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珛装听不见蒋成司的话，提醒：“记得先清空你的仓库还有积分，短期内不要下本了，我可不希望对方花着我们的钱来扛我们的伤害。”

只见蒋成司摆着张忧郁脸一声不吭啥也不理，医师赵珛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珛慢腾腾地戴上手套，头也不回地离开冰冻室，对着跪在门口的猥琐男礼貌地笑了笑：“过来吧。”

俩人步行至乌托邦公会大楼理事厅，一路上猥琐男不停地打量着赵珛。

这个传闻中的医师总着笑着，表情就像定格在脸上似的，嘴唇很薄，勾起来的样子像是不怀好意。

尽管笑得温柔，他却不是一副慈悲模样。

果不其然。

“下个副本，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赵珛笑着摊开手，手心里是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你愿意成为我的药人吧。”

明明挂着那样友善慈悲的微笑，语气是带着强制的味道，不容拒绝。

果然，心最黑的不是辅助就是医疗。

赵珛盯着猥琐男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我也很讨厌背叛。不过放心……”他突然发狠地狞笑起来，低下头与猥琐男四目相对：“我更讨厌没有分寸感的新人，而且你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乌托邦公会的冰冻室门口响彻惨叫，在后半夜一瘸一拐地走出一个浑身青筋的男人，控制不住的力量在流窜，这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枷锁。

他恶狠狠的：“下个副本，不见不散，1416。”

……

俗语说得好，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一边还在暗戳戳地密谋盘算，另一边被掂记着的宫企霖却烧烤配小酒。

乌乌看着他这胃口嘎嘎好的样子一阵汗颜，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姿态不知道为什么比之前端庄了不少：“现在你对这个游戏应该了解得差不多，先去做点重要的事。”

“什么事情？”宫企霖摇晃着酒杯，娴熟地完成醒酒的动作，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比享受更重要。

这时候，“哒哒哒……”极规律的脚步声传来。

宫企霖抬眼，只见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规规矩矩地坐了一个人，正用一张面瘫脸郑重地盯着宫企霖。

那人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墨黑的眉毛笔直地悬在平静无波的眼上，坐姿端正到了令宫企霖也情不自禁挺直腰板的地步。

“这是吴又旬，属性法师，我们公会的战术师。”乌乌突然正经起来介绍道：“队长说了，下个副本他也会一起，”

吴又旬等乌乌介绍结束，面无表情地抬眼：“宫先生，你的情况我已基本了解，十天后将开放三个副本，等级判定分别为A，C，D。这边个人建议你选择D级副本。”

“另外，经过计算，宫先生您的经济水平并不高，请不要进行没有必要的消费活动。就比如您手上的这瓶红酒已经远超您可承受的消费范围。”

宫企霖愧疚地看向自己的手边，心中沧桑无比：“……”

腹讥道：这不是卖苹果得来的不义之财吗，既然是白得的为什么要省？

吴又旬持续面瘫脸输出：“您并不属于我们公会，所以副本进行中您的花销和损失由您本人承担，希望您可以体谅我的工作，我们合作愉快。”

宫企霖：“……”

来人，把这小古董拖走，我不要他。

“宫先生，这是公会基于上个副本您的表现作出的决定，不存在任何的针对现象。请您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您的不满并不会对结果产生任何的影响，另外提前告知您一切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合作。”

宫企霖可怜兮兮地看向乌乌，眼神中的抗拒不言而喻。

九年义务教育加高中大学读研读博岁月让宫企霖的内心埋下了对教导主任式人格的深深恐惧。

他希望这个还在仔细挑剔瓶装水配料表排版字体的人离赶紧自己远点。

乌乌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却坐得无比正直：“又旬说得对！”

宫企霖：“……”

吴又旬极轻蔑的眼神落在了宫企霖身上，说出来的话平淡得好像陈述事实：“我讨厌违反规则和真理的蠢货，希望在这个副本结束后宫先生能有所收获，最起码不要依旧是个蠢货。”

说完这句话，吴又旬露出了这次谈话的唯一一个微笑，极刻意虚假，连嘴巴的弧度都标准得无法指摘，他伸出手递到宫企霖眼前：“合作愉快。”

宫企霖也伸出手，眉眼弯了起来，笑容灿烂到了耀眼的地步，模样温良又讨巧，连每根睫毛都好看得闪闪发光，他同对方友好地握了个手：“交易愉快。”

是的，他们只是交易不是合作。

双方都付出代价进行各取所需的行为叫交易，双方不仅付出人力物力而且进行友好交流，情感体验的才叫合作。

宫企霖的如花笑意底下藏着的狡黠潜滋暗长，天真单纯的圣洁外表下是另一番狡猾算计。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和宫企霖交易愉快，他可是一个低产高价又穷奢极欲的雕塑家。

宫企霖的笑容逐渐放大，白玉般细腻剔透的皮肤染上了不怀好意的薄粉。

心道：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艺术家谈论正常标价，这和试图用纸和颜料的价格来计算《蒙娜丽莎》的珍贵一样愚蠢，艺术从来没有绝对的规则与真理。

谁才是真正的蠢货呢？

吴又旬对宫企霖的表现倒毫不在意，他需要的是正直可靠守规矩的队友，只要对方听话乖巧就够了。

没有可以打破他的计划。

乌乌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含糊不清地问道：“有乌托邦公会消息吗？”

“没有。”吴又旬面无表情地陈述道：“事实上，目前他们找不到这家伙，恐怕等着进入副本搞大屠杀。不过，有队长在，这个副本内安全不成问题。到时候披着外观进去，不要暴露身份，是可以活久一点的。”

“哦。”宫企霖捧胸，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乌托邦公会？比你们公会厉害吗？”

乌乌沉默了一会，然后用一言难尽的表情“呵呵”两声，挑眉道：“他们是第一公会，我们都挤不进去前十。”

宫企霖一听，眉毛禁不住往上一跳，结结巴巴：“那我……”

吴又旬很冷漠地陈述：“好好打本，攒个坟地钱。”

宫企霖：“……”

他差点哇一声痛哭流涕。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乌乌安置好宫企霖后就跟着吴又旬离开，吴又旬喃喃一句：“他可真是个麻烦，会长怎么惹了这个麻烦。”

乌乌梗了梗脖子，他觉得吴又旬在不悦，只能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毕竟队长喜欢，麻烦一点就麻烦吧，挺惨的，新人，一上来惹了乌托邦，还是倒霉灵媒。”

“……”

细碎交流声并不停止，很快入夜，很快天明。

十天后，副本登入入口恒辉公会浩浩荡荡。

巨大的投屏上几个开放的副本界面循环播放，淡淡的蓝光打在每个人脸上。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

“恒辉公会又抱团打本啊？”

“你们还没习惯吗？恒辉全公会估计就祁神一个能打的，每次都是拖儿带女下副本。”

“他家公会对成员真的很友好，不然怎么还叫孤儿院公会。完全是整慈善的。”

……

祁禧抱胸，脸很臭地往旁边一瞟，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攥紧，狠狠地“切～”了一声。

“会长，您代表我们公会的形象，请不要凶神恶煞，要控制表情，嘴角15度上扬，感谢您的配合。”吴又旬带着严丝合缝的虚假笑意说道。

祁禧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假笑。

吴又旬又沉稳地低喝道：“乌乌，你也代表着我们公会的形象，不要老露着十四颗牙齿傻笑，抿好嘴，让你的嘴唇形成一个自然而优雅的弧状。谢谢你的配合。”

乌乌：“……”

彻底笑不出来了。

“还有你。”吴又旬一板一眼地扭头，对宫企霖进行微笑劝诫：“请你不要使用这样的外观，有碍观瞻。”

宫企霖报以冷漠脸：“我不是你们公会的。”

吴又旬带着纹丝不动的嘴角上扬15度微笑：“在这个副本我们是队友。”

“哦吼。”宫企霖在吴又旬充满理性光辉的眼皮底下伸出手，流里流气地解着扣子，露出浮夸的胸大肌。

宫企霖：“不好意思，忘了扬长避短，肌肉一露，这个外观顺眼多了吧。”

吴又旬：“……”

他错开眼，标准微笑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这个人……好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