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衬衫笑着摆摆手：“你太紧张了，我可没这个意思。”他又看了眼卲衍：“我的意思是，最好和实力相似的队友组队，这样比较安全。”
蓝衬衫一直看着卲衍，见她始终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多往他这里投一眼，心下恼怒，笑容却似乎更亲切了一些。
“当然啦，如果你们想要更安全的刷积分的话，寻找比自己定级更低的玩家组队，拉低参与副本的等级……”
蓝衬衫的话没说完，岳小胖一拳头猝不及防打在了他脸上，他踉跄两步，一脸惊愕。
“本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这么心思险恶。”岳小胖甩了甩手，嫌恶地看着蓝衬衫。
“别不识好人心，我这是在好心劝你们！”
张璋更来火，声音直接高八度：“我们不相信一直帮我们救我们的衍姐，信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傻？”
蓝衬衫收起虚伪的假笑，往地上啐了一口：“油盐不进，等着你们被这女的连累死！”
岳小胖朝他翻了个夸张的白眼，招呼气到老牛喘气的张璋坐下来，不再理会他。
卲衍表情有点沉重。
“哎呀大佬，不要生气。我们都不理他的。”
卲衍摇摇头，看向岳小胖：“岳晓峰，NPC呢？”
几人一呆，张璋立刻坐直了身子，四下张望：“怎么回事？刚才分明还在的！”
那个叫陈斯的NPC失踪了，吃饭的时候分明还和他们在一起的。
“卧槽，他不会真去后台探险了吧？”岳小胖一拍大腿。
卲衍重新给自己手心包扎了一下，对几人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后台找他。”
“找……找他？”念婷一呆。
不光他们几个，就连帐篷里的其他人，都被卲衍吓了一跳。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向卲衍，她表情不是很好看：“系统在一开始就告诉了我们游戏规则，我们是和NPC一起来的，到时候需要一起回去。”
卲衍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张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衍姐，我跟你去！”
岳小胖抓耳挠腮半天，还想再劝，念婷却也站了起来。
“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就天赋来说，她的战力是所有人里最强的，念婷把默默往张璋身边推了推：“劳烦你替我照顾好默默。”
岳小胖长长叹一口气：“行行行，我跟你们一起。”他哭丧着脸，慢吞吞的抽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大佬分明交代我好好看牢NPC的。”
张璋无措地看着几人往外走，她只能紧紧握着默默的肩膀。
“张璋姐姐，你不要害怕，默默保护你。”默默抬着小脑袋，对张璋说。
张璋苦笑一下，在整个帐篷里其他人怪异的目光里，缓缓坐了下来。
等卲衍几人离开，蓝衬衫轻笑了一声，他那边几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张璋耳朵里。
“他们把A级副本当成什么了？”
“那女的就是头铁，估计是刚才远哥戳穿了她的小心思，她恼羞成怒非得去逞强。”
“可惜了那两个新人，都是A级天赋呢，居然死在这。”
蓝衬衫冷笑着，目光落在张璋身上：“看来这趟咱们白来了，那两个A级大概率活不过今晚，剩下两个连天赋都没有的废物，有什么用。”
张璋脸色一白，默默低下了头。
默默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凑到张璋耳边，低声开口：“张璋姐姐，那几个人可能是黑冰工会的。”
张璋惊讶地抬头看他，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了。
是啊，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岳小胖和念婷都是A级天赋的呢？他们俩又没上排行榜，就算是上了，排行榜上也不会显示天赋等级。
他们只能是通过某种途径听说的，而念婷的天赋，又是上一个副本突然提升的。
他们一定是黑冰工会的。
所以刚才他们来挑拨离间的目的，也就很明确了。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这个小小的新人团体里，卲衍才是核心，但卲衍太冷了，性子又独，进入黑冰工会恐怕不好管教……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念婷和岳小胖。
***
卲衍和念婷岳小胖离开过夜的帐篷，整个晒谷场上所有帐篷上的灯都还没有熄灭，但是空地上已经没有人在走动了。
周围很安静，他们脚踩在沙地上的声响混杂着呼吸声，成为了整个世界里唯一的声响。
太安静了，安静到令人不安。
岳小胖打了个寒战，紧紧跟上卲衍。
“大佬，后台在那里你知道吗？”
卲衍指了指最显眼的那个大帐篷，岳小胖顺着她地手指看过去，嘴巴长得老大。
就在主舞台帐篷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崭新的帐篷，上面明晃晃挂着霓虹闪耀的几个大字：“后台重地，非请勿入”。
岳小胖又打了个寒战，声音都变了：“咱们就非得……”
念婷打断岳小胖：“一定要找到NPC。”她不知从那里找了个棍子握在手里，胳膊还在抖，声音却很坚定：“万一找不到NPC，我们全都被留在这个副本怎么办？”
岳小胖不再说话，左右寻找也看不到一把趁手的武器，于是蹲下身往口袋里装沙子。
挂着霓虹灯的帐篷异常漂亮，但越靠近，就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往外飘散。
帐篷里唯一的光源，是遥远处一个帘子后面燃烧着的火盆，借着远处微弱的光，路两边的金属笼子若隐若现。
帘子后面，小丑正操作着什么，他的动作被火盆里的光印在帘子上。
“小花猫，喵喵叫，喵喵叫。”
“是谁把花瓶打碎了……”
小丑唱着跑调的童谣，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念婷紧张到四肢僵硬，岳小胖忽然看到了什么，伸手抓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卲衍。
卲衍回头，岳小胖满脸惊恐地指了指帘子旁边。
陈斯就被挂在那里，他闭着眼，表情安详，像是睡着了。他的衣服已经被剥掉，双手被绑在身后，倒吊在天花板上。
“妈妈没看见，妈妈不知道，是谁把花瓶打碎了？”
小丑的童谣声仍然响着，几人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他们终于能看见，自己身处怎样的地狱。
所有白天参与演出的“动物”全都被锁在路两边的笼子里，地上随意丢弃着一些无用的人体零件，墙上挂着几张完整的人皮。
笼子里所有“动物”其实早就看见了帐篷里的不速之客，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有被撕了人皮缝上黑色皮毛的“大猩猩”；有脖子上缝了一颗已经开始腐烂的脑袋的“双头人”；有浸泡在水里，脸上有腮，身上长满绿色鱼鳞的“鱼人”……
他们无神而绝望的眼睛，都正安静地，注视着三人。
“小花猫，对我叫，喵喵喵。”
“小花猫，你别叫，你别叫……”
小丑的歌声仍在继续，卲衍回身，让两人按兵不动，她俯下身，动作灵活似猫，轻巧地潜进了帘子后面。
帘子后面，小丑正在制作明天即将上台表演的“演员”。
那是一个巨大的透明花瓶，透过玻璃，能看见在浑浊液体里跳动的内脏和蠕动的肠道，他好像被人撕掉了皮肉拆掉了骨头，如同没有根的植物，强硬地插进花瓶里。
只是这株“植物”，看上去奄奄一息，并不新鲜。
“既然快谢了就要换一朵，”小丑笑着喃喃自语：“我可不能让亲爱的观众们看到不新鲜的花朵。”
说着，小丑拽着那颗脑袋往外拔，花瓶里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血溅到布帘子上，血腥味瞬间浓重。
内脏，大肠，随着花瓶里的液体流淌一地，男人被拔出花瓶没多久就断气了，他被小丑像丢垃圾随手一丢，当小丑将要伸手去拿挂在钩子上的陈斯时，卲衍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小丑一愣，回头去找，卲衍早已经滚到了更暗的地方。
“唔？我的帐篷里什么时候进来了几只小猫？”
小丑挪动笨重的身体，回过头，朝着卲衍刚才所在的方向弯下了腰。
“带着NPC走！”卲衍趁着小丑转身，飞快将陈斯从钩子上摘了下来，她把人往岳小胖的方向一送，大喊一声便转身扑向小丑。
小丑冷不丁被卲衍骑在身上，发出疑惑的声音：“咦？”
背上的女人将小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念婷把手里的棍子丢给卲衍，低头拽着人事不省的NPC往外拖。卲衍接过棍子，卡住小丑的脖子，可他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比卲衍脑袋还大的手举起来，轻轻一捏，那跟棍子就碎成几段，掉在地上。
“真是调皮的小猫。”小丑声音像是从胸腔震动出来，他伸长了胳膊，想要将卲衍从自己的背上摘下来。岳小胖趁机从黑暗中窜出来，朝着小丑眼睛狠狠撒了一把沙子。
“啊！”小丑终于痛呼一声，卲衍跳了下来拽了一把吓呆住的岳小胖。
“走！”
小丑被激怒了，他揉着眼睛，愤怒地朝卲衍走了过来：“该死的小东西，我要抓到你，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当花瓶里的养料！”
小丑虽然笨重，但身材实在高大，岳小胖没想过他竟然能在一个帐篷里跑到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抓到，小丑愤怒的喘息似乎就在身后！
就在小丑伸出手，即将抓住岳小胖的那一刻，卲衍狠狠将他推了一下，岳小胖就地摔倒，随后咕噜咕噜滚了出去。他惊恐地回头去看，卲衍人也跌在地上……
她快被小丑抓到了！
卲衍身边的笼子里，忽然伸出一条铁链。
她震惊抬头，正撞上一双万分熟稔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