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玛丽*

【7:00AM】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喝了热牛奶，你从一夜无梦的睡眠醒来。

床头的闹钟数字一闪一闪地跳动，正好微妙地停留在响铃之前。它得救了，你也省下了一笔重新购买的费用了。

最近的气温非常舒适，也许还没有迎来季风的袭击。今天的哥谭没有层层叠叠的浓雾和刺骨寒冷，也不会因为厚重的云层让人生出闷热的烦躁。

微凉的晨风恰到好处地刺激你的皮肤，让你从恍惚的错觉中抽离了几分。你拉开窗帘，试图让自己更进一步的苏醒——

...太亮了，眼球好痛。还是合上吧。

【7:30AM】

你打了个哈欠，把脸从盛满水的水槽里抬起来。微妙的窒息感逐渐离开肺部，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又花了一会儿洗漱。察觉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其他姐姐妹妹们了，你开始检查现在这个点还有谁在线。

太好了，看起来芭芭拉刚结束通宵工作。

你非常体谅她的工作，于是转发了“真理医生合集”、“料理鼠王菜品考据大全”、“座头鲸殴打海豚”以及其余三十五个猫迷因给她，并且叮嘱她一定要看完，不然就绝交。

芭芭拉：“认真的吗？再发我就拉黑了哦。”

你抢在她回复下一句之前快速敲击键盘：“不会的，你太爱我了。你做不到。”

然后你对着红色的“BLOCKED”提示陷入了沉思。

【8:00AM】

枕头太软和了，你靠在上面等芭芭拉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的时候又打了个盹，险些又睡了回去。为了不让上午的宝贵时间就这样蹉跎掉，还是出去走走，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然后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人智的集合，人类历史的结晶——一个完美的运用了杠杆原理，牛顿力学以及多种物理、化学原理的陷阱呈现在你的面前。狩猎与陷阱的发明是象征着人类的进化的伟大进步，是人类与自然进行竞争的成果。每一种技艺都蕴藏着数百年传承，太美妙了。

如果不是用来捕猎你那就更好了。

你困惑地歪头研究着陷阱的原理，受力点，以及站在地板哪个方位不会被像墨西哥烤肉串一样被刺穿。太复杂了，刚刚启动的大脑宣布宕机。全部烧掉的话，火势恐怕会演化成将整座宅邸都毁之一炬的灾难。

不想思考了。

回去睡觉。

【8:20AM】

迪克迷迷糊糊的短促尖叫在你门口响起。

迪克开始骂骂咧咧地拆卸陷阱。

太吵了。勉强能睡。

【8:40AM】

睡觉。

【8:45AM】

睡！

【9:00AM】

阿尔弗雷德亲切的敲门声响起，你强迫自己从半昏迷中站起来。结果到了餐桌旁一看，每个人状态都差不多一样糟糕。

迪克困倦且摇头晃脑地坐在座位上。你的长兄的头发非常不和谐地翘起来一撮。他看上去随时就会倒下，那具身体几乎是半自动地切开培根送进嘴里。

达米安坐在旁边，闷闷不乐地盯着你。年轻稚嫩的脸颊上，暗色的黑眼圈也有些明显，看起来他昨天半夜很努力地在你门口安装了陷阱。会疲倦就说明他还是人类，太好了，你弟弟是人类，不是毁灭博士实验室出品的机器人。

布鲁斯。

布鲁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经过了一轮董事会和夜巡的组合攻击，他面色凝重地坐在主座。明明是在吃早饭，却严肃得像是在召开“如何应对第七百四十一次地球毁灭危机”会议。但你知道他只是太困了，脸上的肌肉因为经年累月的训练自动进入了最佳防御状态。

通宵一夜的提姆据说还在睡。

你安静地切割着太阳蛋，将煎得恰到好处的蛋白蘸着蛋黄送进嘴里。另一只手悄悄地在桌下点击手机屏幕，看到芭芭拉已经把你放了出来。

她也在吃早饭，发了几张哥谭警局附近新开的咖啡厅的照片。她旁敲侧击地询问要不要下次来和她一起吃饭，这家店的鸡肉三明治很美味。

你决定用高情商的回复恐吓她：“我是高情商，不要让我为难。”

芭芭拉回复一串省略号。

芭芭拉不说话了。

【9:30AM】

布鲁斯沉浸在沉思中，依旧没有察觉到餐桌上暗潮涌动。也许是被你热切的眼神盯得发毛，他极其不自然地挤出一个微笑，试图展现一家之主的权威。

“怎么了，罗斯？”他看上去似乎在希望你不要说出“我们需要谈谈”这句话。

你指了指他腰间一圈圈缠住的绷带，已经开始极其不自然地渗出血迹。伤口应该是裂开了。

布鲁斯小声地叹气，伸手拍了拍你的头发，然后和阿尔弗雷德拿上医药箱，上楼开始重新包扎。

【9:50AM】

敲门、给你看起来将因为过劳而英年早逝的弟弟送早饭。

你明知故问：“你还好吗，小提？”

提姆双手抱胸：“你觉得呢？”

他的怨气看起来可以击沉哥谭湾。感觉再惹他几下他就会咬人了，逃走吧。

【9:55AM】

和迪克一起帮阿尔弗雷德收拾碗碟，送入洗碗机。

偷看达米安的碟子，吃得好干净。达米安好。

【10:00AM】

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也纷纷回了你的消息。史蒂芬妮看着你海量的骚扰消息，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而远在太平洋的另一半的卡珊简略地打字，表示她还在逗留在香港，并且承诺很快回来，会给你带伴手礼。

妹妹们也好。

【10:20AM】

突发起意去骚扰一下最近故意躲着你们的另一个兄长。听完迪克的一堆长篇大论叮嘱，脑袋好痛。但是没关系，这些内容都会从光滑的大脑皮层上溜走。

【11:00AM】

找不到他的安全屋。

遂去买菜。

【11:30AM】

穷举法失效了！找不到他的安全屋！

【11:45AM】

再三保证“不会把这个地方泄露给其他人特别是布鲁斯”，以及满满一页的真情恳求下。杰森陶德给你发送了一串地址，让你破译恩尼格码密码的方式解读。

...搞什么花里胡哨的。

【12:30AM】

终于成功吃上了饭。下午你还要去见另一位朋友。

*劫掠者*

【7:00AM】

劫掠者、丧钟之女，等等等诸多名号加身的罗斯·威尔逊的一天并不因为轻松而著称。大脑尚且没有从前一夜的汹涌宿醉中醒来，身体已经自发地给她发送警告。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空气的湿度？呼吸的频率？另一个人的心跳。醒来。醒来！

她睁开眼睛，手指想要去触碰枕头下的匕首。却在聚焦后只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大名鼎鼎的雇佣兵，丧钟，斯莱德·威尔逊像一位阴魂不散的幽灵，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站在她床前。

她很难分辨父亲的神态，究竟他是想要亲切温和地叫她起床，还是准备一刀捅在她身上。按照她和他多年的相处经验，多半是后者。

身体从这无边的寒意里打了个颤、大脑于是就混沌中抢救出一丝清明。在斯莱德审视的目光下，罗斯隐约地想起了他们今天的约定：离开宾夕法尼亚，回到哥谭。

【7:20AM】

杀与被杀或许不是开启一个早晨的最好方式，但是对罗斯·威尔逊而言，她习惯了。

父亲是顶尖雇佣兵、战术大师，兼改造战士的好处和坏处她都体验了一半。好处是就算一枚子弹嵌入她肉里，只要她快速处理，在基因里那部分高速愈合的变异的帮助下，也能恢复如初。哪怕是遭遇开颅的损伤，她也会在一周之内愈合。

坏处是她也没有想到会有仇家在她洗漱的时候试图用子弹终结她的生命。

在她低头将脸埋入水槽和宿醉战斗的时候，她“看”到了，或者说观测到了。

两分钟后，一位全身蒙面的枪手破窗而入，对准她的后脑勺连开六枪。砰、砰、砰——

子弹壳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她的构思中都如此清晰。

她屏住呼吸，保持不动，冰冷刺骨的水让她的头脑保持清醒，甚至百倍的高速运作。在破窗声响起的一瞬间，她一脚将身旁的架子踹向枪手。失去了最佳着力点让他已经上膛的枪迅速走火，两发子弹，一发擦中了她的肩膀，另一发击在了墙壁上。

她抬起湿漉漉的脸，高声喊叫：“斯莱德！”

正在客厅布置炸药，泼洒汽油，准备彻底毁灭这个地方的生活痕迹的斯莱德心领神会。

五秒后，他和罗斯击碎客厅的落地窗，稳稳地落在地上。

十秒后，巨大的爆炸引发轰鸣声让耳膜都开始震颤。厚重的防弹玻璃在高速升温的空气作用下，立刻碰撞，粉碎，散落一地，闪闪发光。

...她当然没有忘记拿她的伪造证件。

【8:30AM】

和混蛋父亲的公路旅行也不是很顺利。他们在面包车上还没有享受太久的安宁，又有一路杀手乘着越野车开始了追逐战。她已经懒得去问斯莱德又惹上了什么疯子才导致被追杀，毕竟他向来只和疯子打交道，一切都是时间问题。

罗斯平稳呼吸，握住枪把，安静地清空一轮弹匣。状况还算优势，她以面包车的一个后胎为代价，击杀了对方的驾驶员。子弹以诡异地角度俯冲，却又分毫不差地穿过玻璃，击中了那人的眉心。

罗斯正准备换弹，手机提示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她刚想啧了一声，却看到了光亮屏幕上的名字。

她无可奈何地、沉重地发出一声叹息。

【8:31AM】

“斯莱德！帮我回个消息。”

她把手机扔给了前面开车的斯莱德。

【8:32AM】

斯莱德用看脑残青少年的表情看着她剧烈晃动的后脑勺。

【8:33AM】

“随便什么都好——求你了！发那个、那只猫的表情！”

她在交火声中剧烈地咆哮。

【8:34AM】

斯莱德仿佛摁压自己的鼻梁，以确信自己不是在某种稻草人毒气导致的梦里，在这一刻，甚至懒得去习惯性的讥讽。他的手指随意地点了一张猫的图片，发送了过去。又一枚子弹击中了副驾驶员。罗斯发出小声的胜利欢呼。

她抢回自己的手机，和斯莱德一起跳下了车。他们一人一边，把两具没有生气的拖出窗外，然后占领了这辆车。

【9:00AM】

罗斯喝了一大口水，闭着眼睛在副驾驶座小憩。越野车的性能要比那辆外壳摇摇欲坠的二手面包车好得太多，至少现在她不用忍受那股反胃的汽油味了。

“所以。”她小声地吸气，“你为什么要回哥谭？”

斯莱德那只完好的眼球冷冷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我有笔生意要做。”

生意、生意。她都懒得复述。罗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9:10AM】

罗斯打开车载收音机，一阵仓促有力的鼓点响起。

斯莱德面无表情地掐断了它。

重复，再重复，她和斯莱德面面相觑，最后她首先认输。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回哥谭？”

就在她几乎要睡着的时候，斯莱德又说话了。

【9:11AM】

“我和朋友约好了吃饭。”罗斯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嘶吼有些沙哑，她又重复了一次，“要一起吃饭。”

【11:45AM】

“你一定是疯了。”

再来一次。

油罐车在撞击他们之前就炸了个粉碎。交通工具这会儿又没了，只能因地制宜。他们随便抢下一辆摩托车。风和沙子刮得脸有点痛。

几小时的车程让骨骼有些微痛，他们终于顺利地回到了哥谭。罗斯伸了个懒腰和他并肩走着，随意地在这条无人的巷子里解除自己的伪装。她的桃粉色假发、美瞳，乃至人造皮肤全部丢进了垃圾箱里。

那头和他相似的、银白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开，随意的晃动，抖掉了一点爆炸带来的碎屑。这是他的孩子，但是在此刻，她又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同。斯莱德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罗斯满不在意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侧头看着他，嘟囔。

“我就是疯了。”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一只狡猾的猫。

好姐妹跨越千山万水一起吃饭！

罗斯玛丽也没有想到给她发猫猫表情的是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