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黎本来在睡梦中做着甜美的梦，但潜意识听到了现实中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危机意识侵占了大脑，潜意识告诉她该醒了。
当她睁眼双眼，外面尚且处于黑暗，清晨的太阳堪堪露出地平线，这是独属于黑暗前的最后曙光。
外面接连响起的爆炸声催促着命黎，她急急忙忙穿戴好衣服，一打开门，就见沈慈安焦急地走来走去，对方灰头土脸的，像是从火场废墟里滚了几个圈。
见她出现，先是一惊，再是强压下慌乱情绪，乖乖说道：“姐姐，你今天醒的好早，看来纯牛奶没能帮助你好好睡一觉，下次我会改善一下配方的。”
命黎点点头，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她居住的地方与那边爆炸的地点相隔略远，因此没受到波及，但她还是难免的心悸。
“发生什么事了？”
沈慈安不愿说，他装得十全十美，完美地向命黎传达出胜利果实被破坏却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的情绪。
“呃……发生了一点……不是一点，是很严重的事情。”
他为难地皱着眉，好看精致的眉眼团成一团，“姐姐，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冷静一下，千万别因为这个生气伤心。”
“啊……”
命黎缓缓心中有了猜测，她再次望了望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再针对沈慈安此时不正常的反应，一语猜中道：“我的实验结果被炸了？”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极为笃定，命黎面上无波无喜，像是早就料到今天会有这么一遭。
沈慈安表情僵住，几秒后长叹气，失落道：“姐姐，那个无面人把实验都毁掉了，我没来得及全部救出来，就只救出来一小部分。”
他从破破烂烂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堆灰沫，隐约可见一点点没被烧毁的样本。
尽管只有一点点，但命黎仍旧可以从其中提取到一点点残余，步骤很简单，她只用了个喝水杯就能做到过滤化验。
结果不如人意，完全与命黎之前多次的猜想试验背道而驰。
这个时候，她才显露出震惊和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是这个结果……”
她辛辛苦苦研究一个多月，调试了所有可行性数据，想着即使这一次不能完全成功，至少也能得出结论，再做更好的改进。
可命黎现在手里的残余结果告诉她那都是痴心妄想。
从无面人身上提取的青蓝色物质根本没有一丁点用处，她做了一场白费功夫的糟糕实验。
“不该是这样啊……”
命黎想不通，明明一切数据表明实验的成功几率为百分之八十，她不相信会恰好遇到了那倒霉的百分之二十。
沈慈安愧疚地搓着灰扑扑的手，说道：“姐姐，对不起……如果我能多挽救一点，也许结果就不是这样了……”
命黎摇摇头，说这不关他的事，她逼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毕竟实验就是不确定性因素很多，做了这么久实验她该知道这个道理的。
可还是不甘心。
她自认为做到了面面俱到。
“我去实验室看看。”
命黎执意要去，沈慈安不好阻拦，更何况，让她自己亲眼看到失败的实验结果和遍地废墟，比他说的来得震撼。
打破一个人的希望，就要将希望打碎给她看。
当然命黎没能如愿赶到实验室，因为包括实验室在内，周边一片地区已经是一地废墟无从下脚了，头顶天花板直接向上豁开硕大一个口，甚至能瞧见黎明。
灰尘与实验室里炸开的不知名气体混杂着，呛人得很，她几乎不能自如地进行呼吸。
沈慈安把湿毛巾递到她口鼻处，干净湿润的气息暂时性驱赶了那些气味，让她得以重获新生。
“姐姐，这边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沈慈安挽着她一只胳膊，试图将命黎抱出这片区域，毕竟这里的气体吸多了对身体有害。
可命黎偏偏在这个时候倔强得不行，她非得呆在这片破地方，硬要找出点什么东西来，翻翻找找，全是碎片，没半点有用的。
高密度的爆炸让这儿成了虚无，就算命黎拿着铲子挖个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有任何有用的东西，沈慈安对自己造出来的小物件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隐秘而得意地笑了一声，面上却还要装作愧疚和担心，“我不想姐姐受伤，这里很危险。”
命黎举着乌黑的双手，眼神茫然失去焦距，像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童，貌似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沈慈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搀扶着命黎离开这片区域，让其他更专业的人士来清扫搜寻。
实验人员的白大褂因这一遭变成了灰扑扑一片，个个狼狈不堪，爆炸不仅给研究所带来了损失，也给了所有研究人员一个沉闷的精神攻击。
一时之间，整个研究所都陷入了僵硬的压抑氛围。
命黎就坐在废墟不远处的台阶上，呈四十五独角仰望天空，沈慈安静静站在她身后，充当陪伴。
刺鼻的气味和喧闹的人声组成了绝望的背景音，良久，命黎哑着嗓子开口了，她说：“我这算是，彻底失败了吧……”
沈慈安犹犹豫豫的，他不想打击命黎的积极性，于是说道：“下一次会成功的，我相信姐姐。”
“但愿吧……”
她唉声叹气，托着下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根据杜庭轩的说法，抓捕一个无面人所付出的代价极大，再抓一个都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况且，无面人压根没有可研究的。
唯一有点研究价值的就是那个青蓝色的纹路，可惜刚被证实屁用没有。
等等。
命黎发觉自己忘了点什么，她松开皱着的脸，扭头看向废墟，又望向一脸疑惑的沈慈安，说：“我好像没看到杜庭轩……他，他是不是一直呆在实验室，那爆炸的时候……”
她不敢说下去了，当即跑过去随便抓了个人问道：“杜庭轩呢？杜庭轩在哪？”
那人也不明白，他挠挠头，说道：“所长？所长应该回去休息了吧？”
怎么可能休息，杜庭轩代替她整夜守着实验室，现在铁定被掩盖在这废墟之下了。
于是她急急忙忙向搜寻清扫的人说明了情况，同时加入队伍，奋力寻找着杜庭轩的身影。
沈慈安脸色又暗下去了，命黎果然还挂念着那个杜庭轩，他捏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冲上去补一刀。
终于，大约十五分钟后，命黎在一角落发现了杜庭轩。
杜庭轩早已昏迷不醒，且血肉模糊，毫不夸张，命黎当即感觉一个心脏骤停，手抖个不停，她一边叫喊着杜庭轩的名字，一边与其他人合力把杜庭轩从废墟里完整地挖出来。
幸运的是没有少胳膊少腿，目测没有骨折之类的。
医疗救援队伍立马将杜庭轩扶到担架上，先进行了急救，然后送入研究所里的抢救室。
命黎扶着墙，在此刻心里堵得说不出话。
沈慈安忍着暴戾涌动的情绪，上前稳稳扶住命黎，安慰道：“会没事的，姐姐不用担心。”
"希望如此。”命黎苦笑一声，因为这一系列的打击整个人失去了精神气，整一个颓废状态。
“姐姐为什么那么在意杜庭轩？”
“他是我的朋友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掉，更何况，杜庭轩本来就是因为担心我撑不下去才代替我呆在实验室。”命黎揉着头，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这样，现在躺在废墟里的就会是我了。”
那是不可能的。
沈慈安心里默默补充，他永远不会让命黎陷入这样的险境。
之后沈慈安自觉闭嘴了，似乎是察觉出命黎此时心情不佳提不起气来说话，他只在旁边陪伴着，多少对命黎来说算是个安慰。
抢救手术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长到沈慈安多次劝她吃午饭，她一连拒绝了四次。
直到听到白大褂医生说杜庭轩脱离了死亡危机，她急急忙忙跑进去查看杜庭轩的情况，对方身上绑满了绷带，活像个大粽子。
而沈慈安就隔着病房门上小小的一扇玻璃窗，眼神阴翳地看着二人。
一扇门隔开了两处天地，病房内是明亮的温暖的，而沈慈安处于病房外的，是阴暗无光的。
他最爱的姐姐，离他远去，跑到了自小一块长大的竹马身边，而沈慈安，自始至终还是孤零零一人。
哪怕他用不干净不光明的手段赶走了杜庭轩，但命黎还是没有选择他。
沈慈安像一只饿了很久的凶狠的狼，看向杜庭轩的目光恨不得咬碎他。
没人能从他手里抢走命黎，就算是一块长大的竹马也不行。
他转过头，背靠着墙壁，一面听着病房内絮絮叨叨的声音，一面暗地里操纵着藤蔓，打算从不同角度把这个研究所炸个支零破碎。
只要全部毁掉，就可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持续作恶ing
Ps:明天会休息一天整理一下脑子，所以明天不更啦Orz
另外感谢大家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