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满可不是老鼠，人一吓就害怕，无比冷静地说：“不行我报警吧，当着警察的面，我把东西退给你，你也别再说这些话。”
“别，老师不是那个意思。”江南敏急忙打圆场，一改态度，和蔼可亲地说，“就一句话的事，你帮老师说说。”
舒满心里阵阵厌烦，瞥了眼江胜前，看他娇纵的样子，总感觉他会欺压江池怀。
受尽侮辱被人扫地出门，还不如当机立断。
舒满心一横：“你喊江池怀出来，我现在就和他说。”
江南敏闻言，瞬间绽放出笑容：“家里没有电话，我一会还得带胜前去吃火锅，要不你自己去我家和江池怀聊？”
好家伙，要做成这样吗？
舒满无比后悔说让江池怀报答江南敏，她现在恨不得暴打江南敏。
给人濒死的人希望，又让他绝望，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舒满压制住火气，没好气地说：“地址给我，我去找他。”
江南敏拿出手机：“我发到你的□□上。”
“你们有没有完，我快饿死了。”江胜前扯着嗓子喊，表情很不耐烦。
舒满下意识拿他和江池怀一对比，顿时觉得他没眼看。
她想不通，江南敏怎么就放弃江池怀，选这么个野蛮人。
“这就走。”江南敏站起身，语气里满是讨好，临了还不忘和舒满打招呼，“我等你好消息。”
好消息这个词，真是讽刺到了极致。
舒满借口江池怀，问了心中所惑：“给我一个你选江胜前的理由，不然我和江池怀没话说。”
“江池怀他妈早就和我弟离婚了，而且他还有舅舅，怎么轮也轮不到我养他。”江南敏回答的很痛快，“最重要的是，江池怀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们江家人。”
“既然你这么想，当初又为什么要接江池怀过来，还让我帮他。”舒满刨根问题，分不清是在替谁问。
言语至此，江南敏不再伪装：“我没有生育能力，总得找个人替我养老，当时江池怀是最好的选择。”
舒满心里泛起阵阵酸楚：“现在呢？”
江南敏高高在上：“我有更好的选择。”
舒满情绪激动：“那江池怀呢，他怎么办。”
“我没有义务抚养他，让他去社会福利院。”江南敏扔下话，绝情地跟在江胜前身后离开。
“就江胜前那样，你死了他都不会埋你。”舒满孩子气地吐槽，打开手机看到江南敏发来的地址，打开地图搜索。
车程大概半小时。
她风风火火出门，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了个冷颤，恢复了理智。
刚才她情绪太激动，完全没考虑后续的事情。
难道让江池怀去他舅舅家？
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要不让江池怀去她家？
舒译和辛慧微肯定不同意。
对，还有舒译！
舒满掏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录音，已经录了有半个多小时，很有可能是她出门看电量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快捷键。
她没多想，按下暂停保存，给舒译打电话。
电话接通，舒译很诧异：“你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舒满刚要说话，做饭阿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接二连三的事，她都忘记做饭阿姨的事。
她没和舒译打招呼，切换到阿姨的通话。
阿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满满，你在家吗？怎么不给我开门。”
舒满不好意思地说：“阿姨，我刚刚出来，忘记和你说，你把菜带回去吃，今天不用给我做饭了。”
“阿姨听你安排，不过你可不能不吃饭。”阿姨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谢谢阿姨关心。”舒满看了眼时间，“阿姨我还有事，电话先挂了。”
“好，你忙吧。”阿姨主动挂断电话。
舒满又给舒译拨过去。
舒译心有灵犀似的：“我的宝贝，你又遇到什么困难了？”
“是这样，我有一个同学，他妈去世以后，被送到爸爸那，受了很多委屈，现在他爸爸去世，他无家可归，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他？”舒满讲清来龙去脉，希望能得到解决办法。
“是江池怀吗？”舒译一猜即中。
“是。”舒满没遮掩。
舒译毫不犹豫：“我和你妈会帮他。”
舒满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他是这个回答。
“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舒译严肃地说，“你妈是特殊血型，生你的时候大出血，提前备的血没够用，是江池怀的妈妈江善听到广播赶来，救了你妈妈的命。”
舒满愣愣的：“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我们最开始的决定，是让你认你江阿姨当干妈，结果你江阿姨来我们家的时候，发现了我和江南起的合照，就认为我和他有关系，误以为我们要替他和你江阿姨抢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再和我们来往，甚至几次搬家躲我们。”舒译无奈地说，“为了不给你江阿姨增加负担，我和你妈就再没找过她，彻底和她断了联系。”
他长叹口气：“我那天见到江池怀，看他穿得挺好，以为他过得不错，就没去打扰，生怕旧事重提让那孩子伤心。”
信息冲击力太大，舒满整个人愈发木讷。
她甚至责怪起自己，不该给江池怀拿衣服，
“如果我们早知道你江阿姨去世，江池怀过得不好，肯定会力排众议，接他过来抚养，不让他受一点委屈。”舒译叹口气，“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舒满闷声问：“现在我该怎么办？”
舒译沉默片刻：“你去把江池怀带到你干妈家，我和你妈等会动身回去。”
说到干妈，舒满就心里犯怵。
干妈是辛慧微的闺蜜，叫董之如，先天不能生育，和竹马宋谭荣婚后领养了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为了治病，他们不惜花重金带孩子出国治疗。
可孩子治愈没多久，孩子的亲妈就找上门，哭天抢地夺回了孩子。
他们因为失去孩子大受打击，一度消沉到产生自杀的念头。
是舒满的出生治愈了他们，带他们走出了阴霾。
可说实话，舒满并不喜欢董之如，因为董之如热情得过分，夸张点说就是恨不得把她舔了吃。
她承受不住，总是有意无意躲着董之如。
她的小伎俩，董之如看得明明白白，所以渐渐就不再主动和她亲密。
但喜欢就是喜欢，董之如偶尔还是控制不住，想吃了她。
舒满硬着头皮答应：“我这就去。”
“我相信我的宝贝，肯定能办好这件事。”舒译给予她信心。
舒满应了声“好”，挂断电话，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上江南敏给的地址。
高峰期的车流庞大，走走停停比预计时间晚了六分钟。
日落西山，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下去，舒满付完钱下车，抬头看到陈旧的小区大门，低头看到没有路灯的小路。
她自认为不怕黑，但面对陌生的环境，未知的角落，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寒意，手部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舒满自我安慰，咬牙跑进去，穿梭在杂乱的楼栋之间，找到了七号楼。
比起斑驳的外墙，黑漆漆的楼道仿佛就是深渊巨口，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噬进去。
想到江池怀，和他母亲的救母之恩，舒满打开手机手电筒，闭着眼睛冲进楼内，跺了一下脚。
没有预想中的灯光落下来。
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忍住恐惧迈开腿，一把握住满是灰尘的扶手，艰难地向楼上走去。
随着她走过，身后陷入一片黑暗。
她脑补出恶鬼，脑补出隐匿在角落的持刀凶手，害怕地大口喘息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
她安慰自己，脚上加快速度，终于上到了顶楼。
可她不敢松开楼梯扶手去敲门，因为她害怕一旦松手，就会被黑暗里的东西拖走。
大脑一片空白，她忽略门的隔音，无助地喊：“江池怀，江池怀……”
没有人应声。
片刻后，从黑暗里传来沉重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舒满内心的恐惧被加剧，自保地蹲下身抱住围栏，颤抖着声音哭喊：“江池怀你快出来啊……”
门里的江池怀正坐在椅子上看书，恍惚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以为自己幻听，可声音却越来越大，甚至还有点耳熟。
他放下手里的书，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最后锁定在门口。
抱着求证的心态，他推开了门，见舒满颤抖着身子缩在楼梯边上，像被抛弃的小猫，在寒风中缩成了一团。
心脏骤然抽动，江池怀过去扶她：“你这是怎么了？”
舒满在橘黄色的灯光里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睛颤抖着声音，委屈得不得了：“江池怀……”
“我扶你进去坐。”江池怀架起她走进门。
感受到人的体温，舒满僵硬的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随手把手机揣进口袋。
门口铺着地垫，地板干净到快要反光。
舒满机械性保持礼貌：“我脱了鞋再进。”
“没关系，我一会再擦。”江池怀态度强硬，把她扶到椅子旁。
舒满怕身上的灰弄脏垫子，伸手拿开，但手上的灰还是沾到了垫子上。
她愧疚地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小事，我擦擦就好了。”江池怀去卫生间透湿一块毛巾，递给她，“擦擦，毛巾早上我洗过了，很干净。”
舒满拿着毛巾就要去擦垫子。
“我让你擦自己。”江池怀阻止她，瞧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干脆从她手里拿过毛巾，像照顾小猫一样擦拭她的双手，身上。
清理掉全部灰尘，江池怀轻声问她：“你怎么找到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