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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西除司潘若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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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乐山去帮他妈妈采药了。”刘雅安站在门口问道。

“哦,叔叔,我好像不太会用这个洗澡。”孟至上颇不好意思地说。

“叔叔进来帮你开吧。”没等孟至上开口,刘雅安不由分说地开了门。

他的目光在孟至上周身逡巡,眼里透露出贪婪的光芒,孟至上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微微背过身去。

刘雅安自觉失态了,轻咳两声,手脚麻利地帮孟至上调好了水温,打开了淋浴器便退出去了。

待孟至上洗完澡,刘乐山也回来了,他贴心地送上一套衣服,让孟至上穿上,孟至上推脱不过,只能穿上刘乐山给的衣服,把自己的脏衣服塞进书包,坐上刘雅安的摩托车,一路驰骋。

路上,刘雅安无厘头地说:“至上,得快点儿长大,像我家乐山,马上就毕业了,就去镇上念书了。”

孟至上没说话,他怎么不想长大呢,他现在三年级,还得三年才毕业,因为贫穷,所以他忍辱负重,所以他不敢生事,如下水道的老鼠一般,日日苟且,可他从不会因为自己贫穷而去埋怨,相反,他很爱这个世界,很爱他的爷爷奶奶和上祖。

“衣服怎么这么脏了,裤子还破了个大洞。”封雅菊把孟至上的脏衣服泡在盆里。

“摔了一跤。”孟至上含含糊糊地说。

“下次走路可得小心”,封雅菊叮嘱道,末了话锋一转,“那你身上穿的是谁的衣服。”

孟至上摸摸鼻子,心虚地说:“一个学长借我的。”

“也脱下来洗洗,夜里晾起来,明天还给人家。”封雅菊蹲在地上,用力地搓着衣服上的污渍。

孟至上不舍地脱下了刚穿上不久的崭新的衣服,他从没穿过这样轻柔的布料,该是纯棉的吧?散发着一股花木的清香,也不知道刘乐山家用的什么东西洗衣服。

那一夜,封雅菊洗衣服洗得格外久,孟至上躺在床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今晚不用吃冰糖,他也能做一个甜甜的梦。

阳旻闭上眼冥想了一阵,发现这故事实在是太漫长了。

“你还不想现身吗?”阳旻有些纳闷儿。

“再等等吧。”孟至上的目光逐渐炽烈起来。

一等,虚空中便已过了两年。

孟至上和刘乐山成了好朋友,孟至上会带些封雅菊做的面点给刘乐山,而刘乐山则会将刘雅安从城里给他买的大白兔奶糖分给孟至上,孟至上每次都舍不得吃,总攒着带回家里给家中三长辈。

三长辈也推脱说年龄长了,牙齿不好了,不爱吃甜了,因而这些糖每每都落进了孟至上嘴里。

孟至上个子长了,要做新衣,封雅菊便捡了孟尚志的旧衣为他裁剪,日日年年,孟尚志能穿的衣服也就只有那么两三套了,用他的话来说,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

某次,孟至上发现家中有一堆白色的瓶瓶罐罐,他总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瓶身上贴着标签,他虽对药理一窍不通,但看着标签上写的“抗癌”二字,心已经凉了一半,“癌”,对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来说,就是致命的绝症,药石无医。

他失魂落魄,可是不敢言说。

六年级的一个中午,他生病了,在教室的课桌上趴了一中午后发现头晕脑胀,他觉得自己多半是感冒了,为了不耽误下午上课的状态,于是他便请假出去,到了刘雅安的诊所。

这时,成年孟至上的回忆突然断了,虚空影像化为一片寂寥,孟至上开口道:“大人,您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阳旻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纳闷儿道:“哪一句。”

“将灵签赠予我留作纪念之事。”孟至上的语气有些低沉。

“自然算数,不过你现在要来做甚?”阳旻唤出灵签,那支小小的签便静静躺在阳旻的掌心。

孟至上没有立刻取来,只是点点头说:“大人,现身吧。”

“可你爷爷和上祖都不在此处。”阳旻不解。

“会来的。”孟至上苦苦地笑着。

“那好,准备好了吗。”

“嗯,我等着一天,等了好多年。”

孟至上闭上眼,一阵失重感袭来,紧接着便是脚踏实地的踏实感,他们进了虚空。

刘雅安正为幼年孟至上扎针,阳旻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暗觉自己太过多疑。

孟至上此时不动声色地退到阳旻身后,然后唤道:“东除司大人。”

阳旻纳闷儿转头,突然心生不妙之感,不过为时已晚,一阵炫目红烟将阳旻紧紧包裹住,迷了他的双目,他抬手御灵气,岂料这红烟蔓延之势愈甚,竟有排山倒海的威力。

与此同时,阳旻感觉手中的灵签隐隐发烫,并且逐渐膨胀。

他不顾双目受障,施法要去平息灵签的躁动,岂料结果适得其反,下一秒,灵签在他手中炸裂开来。

那一秒,阳旻心里的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汇成一句话就是:“怎么又炸了。”

他觉得自己的事业生涯和业务水平迟早要因为灵签而葬送了。

红烟将他的双眼迷得难以睁开,灵签炸裂时的余波灼伤了他的手心,无论他怎样用灵力驱散这股怪异的红烟都无济于事,这个包围圈丝毫没有散开的势头。

看样子遇上了高阶的灵力,阳旻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凡人,哪来的仙人法器。

正当阳旻快要唤出归子君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东除司大人为何将自己弄得如此这般狼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阳旻不欢而散的西除司潘若琰。

他踏着蛇纹云,从半空中步步踏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蛇纹耳坠,今日那蛇竟喑喑吐着信子,让潘若琰看起来迷人又危险。

不过阳旻暂时是看不到了,红烟在他眼中胡乱钻,扰得他心神不宁,神识涣散。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阳旻自认自己这次大意了,对孟至上没有一点防范之心。

“阳玄?”潘若琰笑容一滞,面色凝重地低语道。

阳旻还是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你说的是被封禁许久的禁地神树,阳玄?”

“难怪东除司大人失足了呢,阳玄之果,研磨成粉,风起成雾,可破千军。”

潘若琰五指翻飞,在空中结印,一枚泛红光的小印飞了出去,与这阵怪烟搏斗。

另一边,潘若琰也没闲着,擒贼先擒王,将孟至上扣下,以红色小印封印下,让他失去了行动力。

孟至上凡人之躯,操控法器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算计一下毫无防备的阳旻,潘若琰的几枚小印与之搏斗不歇,最终红烟散去,阳旻暴露在潘若琰的视线之中。

只见阳旻紧闭双眼,双目泛着红光,潘若琰微微皱眉,走上前去。

“大人可有大碍?”

“无碍,只是暂时视线受阻。”

潘若琰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两颗犬牙,他转头看着孟至上,似是温声细语地询问:“阁下从哪里觅得阳玄粉,又是为何要伤东除司大人?”

孟至上抿唇,低着头一言不发,好似没人能撬开他的嘴。

“你不说?”潘若琰还是笑着,不过气氛已经冷到了冰点。

孟至上冷笑一声,像是破罐子破摔。

“说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灵签已毁,虚像尽散,前人灰飞,后事易轨。”

至此,阳旻已经明白了孟至上的意图,他想除掉一人,谁呢,答案显而易见,刘雅安。

可是,为什么呢?他费尽心机不为见至亲,却要除掉一个不相干的旁人。

再者,灵签毁掉后,虚空中的人像确实会散去,可是真如孟至上所说,会对过往时空中的实体造成影响吗?从来没有这一说法,孟至上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呢?

可惜,灵签已毁,虚像散尽,无法再回溯,个中缘由已不得而知了。

阳旻叹了口气,说:“没办法了,虚像散了,我双目暂时失明,也找不到孟尚志和孟世血,委托失败了。”

“谁说找不到了。”潘若琰胸有成竹地说道。

一时间二人的目光都投向潘若琰,一人看得见,一人看不见。

孟至上眼里充满了惊愕和不可置信。

“我的世界里,我的时间,只听我的。”话音刚落,三人便遁入了虚空之中,正是刚才画面戛然而止的地点,刘雅安诊所的病床上。

阳旻差点忘了,潘若琰能掌握时空。

他现在双目仍看不见,只得仰仗潘若琰了。

“大人,你我皆为司命,突发险情,在下执事不便,此次便拜托你了。”阳旻态度很诚恳,挑不出一丝毛病。

“大人不必客气,此次便由我来助大人一臂之力。”潘若琰玩味地笑着,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阳旻的脸,定格在他开合的唇上。

幼年孟至上躺在简易病床上,高烧让他面色潮红,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就这样软绵绵地瘫着。

针头没入血管,冰凉的药物输送进身体,与滚烫的鲜血融合。

孟至上只觉昏昏欲睡,以为是发烧的缘故,便放心沉沉睡去了。

他没想到,那个几年前对他说“快点长大”的叔叔对他伸出了魔爪。

潘若琰眼疾手快,设下结界,阻挡了一切,所以那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喊叫声都没能传入阳旻耳中。

而一旁,成年孟至上早已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潘若琰冷厉地说道:“对你的不幸遭遇,我感到同情,但这并不是你伤害他的理由,灵签毁灭与否,对过往和现世的人生与死没有影响。”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说好会帮我改变结局……不可能……”孟至上现在哪有之前那般的儒雅风度,他瘫坐在墙边,如一条丧家之犬。

“谁?”潘若琰面色狠戾。

没等孟至上有所反应,阳旻突然出声道:“现在什么情况了,怎么这么安静?”

潘若琰变脸比翻书还快,笑容满面地说道:“他在输液,可能有点久。”

“哦。”阳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孟至上靠在墙上,自嘲地笑了笑。

潘若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回忆着,声音里都流淌着泪。

“我那时候小,再加上在农村,没见识过,哪里懂这些,只是止不住出血,内裤上的血迹被奶奶发现了,奶奶没有来问我,拿着我的内裤去找爷爷,爷爷问我今天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我如实说了,他心里便也有数了,当夜便带着镰刀去找那禽兽理论,没成想自己带着一身伤回来,那禽兽心狠手辣,为医十余年,自然知道哪些地方致命,你知道吗?我爷爷在床上躺了七天,受了七天的罪,祖祖每日翻山越岭去另一个村医那里捡药,壬寅虎年,丁未月,乙丑日,这一天,我祖祖半路突发脑溢血,倒在半路上,再也没醒过来,像是两父子的默契一般,我爷爷随后也去了,同一天,我失去了两位血亲,大人,你体会过失去至亲的感受吗?正是因为没有,所以你才会如此冷酷无情,如此冷血地指责我的立场。”

潘若琰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克制什么情绪。

“他们会恨我的,临走前的那一刻一定都在怪我。”孟至上仰头看着天。

“这就是你迟迟不肯现身见他们的缘故?”潘若琰问道。

孟至上不肯开口,但一切回答都在这无尽的沉默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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