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褚，下班了呀。”刘奶奶坐在楼梯口摇着蒲扇，乐呵呵道。

褚向阳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向刘奶奶，微微点了点头，小声地回了嗯。

他侧过身，正准备踏上楼梯，又被刘奶奶拉住。刘奶奶笑着说：“再晚点回去，陪奶奶聊会儿天，我看你都瘦了，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褚向阳顿了顿，感觉有点奇怪。怎么今天突然要留他聊天？

他正准备开口拒绝，就听到楼上隐隐约约传来男女怒骂的声音。

这一瞬间褚向阳觉得很难形容，他察觉体温从刘奶奶握着他手腕的地方迅速上升。

他不敢抬头看刘奶奶慈祥的面孔，更不知道怎么体面地回应，甚至他希望刘奶奶能冷漠一点，不要拉住他。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沉默的站着，听刘奶奶说话。

......

等到褚向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没有人在客厅。

他按了按已经开始有点饿疼的胃，走向厨房，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剩饭剩菜。

剩菜剩饭是有的，只是孤独地躺在垃圾桶里。

面对这种待遇，面色有些发白的青年已经习惯了。

他平静地走到客厅去，倒了杯热水混着胃药吃了，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回到了房间。

关上房门，褚向阳轻叹一口气。在房间里就好像进入自己的安全屋，他放松了一直绷紧的情绪。

前进几步，扑向床。头陷入柔软的枕头里。

过了几分钟叮咚一声响起。褚向阳保持着姿势不变，手寻找声音发出源，摸到了手机。

他侧过头眯起眼睛，看到手机上是关注的微信公众号推送的短文，瞅一眼名字《时光老人和流浪汉》。

......

“我做了一件蠢事，时光老人冷笑着说，给你再多的青春，你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生命。"褚向阳轻轻地念着文章的最后一句话。

他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想什么呢！褚向阳，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时光老人。”

"还是快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上工。”

翻过身，看着窗边洒下来的月光。他控制不住自己向上伸手，想要抓住月光。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幼稚，褚向阳很快把手收回。

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在彻底进入梦乡之前，咕噜一句“如果真的有时光老人让我重来一次，我一定。。。”

窗外微风吹进房间，轻拂过青年的脸庞，仿佛在对青年的愿望表达了温柔的祝福。

清晨，太阳慢悠悠地从天际升起。金灿灿的阳光伴随着它一点点漫出，到达玻璃窗外。

透过窗纱，投下斑斓的光影，点亮了房间的一切。

楼下熙熙攘攘的走动声，小巷里早餐摊主的吆喝声和人们的交谈声混合在一起，唤醒了房间里熟睡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猛地一下弹起，可能是一下起太猛，他揉了揉头随后跳下床。

扒拉到衣服就往身上套，“完了完了，怎么闹钟没响，我迟到了会被老板杀死。”

他又到处摸手机没找到，心急如焚的少年果断放弃手机。

“吱嘎”一声拉开房门，冲向厕所。

路过客厅时，他无意间的一瞟，隐约看到茶几上好像放着油条豆浆。

今天怎么会有早餐？但此时的少年没有心思想这些。

到厕所后，他急急忙忙地挤牙膏，拿杯子接水。“哗啦”一声，他双手接水往脸上轻泼，然后随便用帕子擦了一下脸和打湿的头发。

正转身准备离开时，看到了镜子里的少年。

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从现在开始。

少年哦不，褚向阳瞪圆了眼睛，扑到镜子前。

他抬手摸自己的脸，镜子的少年有着微长遮眼的头发，尖尖的下巴和消瘦的身材。

一副明显营养不良的憔悴样子，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褚向阳实在憋不住“艹”了一声。

这踏马的明显是好几年前他的样子，初中？还是高中？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睡醒吗？”褚向阳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使劲捏了自己的脸。

“嘶—”疼痛感从脸上传来，褚向阳把手放下，果然镜子里的少年脸上也有了红印。

褚向阳还是不敢相信，他快速走到客厅。目光巡视一圈，越看越心惊。

电视变小了，这是以前的CRT电视机。

沙发也变成了布艺沙发。

电视旁边的旧木柜也没有被扔。

还有一些其他的改变，他没有继续看下去，走到茶几旁看着早餐，早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

吃了早餐去上学。别迟到，也别给我和你爸添麻烦。

褚向阳现在有些恍惚，不仅是摸不着头绪的这些改变，还是很久都没有再得过妈妈准备的早餐，都让他感到迷茫和恐慌。

“学校？”褚向阳思索着按自己以前的习惯回到房间，打开衣柜。

果然，衣柜的正中间挂着一套校服。

褚向阳将校服取下来放到床上，这校服是红白相间的，对比起少年的消瘦的身材有些显得过大了。

“啊哈哈，难不成我昨天晚上睡前看的《时间老人和流浪汉》成真了？”

“但是老天爷，我就是口嗨一下啊，真回来了我又能改变什么？”褚向阳苦笑着，“偏偏还是高中。。。”

他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有很多模糊人影。

这些人影无一例外都在窃窃私语得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地瞄一眼角落的少年。

“叮叮当当—”急促地声音打断了褚向阳的回忆，他回神一看是桌子上的小闹钟。

这个小闹钟高考完了以后就被妈妈混着书一起卖给废品站，乍一下看到，褚向阳觉得还挺怀念的。

褚向阳拿起闹钟，眼底含着一点温柔，轻拍一下小闹钟。

下一秒，他眼底的温柔马上消散！这闹钟就好像受什么刺激一下，迸发出更大的响声。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褚向阳，吓得一个激灵，把闹钟摔到了地上。

好了，这一下闹钟舒服了，停止再响。

褚向阳摸一把头上并没有的虚汗，弯下腰把闹钟捡起“想起来了，你得用力拍才能关掉。”

一看时间——7点25了！

褚向阳把闹钟随便放在桌子上，用力把衣服往上一拉，裤子往一下脱。然后抓着校服往身上套。

穿上校服，袖子、腰、屁股、腿都是空落落的。

宽大的校服显得少年越发的消瘦，让人不禁担心一阵风会不会把他吹倒。

褚向阳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这个样子，他取下窗子边挂着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书包背上，然后拿着钥匙和客厅的早餐出门了。

“小褚，去上学啦，吃早餐了嘛？哎呦，你慢点跑，还早呢！”

刘奶奶在楼下晨练，看见褚向阳，笑眯眯朝他招手。

褚向阳看着年轻许多，白头发都少了的刘奶奶。点了点头，就打算接着跑了。

但是想起回来前那一晚，刘奶奶温暖的双手和关切的话语。

他还是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微红着脸，朝着刘奶奶喊“嗯！奶奶早上好，我带着早餐怕迟到，还是跑一下。”

说完褚向阳也不敢看刘奶奶反应，低着头就往前跑。

在他身后，刘奶奶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这孩子今天还挺有活力的，真好。”

老人家抬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又说了一遍“真好！”

褚向阳心里有些自己说不出的害羞，但又有些开心。他一直低着头往前跑，以至于没有听见刚刚身后就传来的呼喊声。

“褚向阳！褚向阳！”啪的一下，一只手拍在他身后。

褚向阳回头一看，定住了。

拍他的是一个有些高高胖胖地男生。那男生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正喘着气。

“不是我说你，跑这么快干嘛！后面有鬼追你啊，喊了你这么多声都不理我。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昨天和我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学校。。。”

褚向阳愣愣的看着面前胖胖地男生，眼睛有些泛红。他渐渐听不到男生说话。

心想，这不就是见鬼了，早早逝去的朋友站在我面前还可以骂我，谁不会觉得自己见鬼。

“沈一鸣。”褚向阳打断了男生有些委屈地抱怨，他向前一步抱住了沈一鸣。拍了拍沈一鸣肩膀，小声地说“好久不见。”

褚向阳这一抱，自己是踏实了，可把沈一鸣吓得够呛。

沈一鸣拉开褚向阳，视线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地扫描褚向阳全身，他又绕到褚向阳背后，来来回回几次。

褚向阳无奈地扶额，“别看了一鸣，我没事。”

“那没事，你怎么叫我全名？还。。。露出这副要哭的表情？你是不是又被你爸妈打，不对，欺负了!还是被什么其他人欺负?"沈一鸣急得都要跳起来了，“你还笑有什么好笑的，快说啊!”

褚向阳被沈一鸣跳起来弹了一下脑门，感觉有一点点疼。但是褚向阳笑了，嘴角的弧度逐渐变大。

他开心地大笑着，心中的快乐仿佛要溢出来，但眼里又含着点泪。过了几秒，他揉揉眼睛，迎上沈一鸣担忧的眼神。

褚向阳揽起沈一鸣的肩膀往前走，“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

"你少来，明明前两天才见。。。"

两个少年吵吵闹闹地走在晨光里，但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他们走向未来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