨呀,这伤口最先没处理好,都已恶化成这副模样,这个腿要是再拖些时日啊,怕是就要废了。”

孟若娘听了着急:“求大夫救救小弟。”

陆枝:“梁大夫,还请尽全力。”

大夫:“小姐放心,老夫定当尽力。”

他用药水给孟童清洗伤口,孟童疼得惨叫,听着撕心裂肺。

孟若娘不忍,怕弟弟咬着舌头,想要拿手臂给弟弟咬。

陆枝一把拦住,拿了一块质地上好的丝帕给孟若娘:“放他嘴里塞着,别让他咬着了舌头。”

孟若娘看出这丝帕价值不菲,有些不敢接,但孟童又一声惨叫传来,她一狠心接了塞进孟童嘴里。

“小童乖,小童忍一忍,大夫在给你治腿,好了就不疼了。”

她不停地给孟童擦汗。

大夫拿出细长的刀要剜去孟童腿上的腐肉,陆枝喊道:“等等。”

她拿出一颗药递给孟若娘:“先给他吃下,止血的。”

孟若娘接过给孟童喂下,重新塞住他的嘴。

当初霍无尊为了救陆枝娘俩,手臂上被砍了好长一道口子,陆枝清楚地记得大夫是怎么给他缝合的,孟童的腿剔除腐肉后露出一样的血肉伤口,这个过程她有些不忍看,别过了头。

剔肉过程很是漫长,孟童已经疼晕了过去。

大夫剔完腐肉,给孟童的伤口撒上清凉止血的药包好后说道:“这腿每过一日便得换一次药,再配上药内服。”

他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一张药方:“这是药方,按此药方抓药服用一月,腿便没事了,日后只待慢慢长出新肉便可。”

陆枝扫了一眼药方,没什么问题。

“有劳大夫。”

孟若娘拿着药方双手颤抖,一个劲地感谢:“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陆枝拿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孟若娘:“拿着这些钱去买药,药可在院子里煎,若是用完了便再来找我。”

“谢小姐大恩,谢小姐大恩。”孟若娘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感谢陆枝才好,说着又要跪。

陆枝一脸牙疼,伸出脚抵在她的膝盖和地板间:“我不喜欢人跪,日后不要跪了。”

孟若娘:“可仆跪主乃是天经地义。”

陆枝扶起孟若娘:“那仆听主话也是天经地义,我让你不要跪你便不要再跪。”

孟若娘犹犹豫豫道:“是,小姐。”

……

静妃听闻陆枝回京召她入宫,谢玄亲自来接。

谢玄:“在陆府内可还安好?”

陆枝:“一切都好。金承他怎样了?”

谢玄:“伤已好了,这小孩是个武痴,常常跟着沐武练武。”

陆枝微微一笑:“他是如此。”

谢玄瞥见陆枝空空如也的手腕,说道:“那手链你没再戴着了。”

他的语气浅淡,似乎又掺杂进了一些别的什么意味,陆枝没理明白:“怕弄丢了,便收起来了。”

谢玄的语气听着又比刚才浓了些:“若是丢了,我再送你。”

陆枝当他说客套话,应道:“好。”

静妃住在栖和殿。

穿过一重一重的宫墙,陆枝和谢玄迎面碰见了太子谢瓒。

谢玄作揖:“太子殿下。”

陆枝跟在后面行礼。

谢瓒托起谢玄:“你我兄弟不必如此生分。这位是?”

陆枝:“陆枝见过太子殿下。”

谢瓒:“原来这位就是近来名动京城的陆家嫡女,听闻陆小姐以一人之力重整怙州,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也。”

陆枝跟着客套:“太子殿下谬赞,怙州之变非我一人之力可为,乃是众民齐心所致。”

谢瓒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陆小姐今日入宫这是?”

谢玄:“陆家小姐先母与母妃是故交,今母妃听闻故人之女回京,特召进宫一叙。”

谢瓒:“原是如此,既是长辈召见,那我便不多耽搁了,二位,请便。”

谢玄和陆枝侧身给谢瓒让开了路,等他走过后才继续往前走去。

陆枝垂眸思索:这个太子不是善茬,表面温文尔雅,眼睛里全是野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太子对她有些感兴趣?

谢瓒走出一段路后,回过头看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眯起眼睛道:“流光,那本策论可找到了?”

流光抱拳:“回殿下,那陈通海捂得紧,怕是还要花费些时日。”

谢瓒转过身继续往前:“抓紧时间,我没什么耐心,必要时可动些手段。”

这天下之物,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流光应道:“是,殿下。”

谢玄领着陆枝进了栖和宫,宫内金碧辉煌,摆着不少字画,并不落俗。

“母妃,枝儿妹妹来了。”

陆枝:“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连忙走上前拉住她:“你这孩子,喊什么娘娘,便喊静姨。”

陆枝笑笑:“好,静姨。”

静妃欢喜:“这才对嘛。这么多年,今日我才是第一次见着你,来,让静姨好好瞧瞧你。”

她仔细仔细地打量了陆枝一番,夸赞道:“出落得标致,眉眼像极了念慈。”

陆枝嘴甜道:“静姨风华正茂,才叫人羡慕。”

静妃:“你这孩子,嘴真甜。”

她说着说着忽然变得伤心:“枝儿啊,念慈的事静姨听说了,当初念慈遭难,我没能帮她一把,静姨有愧。”

陆枝宽解道:“静姨莫要自责,当初静姨诞下玄儿哥哥不久,在这宫中举步维艰,娘亲都知道的,她同您交情甚笃,怎会怪您。”

静妃拍了拍陆枝的手:“好孩子,倒叫你反过来安慰我了。枝儿放心,那罗家人走不出大理寺狱。”

陆枝点点头:“嗯。”

有这话她就安心了。

静妃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正值正午,道:“今日便留在我这用午膳,晚些时候我让玄儿送你回去。”

陆枝乖巧答道:“好。”

静妃犹豫了会儿,试探地问道:“听玄儿说,枝儿已行了及笄礼?”

陆枝:“是,七月行的。”

静妃:“女儿家过了及笄,便是到了可婚嫁的年龄,枝儿可有中意的郎君?”

谢玄听见,眼神暗戳戳地望这边瞟。

陆枝一征,长辈都喜欢操心小辈的婚事的吗?

“还不曾有。”

谢玄悄悄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有点失落。

至于为何失落,他没理清。

静妃一听大喜:“枝儿的郎君必是该经过千挑万选,枝儿只管慢慢看,若是瞧见中意的了,静姨给你做主。”

她暗暗看了一眼谢玄,仿佛意有所指道:“若是觉着身边人不错,静姨当场便允了。”

这明晃晃的暗示,傻子都该听明白了。

陆枝一口茶呛了出来。

谢玄拿筷子的手也猝然停顿了一下。

陆枝拿出手帕擦拭道:“静姨见谅,是陆枝失态。”

这静妃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问她,是想撮合她和谢玄?

这些长辈怎么回事啊,看见小辈就想撮合,娘亲是,静妃也是。

静妃:“不妨事,不妨事,你在静姨这就当是在自己家,不必拘束。”

陆枝心想:可不敢啊,姨。

谢玄在静妃的暗示下给陆枝夹了好几次菜,陆枝不得已喊了多次“玄儿哥哥”。

一顿饭下来,她饱是饱了,脚趾却累得不行。

谢玄送陆枝回府,路上问道:“在陆府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陆枝:“暂时没有。不过府外有。”

谢玄:“你是说秦家?”

“此事安心,今日你入宫的消息会传入秦家。”

陆枝讶异,她怎么想做什么,谢玄都能猜到?开挂了?

“那便暂时无事了。”

谢玄应了声嗯,没过一会儿他看向陆枝,嘴唇动了动,又什么都没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枝余光瞥见了,主动问道:“殿下有话同我说?”

谢玄掩饰性地咳了咳:“今日、今日母妃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陆枝一愣:“嗯、好。”

虽然但是,怎么听着是要她放在心上的意思?

……

孟若娘伺候陆枝梳洗,将她头上的钗卸了下来。

陆枝躺下,道:“若娘,不必为我守夜,若有事,我会唤你。”

孟若娘这些日子伺候下来,渐渐明白陆枝是说一不二的人,她说有事找你那就是真的会找你,她说不用就是真的不用。

房门关上,陆枝探了探脑袋确定孟若娘离开后,掀开被子下床,拿出一张地图研究起来。

金承潜入陆府那段时间,将陆府摸了一遍,画出来了这张地图,虽不尽完善,但她需要知晓的都有。

西边第三间。

是陆文德的书房。

陆枝换了夜行衣在房内一直等到夜半,周遭寂静无声,她轻轻地推开窗,轻身跃上屋脊,弓着腰背静静停了一会儿周遭的动静,确认无人后往陆文德的书房摸去。

她揭开瓦,借着昏暗的月光往里看了一圈。

没有人在。

陆枝飞下屋檐,轻轻落地,蹑手蹑脚地猫进了陆文德的书房。

屋内的陈设并不复杂,她扫视整个书房,似乎在考虑什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书案的蜡烛上。

无论怎样,他总会点蜡烛。

而沾在烛芯上的东西,烧过便没了。

陆枝取了一撮细粉捻进烛芯里。

这量虽少,但积少成多。

只要她有机会就会来。

满城枯叶落尽,冬日初雪洋洋洒洒而来。

不消一日便铺满了整个京城,高低错落的瓦舍,纵横交错的街道全被柔软的白雪侵占,世间好似陷进白色的温柔中。

意外之客来了陆府。

陈清雅派人来请陆枝。

陆文德坐在谢瓒的旁边,看着没什么精神。

陆枝行礼:“太子殿下安康。”

谢瓒虚地托起:“陆小姐不必多礼,当下雪色正好,清云寺的雪景更是一绝,今日我来是想邀陆小姐同游,不知陆小姐可否赏光?”

这光……

当然是赏不了的。

她和太子不过才见了一面,很熟吗?

没有吧。

他特地来邀请她赏雪,其中用心令人深思。

而且当初谢玄在怙州外遇险,也有可能与这位太子有关。

这么一想,她就更不想去了。

陆枝委婉道:“京城贵女众多,知礼知仪,知情知趣,陆枝长于山野间,无文雅之才,恐会扰了太子殿下赏雪的兴致。”

这话谁都听明白了拒绝之意。

陆文德脸色一变,眉间郁郁,道:“枝儿,既是太子殿下亲自来请,便不要辜负了殿下的好意,你初来京城,正好让殿下带着你转转。”

陆枝暗自啧了一声。

既然非要勉强,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陆枝:“爹说得有理。”

“二姨娘出了事,二妹心中定然郁闷,不妨也趁此机会一道去散散心。太子殿下,可好啊?”

太子亲自来邀请陆枝,陆绫满心嫉妒,这会儿听了这话立刻作出小女儿家的姿态:“姐姐如此想着绫儿,绫儿好生感动,娘亲对不起姐姐,是娘亲错了,绫儿代娘亲向姐姐道歉。”

陆枝陪陆绫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绫儿请起,姐姐知道绫儿无辜。”

个鬼。

这下谢瓒倒是不好拒绝了,道:“今有陆家双姝作陪,此番雪景赏得该是另有一番韵味。”

清云寺建于山顶,满山落雪时节,登高远眺,气势恢宏,令人豁然开朗。

但——

爬上去很要命。

虽然寺里的僧人已经将石阶上的积雪清理过并撒了盐,但耐不住雪一直下,很快又积了一层。

陆枝默默翻了个白眼。

想看雪景没错,就不能选个雪停了的时间来?

陆枝倒还好,有底子,爬这容易打滑的山路并不费劲。

但陆绫就不一样了,娇滴滴的一个,走一步滑一下。

不过这貌似正中她的下怀。

她故意跟在谢瓒身后,总会滑倒,谢瓒无奈只得扶着她走:“二小姐,小心。”

陆绫一脸娇羞道:“多、多谢太子殿下。”

陆枝心道:挺好的,喊陆绫来还真是喊对了,她想缠太子最好缠一路。

天气寒凉,陆枝喉咙渐渐发起了疼,吞咽难受。

登上山后,她喝了一口热茶才稍稍缓解,是以她只想待在寺里慢悠悠地喝着热茶。

谢瓒:“陆小姐若是歇够了,我们便去寺庙后看看?”

陆绫忙附和道:“姐姐,听闻清云寺的雪景当真很绝,绫儿从未看过,咱们和殿下一起去看吧。”

陆枝:“……”早知道就不叫她了。

谢瓒走在陆枝身侧,陆绫有意无意地想挤进两人中间,陆枝索性成全了她,把她拉了进来:“绫儿莫要走慢了,跟不上我们。”

谢瓒:“……”

这是在故意躲他?

他的眼神掠过陆绫,要笑不笑地看向陆枝:“听闻陆小姐并未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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