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从7开始，往上每一层都按了按钮。

接下来的任务要相对轻松一些。电梯从7楼缓缓升到12楼，在9楼的时候，丧尸差点撞翻纸箱，幸好被贺岚一杆子叉倒。当他们来到顶楼的时候，已经确定那个人的具体楼层了。8、9和10都有很多数量的丧尸出没，那个人在中间第9层。

第12层楼和中低楼层一样，只有两个嗅觉延迟的丧尸在游荡。贺岚和程冬各自行动，共同杀掉了两只丧尸。他们选了一间中间的病房，即将从12楼从外墙爬到9楼，搜索当事人。

“我一个人下去就行。”程冬说。在高处攀爬一直是特警和刑警的必要训练，这种程度的攀爬对于程冬来说足够应付，如果贺岚跟着他一起攀爬，他还要分心去留意她，反而拖慢行动。

“行。下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作为计划的制定者，在全局上看，贺岚也认为自己跟在程冬后面可能会妨碍他，便答应了。但安全措施还是要做好的。贺岚收集几个病房窗帘和床单，把它们结成一条粗实的长绳子，绳子一头绑在有重物固定的病床，一头绑在程冬的腰上。

程冬打开窗户，缓缓往下爬，接近9楼后，往他左侧方向往前攀爬。他运气不错，在倒数第二间房找到了目标。

贺岚一直担忧地趴在窗户上，当看到程冬爬进其中的一扇窗户里，心中才有了安慰。程冬和贺岚有约定，一旦他找到了目标，就要她乘电梯返回412病房，剩下的计划他会完成，安全带着目标到412病房与贺岚会合。贺岚便不再驻足12楼，她得赶快离开，因为待会12楼又是丧尸的世界了。

目标是个胖子。这是程冬见到他的最直观感受。

目标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顶微秃，眼皮浮肿，挺着脂肪肚，穿着浸着汗渍和血渍的白大褂，衣服上的名牌写着“市政府生物科技院研究员苏耀文”。

程冬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专家团，这大叔应该是专家团中的一员。程冬拿下口罩，发现房间中的血腥味更加刺鼻了，就是他这种极有定力的人，也想要呕吐。程冬又将口罩重新戴回。

“小伙子，谢谢你来救我。”苏耀文也戴着口罩，他为难地看着程冬，“我太胖了，平时也不运动，学不了你那样爬上爬下的。我一出窗户，铁定摔死。”

“我也是不指望你的。”

程冬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临时用病房改造的实验室，但这个临时实验室的防御效果远高于其他病房，因为房门换上了高强度钢质门，需要密码才能打开。房门上的涂着一层红色，血腥味就是从上面散发的。程冬笃定这就是贺岚所猜测的吸引源。

“苏教授，”程冬暂且用教授称呼苏耀文，“门上的吸引源具体是什么？”程冬还将贺岚的推断大概和苏耀文说了。

“你同伴说的不错。”苏耀文投来赞许的目光。接着他开始解释吸引源，其实就是血浆加放大味道的试剂。苏耀文有个朋友在香水公司的研究部门工作，最近在研究香水味道传播的新途径，试图扩大香味传播范围，并且在范围内无论离散发体是远是近，味道都是等量程度。但实际上研究失败了，气味传播范围是扩大了，气味等量传播没有做到，离得散发体近，味道浓烈，离散发体远，味道清淡。照这香水配方，只稍微用上一滴，使用者本人就得被熏死，更何况靠近使用者的人了。这失败的试剂只是单纯地将味道放大几倍，某次朋友借饭局向苏耀文吐露了试剂成分以及心中的不快。至于涉及的商业机密，又当另说了。

苏耀文在被困在实验室里的时候，想到了这个主意，便做了试剂，混合在血浆袋中，并将血涂抹在门上，以此吸引丧尸。刚开始气味散发，他不敢开窗户破坏味道，差点被血腥味熏得晕过去。

程冬听后若有所思，“你可以将这吸引源祛除掉吗？”

“可以，我能够放大，也有办法祛除。不过你要祛除做什么？”

程冬将剩余的计划和苏耀文说明，“我要将吸引源移到12楼，同时你将9楼的吸引源祛除掉，这样一来9楼丧尸就只有几只，我们离开实验室，从电梯逃离就行。”

苏耀文点头。其实药剂是有时效的，只能维持6个小时，时效一过，丧尸又会分散在住院部的每一层。

*

412病房内，宁娇抱着贺岚的包祈祷，直到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她摸索着打开门，只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有些慌乱。

“岚姐，你没事吧？”

“嗯，没事。”

宁娇听完贺岚对自己关于程冬的介绍，无视掉内容，她察觉出贺岚有心事。岚姐，在害怕些什么？

贺岚将口袋里的巧克力都给了宁娇，让她吃些高糖食品补充能量。她和宁娇一起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程冬他们。

听到程冬介绍了苏耀文后，贺岚朝苏耀文打了招呼。

看着苏耀文上气不接下气，贺岚问道：“要不您休息一会？”

“不用了，快离开这里，我坚持得住。”这一句话，他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完。相比苏耀文，呼吸正常、脸色红润的程冬简直就是神仙。

“天快要暗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晚。枫林街那里的别墅群就很不错，离这所医院很近。”

枫林街别墅群在江东区的边缘地带，靠张家汇区和奉孝区都很近。那里环境清幽，安保工作周全，很多富商或者官员喜欢在那里购置房产，休闲娱乐之用。所以别墅群居住率很低，作为疫情暂时的躲避场所是不错的选择。

秦钰枫林街的房产并不是他名下的，而是秦钰上司兼师父的张靖安赠给他居住的。那是贺岚和秦钰相识之前的事情了。秦钰有时住在公司旁边的公寓里，有时住在枫林区的别墅里。

“去我男朋友家里吧。我敢保证他的别墅里没有丧尸。”贺岚建议说。

商议好去处后，四人乘电梯去往一楼。经过了小卖部，一天没吃东西的苏耀首先冲到了里面，得拿些食物，待会他还想吃晚饭呢。贺岚也跟着进去那些食物，想到明天还要去丘静云家，她家里还有很多存粮，就只拿了晚上和明天早上的分量，三瓶矿泉水、两盒方便面和一包饼干，宁娇眼睛不行，贺岚替她也拿了同样的一份。

出了住院部，趁丧尸还没聚拢过来，他们很快跑到了门诊部，将后门关好。医院沦陷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这时医院还没有营业，门诊部基本上没有丧尸，有也是从住院部里逃出来闯到门诊部后异变的。

趁还有时间，苏耀文在挂号处后面的药房里，让其他三人都拿一些药品放进包里。之后，四人顺利离开医院。

医院外面的景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道路上一片狼藉，发生了多起车祸，路旁的消防栓和路标好多处也是歪的，以这样的路况，开车离开不现实。

用摩托车或者是自行车比较灵活。现在路上到处都是丧尸，红绿灯形同虚设，那么交通规则也就不会束缚他们了。使用摩托车之类的还可以加快速度。

他们很快找到了两辆摩托车，程冬也不需要钥匙，使用苏耀文从一辆轿车里找出来的工具箱，拿着里面的工具打开摩托车的点火器，那些线和零件贺岚也看不懂，只看他速度挺快，三两下就让摩托车可以行驶了。

苏耀文还不赖，也会开摩托车。宁娇坐在他的后座，贺岚则坐在程冬的后座位上。

此刻下午四点多。太阳往西下沉，这个城市仿佛正在死去。

*

在十字路口，苏耀文的摩托车一个颠簸，宁娇从车上摔了下午。原来他还没适应忽略红绿灯，在看到右转红灯时，下意识刹车。

“宁娇……”贺岚喊道。

“小妹，你没事吧？”苏耀文紧张地从车上下来。

程冬也把车掉头停在苏耀文车旁，贺岚从车上下来，和苏耀文一起将宁娇从地上扶起。

“我还好，只是有点痛。”

宁娇的手心磕破了，贺岚打开一瓶矿泉水，给宁娇做简单地清洗。

“你们看那边。”程冬仍然坐在车上，他指了指西边，也就是他们即将右转的方向。

那个方向有黑烟升起，看得出是一场大型交通事故造成的。

“我和苏教授去那边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贺岚将宁娇扶到程冬车上后，坐到了苏耀文车后面。程冬开车稳，应变能力快，宁娇在他后面，不会再从车上摔下来了。

“去吧。待会有丧尸，我一个人也应付过来。”

贺岚和苏耀文便毫不犹豫地奔往事故发生地。等近了看清楚状况，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辆燃烧的公交车，乘客们的尸体在火中消解着，尸体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公交车旁边的小型货运车翻滚在地，贺岚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公交车和货车相撞，附带着其它轿车的追尾，将道路堵得毫无空隙，而且公交车随时都可能爆炸，从这里穿过去很困难。

看来，原定路线要改了。

贺岚在这一带比较熟悉，在和苏耀文返回的途中，心中很快有了新的路线。顺利地和程冬他们会合后，贺岚给大家指路，继续往南行驶。

苏耀文的车在前面带路，贺岚在后面时不时口头指路，两人便聊了起来。

“小妹啊，我刚才看到你脖子上有红色淤痕，是怎么回事啊。”

於痕。贺岚心中一凛，有意识地一只手将衣领理高，并将长发弄到肩前，把脖子更好地遮挡起来。“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摔的。”

那痕迹瞒不过在生物领域打滚的苏耀文的。苏耀文很清楚，那淤青分明是有人用手掐的，但贺岚撒谎不想说，他也不好揪着这个追问下去。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苏耀文换了个话题：“你把我当家里的叔叔好了。我啊，有个女儿，年龄呢跟你和小宁差不多大，今年博士刚毕业。”

“你的女儿很优秀，她现在在D市吗？”

“在国外，也省的让我操心了。”

说着他自己的女儿 ，苏耀文打开了话匣子，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