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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奉旨成婚后我真香了 > 第1章 第一章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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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万家灯火通明,花时流连在北泽最烧钱的风月场所,手边酒盏不断被人斟满甜酒,她便没有推辞地仰头尽数饮下。

醉竹馆素以男风闻名,馆内男女模样技艺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因而名声越做越响,揽客门槛日渐拔高,成为王公权贵排遣寂寞的绝佳宝地。

醉眼朦胧中,花时手中酒杯被人夺去,似有若无的雪松香气钻进鼻腔,入眼是一双清隽眼眸,瞳孔最深处隐含些微的黯淡。

“你来做什么?”花时嫌恶蹙眉,见他这身喜服就来气,借着酒意狠狠踢出一脚,正中对方左侧膝盖。

眼前少年却是腰板端正,披一身金丝绣纹,整个人镀上一层温暖光泽,昳丽面庞隐进半片阴影之中,看上去矜贵而清冷,有如神明降世。

林慕白抬眼打量她身侧男子,那人身着青绿衣衫,温润眉眼与他死去的兄长如出一辙。

三个月前,得圣上赐婚的本该是御史嫡子林南箫,并非他一个鸠占鹊巢,夺人所爱的林家义子。

而今这种捉奸的戏码发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花时身边的伶人,都会有林南箫的三分影子。

林慕白垂下眼睫,嗓音微哑:“高堂未拜,随我回去。”

试图拉她袖角的指尖顿在半空,还未触及便被无情挥开。

花时脑中混沌不堪,却还认得清他是谁,如星双眸清亮得出奇,话中带刺道:“你无父无母,何须叩拜。但凡有人教过你礼义廉耻,又怎会趁亡兄尸骨未寒,如此急于成婚?”

一瞬的沉闷于室内蔓延,林慕白默不作声地收回手,看向她的目光认真且执拗。

他轻声辩解:“我知此事你诸多介怀,然今日花林两家宾客满堂,再心有不甘,也该顾及相府颜面,莫叫花丞相背上抗旨罪名,平白落人话柄。”

“滚!”花时倏一挥袖,将酒盏悉数扫落在地,眼神死死擒住林慕白,宛如淬了剧毒,“孰是孰非我心中有数,不需你刻意提醒,也别摆出这副惯会演戏的温顺模样,碍眼的很。”

她不眠不休追查林南箫死因近数十个日夜,所有线索都告诉她,林南箫受不住朝堂之争,多次遭遇小人算计陷害,实在走投无路才选择自尽。

此番说法花时自然不信,只因她亲眼看见,林南箫从城楼一跃而下时,林慕白就立在他身后。

而她无论如何逼问林慕白,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没推,不知道。

林南箫生来傲骨,又初登殿试榜首,绝无可能忍气吞声抛下大好前途,视生命如儿戏。又怎会那样巧合,自林南箫身亡后,当今圣上对待林慕白的态度急转而上,不但任他做了大理寺少卿,甚至轻描淡写盖过兄长死因,让林慕白替兄成婚。

桩桩件件无不明了,最大嫌疑所指何人。

饭菜混合酒液飞溅在地,身侧众人无不震骇地四散避开,只余那眉眼肖似林南箫的男子镇定而坐,抬手护住花时衣裙不染脏污。

林慕白当即蹙眉上前,被花时强令喝止后,乖乖顿了脚步道:“所有问责我都认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行吗?”

端的是一副纯良无害的表象。

初时花时也被他这般温柔表象蒙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直至林府满门家变,一夕间惟剩林慕白一人坐上家主之位,才惊觉为时晚矣。

扒开这张美人皮,才知里边血肉由何等至毒蛇蝎聚集而成。

花时假意往身旁男子肩头虚虚靠着,五指轻勾他怀中流泻的青丝,侧眸瞥向林慕白:“难得遇到如青衣般称心的男子,今夜我便是宿在这里,那些闲言碎语也撼动不得相府分毫。”

那名唤青衣的男子十分配合,唇角勾起林南箫生前特有的倨傲笑意,眼中意味不明。

林慕白霎时晃神,却仍在坚持劝诫:“不论如何,花家担不起这种风险,你我心知肚明,有些话说出口便大逆不道,又何苦逞一时之快……”

话音未落,一枚碎瓷片堪堪划过林慕白眼下泪痣,殷红血液流淌而下,眸中疲惫渐浓。

“林少卿莫要认不清局势,即便我当真不顾自己名声,届时受最大影响的,从始至终不过唯你一人。”花时适时收手,接过青衣忙不迭递来的绣帕,将指尖残留的油渍擦个干净。

她未正眼看他,轻飘飘地嘲讽:“如今林家式微,剩你一个外来子勉强沾亲带故,这门亲事横竖都是高攀,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阶下诸多商贾贵女窃窃私议,其中不乏有世家子弟听过林家义子的坊间传闻,神情无不露出轻视和鄙夷。

“哎,这就是缠了花家千金足足四年的小郎君?不是我说,长得还挺好看的,就是性子倔了点,一个追不成,换一个就是了嘛,比如我这样的姑娘就很不错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自小贫苦的人,为了权势什么都做得出来……御史府灭门惨案他都有能力压下去,名正言顺接替了林家产业,如今求娶相府千金,能指上半分真心吗?”

“少看那些个高嫁权臣的话本子,要真让你遇上了,往后给人寻个由头抄了家底,哭爹喊娘都没处去……”

倏忽间,一个黑衣少年冷不丁地出现,以手掩面朝林慕白耳语几句,然后冷着一张小脸,急速握剑消失众人眼前。

花时记得他是林慕白新招的暗卫,年仅十四,生来无名无姓,名字便随意取作十一。

岂料林慕白听完神色微变,语调不复起初的温柔,低声道:“今夜言尽于此,若你执意任性妄为,至少现在不行,恕不奉陪了。”

霎时视线天旋地转,花时被林慕白抄起腿弯打横抱起,死命挣脱也无济于事。她瞪着一双清润水眸,又气又急地攀上他白皙脖颈死命撕咬,血气蔓延整个鼻腔也绝不松口。

林慕白一路缄默,从容抗下众人惊异目光,将花时抱出醉竹馆大门,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快马加鞭,即刻回相府。”他同十一将花时平稳送上马车,便紧跟而上,自身后拥住花时,制止她情急跳窗。

花时趴在车窗委屈大喊:“放开!”

“……别下去,我不动你。”他柔声轻哄。

“我不,你肯定想着怎么骗我煮饭,反正挂上夫妻之名,我有冤无处诉……”

林慕白无奈:“我何时说过要煮饭……”

花时更为伤心:“你承认了!”

“……”

所幸半柱香的时间里,花时挣扎得累了,酒气也渐渐漫过双颊,她强撑困意推开林慕白,猫儿般缩在车内一角沉沉睡去,一场闹剧才暂且结束。

相府喜宴上,道贺诗词不绝于耳,萧慈一身黑金玄衣姗姗来迟,随意寻了处惹眼位置入座。

在场无人不晓,此乃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地位尊荣非凡,脾气却暴戾无常,是众多中立朝臣不愿招惹的主。

他食指轻叩茶盏,颇有兴师问罪的作派:“本王听闻花家千金拜堂拜一半,掀了盖头便愤然离场,可是对皇兄安排这门婚事不甚满意?”

花丞相恭敬一礼,神色为难道:“七王爷屈尊来此,恕下官有失远迎。小女自幼娇纵胡来,许是舍不得太早出嫁,才任性这么一回。现下人已找到,定不负陛下圣意,令他二人即刻完婚。”

嘈杂人声萦绕耳畔,花时再度清醒,发觉自己仍置身林慕白怀抱,也敏锐听出萧慈有意搅局,才明白自己险些闯下大祸。

纵观北泽最不该招惹之人,除却太后天子以外,便是这位背靠两座大山的七王爷。

且不论萧慈出自何种目的出现,总之花时的反调是唱不下去了,便难得乖巧走完剩下流程,极不情愿地在簇拥中踏进洞房。

烛影摇红,晕开一室旖旎。

花时一把扯下盖头,认真打量起房内布设。

按照北泽嫁娶风俗,林慕白需同在场宾客做全礼数,免不了被长辈拉去喝酒谈天,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

桌面摆着不少精致吃食,果盘底部闪烁冷冽银光,不知哪个粗心的小丫头切完水果,忘记把小刀收走。

她取出小刀藏于袖中,紧闭门窗后钻进红绸纱帐,盘算着林慕白若真敢越矩,她不介意亲手送他下地府偿还罪孽。

初秋夜露微凉,花时裹紧身上繁复喜服,强打精神等待一场恶战。

直至月落星沉,天色堪堪拂晓,也没见半个人影过来。

眼皮不由自主越来越沉,最终缓缓阖上。

半宿无梦。

转眼日上三竿,天光透过纱帐将花时照醒,伴随一阵轻和的敲门声,惹她十分不快地翻身蒙头,继续补眠。

片刻安宁后,便听得有人提着食盒推门而入,清甜鲜香飘了满屋,勾起花时胃里馋虫。

她小心揭开纱帐一角,并不意外的偷瞄到发丝微乱的林慕白。

林慕白换了件高领常服,有意掩盖昨夜花时啃下的印记。他将食盒一一打开摆放整齐,温声说道:“今日休沐,陛下特许免去翌日面圣的俗礼,就算刚睡醒没什么胃口,也该为你自身体魄考虑……稍微吃些东西吧。”

食盒纹样是城东那家早起也要排长队的老字号,且一日限量二十份,卖完即止。

除了爹娘,便只有他甘愿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花费心思。

花时有些恹恹地裹紧被子,面团似的往床角拱了拱。倒不是她刻意抗争,实在是困意难以消散,加之昨晚睡得并不安慰,只恨自己拉不下脸面要求饭来张口。

“……怎么了,可有哪里还在难受?”林慕白听见细微响动,不明所以地侧身望去,隔着纱帘语气关切。

但结合当下情形,这话多少有些变了味。

花时气郁:“你成心的?不要说得好像……”

好像他们真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花时适时止住话头,没来由的朝外扔出软枕,精准落到林慕白脚边,牵连一旁长凳哗啦作响。林慕白虽有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只安静蹲下捡起枕头,神色担忧地走近床榻。

“昨夜喝了不少,可是宿醉头疼了?解酒安神的药膳我已备好,若有不适,记得及时告知……”林慕白话语稍顿,“罢了,这本就是你的府邸,我也无需多言。”

他抱住枕头站着说话的模样颇为温软,花时透过纱帘望见他眼角薄痂,心中却无一丝快意。

木已成舟,即便她对林慕白再多怨怼,也无力摆脱二人名义夫妻的事实,一味紧抓他的痛点讽刺挖苦,让花时自己都觉得腻味。

“你今后作何打算?”她心绪复杂地坐起,理顺身上繁重喜服,冷不丁朝他发问。

林慕白垂下眼帘:“除了和离,一切照旧就好,只愿你听我一言,结案诏书已下,莫再追查林南箫那件案子。”

“好事都给你占全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花时掀开罗帐,两手撑着床沿找她睡前踢飞的鞋子。

身侧软枕不知何时已经归还。

不多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拾一双绣鞋,整齐摆摆到她面前,月白袖口染上尘灰也浑不在意。

“趁热吃吧,晚些该凉了。”

话毕林慕白起身走向门外,举止间并无逗留之意。

“喂,你吃过了?”花时忽觉他古怪非常,回想对方昔日行径,似乎不如以往缠人了。

林慕白轻轻嗯了一声,笑了笑道:“说好一如往常,便不会对你过多干涉,况且我确有要事在身,有事可唤十一寻我。”

“……你自便。”花时戳开一只水晶汤包,鲜美汤汁包裹整个外皮,瞬间满屋飘香四溢。

她张嘴咬下,腮帮微鼓,慢条斯理地嚼着。

谁知林慕白出去不久,思量再三又折返回来,从门外探出半个脑袋,一本正经地提醒:“对了,那醉竹馆鱼龙混杂,没有暗卫陪同的时候,也当少去为妙。”

花时执筷的手因受惊而轻颤,没好气道:“你管不着。”

“喵……”

软糯猫叫打破二人所藏机锋,一颗雪色毛球自门外滚到林慕白脚边,歪着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他靴子。

林慕白目色柔和地蹲下身,伸手轻抚片刻,直至团子发出餮足的呼噜声,才将它抱进怀中起身离去。

天色微沉,院中刮起凛冽秋风。

花时无意捕捉那道略显孤寂的背影,不由出神。

记得团子被林慕白捡回家时,还是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猫,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暗巷的垃圾堆旁,呼吸微弱,四肢还坐不太稳。

伴随着孩童肆意虐猫的画面,残忍的笑闹声刺耳欲聋。

她在回程的马车里醉得不省人事,放下帘子不再看它,只觉那些孩子妇人吵闹,比醉竹馆的莺莺燕燕还要吵。

与此同时,有妇人抻着鸡毛掸子愤然追来,教训俩孩子大半夜在街上疯玩,把新裁的冬衣弄得脏污难洗。

无人理会地上奄奄一息的猫崽。

那时正逢一个雨夜,呼啸的狂风夹杂忽明忽暗的雷电,她吩咐车夫不紧不慢跟上他的背影,冷眼看他怀抱一只满身沾血的小猫,就近跑了好几家医馆,才找到一家没打烊的。

说来好笑,一个无情到对兄长之死袖手旁观,筹谋多年就为扳倒林氏夫妇的人,竟能对路边一只野猫抱有恻隐之心。

而她或许醉得太狠,终归心软停车等在医馆前,看见人影便喊他上来,口是心非地选择绕路,载了他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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