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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东除司阳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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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天地混沌如鸡子,清为天,浊为地,而那些介于清浊之间的暗物质不知是归天还是属地,只能日复一日地悬浮在半空中,时间久了便成为玄虚之气,气生万物,玄虚之气便孕育出了永生之境——一个横亘在天上和人间之间的独立空间。

这里包容生死,接纳无处可归的游魂。

据说,九天神仙圳业王主管西、南方的永生之境,而东、北方则由另一位靖川王坐镇,这二人之上只有一位顶头上司阳炎真君,统辖天上地下与永生之境之间的通道。

人不可能毫无遗憾地闭目与世长辞,现世的人也难免对逝者有牵挂,于是就需要一个贯古通今、知阴晓阳的引路人。

东除司阳旻正是圳业王手下掌管人间与永生之境通道的司命。

不过要进入永生之境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委托人须得以阳寿为契,一年、五年、十年,全凭东除司心情如何,同时委托人还得饮下三杯歃血的酒,换得一根灵签作为永生之境的通行证。

日落西山,阳旻的纵世堂却热闹非凡,门口排起了长龙。

“大爷呀,您就是普通感冒,放心吧,这些药拿回去吃了就没问题了。下一位!”

“大夫,我感觉我最近眼睛灰蒙蒙的,总是有些看不清。”来看病的大妈左眼微微眯起,看起来很不舒服。

旁人看不见,可阳旻却是实打实看得清清楚楚。

阳旻眼睁睁地看着趴在大妈身上的红衣女人耷拉着一条长舌头,血淋淋的长舌头时不时扫过大妈的眼睛。

“大妈呀,你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吗?”阳旻唯恐吓坏了后面的病人,只好压低了声音问大妈。

“怪事?”大妈皱起眉头仔细地思索着,“好像还真有,我前两天走夜路,不小心踩了别人的坟头,那一夜哟,吓得我压根儿睡不着。”大妈再提起这段经历,依旧惊了一身冷汗。

“那我明白了,大妈,你得跟她道个歉,你出门左转,买些纸钱,到那坟前烧了,再磕三个头,跟她说,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去找东除司阳旻吧。”阳旻神神秘秘地说。

大妈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着阳旻,好像在怀疑阳旻的精神状态。

“阳旻是谁?”终于,大妈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一个神仙,专管这档子事的,您听我的准没错。”阳旻宽慰大妈道。

大妈虽有怀疑,但是现在的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思量之下,大妈决定信阳旻一次,她嘴里嘀嘀咕咕着离开了阳旻的纵世堂。

接诊几位病人后,日落西山,阳旻见暂时没客人来了,便收了看诊包,准备到后院去休息一阵。许是今天太过操劳,阳旻在床上躺了一阵后便沉沉睡去了,不一会儿,他又坐起身来,因为马上就到他做阴间生意的时候了。

子夜,乾坤气定,千家万户都已熄灯酣眠,正是人世间阳气最弱之时,窗外鬼影幢幢,风吹过树林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那位熟悉的红衣女子如约而至,女子长发披散在肩头,长舌头耷拉在嘴角,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阳旻。

阳旻竖起两指,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个个金色符文成型,阳旻手中出现了一支金色的签,那签比阳旻的手掌短上一些,金光流璨,精美非凡。

阳旻用这灵签蘸了酒,将酒洒在半空中,下一秒,半空中出现了一扇门,阳旻指指那门,示意红衣女子进去,女子领了令,感激地朝阳旻鞠了一躬。

“多谢东除司大人让我入永生。”女子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应该的,快去吧。”这便是阳旻夜间应做的本职工作。平日里他是行医问病的医生,夜间他是负责将游魂送入永生之境的司命。

送走女子后,阳旻开始处理公务,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正在运笔批文书的手猛然一抖,在白纸上飞舞了一道,留下一条浓墨。

“真是见了鬼了。”阳旻叹了口气,把那页纸撕下,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

“来生意啦,来生意啦。”一只木制乌龟从黑夜中飞近,停在窗台上,对着端坐在案边的阳旻叫嚣道。

这只乌龟通体墨绿色,虽是木制,可皮肤纹理分明,泛着细腻的光,不由得让人感慨一句巧夺天工。

飞天乌龟还在不停播报着语音,阳旻却一把捂住它的嘴,威胁道:“你要是再大惊小怪,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炖汤喝,还要加你最讨厌的鱼腥草。”

乌龟瞬间好像被丢进冰窖,浑身一僵,然后磕磕巴巴地说:“不要……鱼腥草。”说完后便如死机了一般,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阳旻没有急着会客,反而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支香,研起墨来,他要把那份文书补全。

鹅梨帐中香燃尽了,阳旻的墨还没研好,他叹了口气,暂且把墨条搁在案几上,起身朝前屋去,准备会见这位深夜来访的客人。

庭院古色古香,虽是位于现代闹市中心,但却幽静雅致,看起来是这喧嚣人间里的一份安宁,阳旻快步走过,惊飞了幽径旁的寒鸦。

一进前屋,阳旻就知道这位神秘的客人为何要挑在深夜造访了。

那人的打扮实在不像现代人,他头顶扎一块粗布方巾,身穿蓝褐色麻布短衫,那短衫看起来久经岁月,布料磨损得不堪风尘。

再看他的脸上,只见他的脸颊毫无血色,一片苍白,像是纸扎人一般一戳就破,最重要的是,本该是一双眼睛的地方空无一物,只剩下眼眶和深不见底的黑洞。

作为执阴掌阳的东除司,阳旻自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不觉得奇怪,很淡定地打了声招呼。

“阁下有何贵干?”

那人听见阳旻的声音,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虽然这表情在他脸上显得有些惊悚。

“这儿的可是东除司阳旻?”他的声音晦涩干哑。

“是的,你找对人了,我就是阳旻,您是要入永生吗?”阳旻拿起一根毛笔转着玩儿,笔杆在指尖飞舞地打起转来,同时,他的目光在那人全身上下来回逡巡着。

“我不入永生,我想再与我家公子见上一面。”老者说道。

没错,阳旻还负责另一项业务,负责安排凡间的人和永生之境的鬼见面,人死后理应入永生,永生之魂与人间之人可谓永隔,唯有司命可在二者之间架起一道桥梁。

“我只负责安排活人与死人见面,不管死人和死人见面,你要是想见,出门往西,去找那位姓潘的西除司。”阳旻淡淡地答道。他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向来也不会越界,去染指不属于自己的权力范围。

“求求大人,让老奴再见公子一面吧。”听了阳旻的话,这老者朝着阳旻的方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地在地上磕头。

阳旻一挥手,一道暗绿色的光波挡在了他的额头和地板之间,他脸始终是苍白的,早就已经磕不出血来了。

“你走吧,我帮不上忙,这是我的规矩。”阳旻负手而立,丝毫不管那人胡言乱语的恳求。

“大人,老奴求求你,老奴愿意用尽阴寿和大人交换,老奴只是想最后再见一次公子。”他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卑微地诉说着自己的衷肠。

“不行。”阳旻从旁边大步跨过,把那个在黑夜里涕泗横流的老奴独自留在黑夜里。

阳旻回到卧房,压根儿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阴阳相接才是他该管的,至于其他的事,他懒得插手。

当下重要的是把那份文书补齐,他提笔蘸了墨水,在宣纸上落下蝇头小楷,一旁的鹅梨帐中香从头开始燃烧,在黑夜里发出微微荧光。

空气中弥漫着不知何物燃烧过后的气味。

一个时辰后,阳旻合上了文书册,远方天际翻出一抹鱼肚白,再过了会儿,橘黄色的霞光被拉长延伸成了一条线,天色将明。

阳旻和衣卧榻而睡,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稳有节奏,不管窗外鸡鸣与风声,他睡得倒是安稳。

潘若琰排闼而入,所见的景象便是阳旻正酣眠着,他的睫毛微微轻颤,仿佛在做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其实,阳旻正在做噩梦,他梦见归子现出了本体,驮着他腾云驾雾,好不快活,正在兴头上时,东海龙王宽袖一挥,天空中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乍而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通通往他俩脸上招呼去了,阳旻被风沙迷了眼,只好伸手去揉眼,风猛地一掀,阳旻脚下打滑,从归子的背上坠落下去。

坠落感和失重感裹挟而至,阳旻闷哼了一声,逐渐从迷梦清醒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微微偏头,发现床边立着一道人影,黑衣翩翩然,长发微微束起,束着一道墨色的抹额,耳上悬着蛇纹小坠。

这人他是认得的,这是圳业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和他东除司齐名的西除司潘若琰,不过虽说是齐名,可人家西除司深受圳业王青睐,是圳业王放在手边着力培养的人才,阳旻自己散漫惯了,过不得那种被圈养的生活,傲慢不羁的派头,所以不受圳业王器重也是应该的。

潘若琰注意到了阳旻的目光,便一步步朝他走来。

“东除司可清醒了?”潘若琰露出了狼犬般的微笑,蛇纹小坠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晃着。

阳旻坐起身来,整了整衣襟。

“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大人客气了。”潘若琰背过身去,负手而立。

“大人不妨明说。”阳旻见不得潘若琰这副卖关子的样子,他看了心烦。

“既然大人这么爽快,我也就直说了,昨日夜里,可曾有什么苦主来找过大人。”潘若琰转过头来,一手缓缓捻着小蛇耳坠。

见潘若琰这样说,阳旻心里已经有数了,估摸着是那位逝者整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阳旻摊手,表示无奈道:“如果阁下是为了此事而来,那恕在下无能为力。”说着,阳旻准备转身出门,潘若琰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人且慢,我当然知道大人有大人的规矩,只管人间与永生,可若是这次的苦主你非帮不可呢?”

阳旻冷哼一声道:“大人,你可知我平生最恨人威胁我。”

一瞬间,狂风骤起,庭院内飞沙走石,喧腾不息,木窗被气流掀开一道口,发出“哐当”的声音。

二人的衣袂却不曾有舞动半分,两人只是在暴风中无言对视,眼神激荡,在半空中闪出无形的火星。

潘若琰嘴角勾起,很真诚地笑着说:“大人,何必动怒,你看了便知。”

只是一瞬呼吸间,光阴陡然流转,像沙粒倒漏一般,时间来到了几个时辰前。

这是西除司潘若琰的过人之处,可以掌控时间。

阳旻随着潘若琰来到几个时辰前的圳业王殿前,那个无目老者正跪在殿前,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他已非活人之身,外界对他造成不了伤害,可他不知怎的,竟生生把额头磕出了裂隙,黑色的暗纹如蛛网般笼住他的前额,暗绿色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渗出。

“圳业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派我和你一起完成这位死者的委托。”潘若琰娓娓道来。

“不想。”阳旻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他本想再拒绝得粗暴一些,可此时他受潘若琰的时空所制,活动不能自如。

“你可知圳业王已与他立下灵状,灵状上说:以吾之残朽,吾之败血,吾之往生,吾之灵魂,与君结愿,若愿违,则君殆吾销,生生为鬼魂。吾愿与吾主,共期一会。”

“大人,你作何看法呢?”潘若琰解开了阳旻的禁锢,想听听他怎么说。

他以为阳旻总该服软了,毕竟做神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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