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活训练结束后,男孩子们都挤在更衣室换衣服。
白鸟坐在长凳上拿着手机回复着邮件。拉伸完后心思活络的猛虎窜来窜去,看着白鸟的专注又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白鸟最近经常在看手机啊?”他嘿嘿搓手,“难道是交女朋友了?”有些人眼馋枭谷拥有女经理很久了,也十分期待什么时候音驹也能拥有一个。
猛虎简单一句话,就勾起了排球部数双好奇的耳朵。
排球部的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混在一起,但大多也都是讨论训练和比赛之类。他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随意讨论私人情感之类的亲密话题,基本也不会随便越线去讨论这些私事,以免发生不快。
但是…但是!
对于把青春和空余时间都奉献给训练的少年们来说,女朋友简直是世界上再珍贵不过的存在,是遥不可及却无比渴望的美的缪斯!是人生赢家才能拥有的美好梦想!
他们没怎么讨论,但不代表真的没人好奇啊!
最近,一向是电子产品绝缘者的白鸟看邮件的频率已经高到连虎都注意到的地步,更遑论其他好奇不已的有心人了。
“啊…只是一般的朋友。”白鸟合上手机,否认道。
“不会吧!”夜久笑嘻嘻地搭在白鸟肩上,忍不住打趣道,“之前还有班上的女生向我打听你的事啊?难道就没有什么心仪的候选人吗?”
白鸟微歪了歪头,有些好奇地问:“前辈是怎么确定自己心仪的候选人?”
“啊…这、什、什么心仪的候选人啊!”夜久讪笑着挠挠头,露出尴尬的神情,“这不都是有什么…喜欢的女孩类型嘛。”
“诶…”
“比如我跟你说,黑尾那个家伙啊…”
“喂!”黑尾脑筋一抽,恨恨地勾着夜久衣服后劲一拉,“怎么不说说你一·见·钟·情的那个短发女孩啊!”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又气势汹汹地对峙在一起。海习以为常地带着温和笑容把他们俩拉开。倒是虎还孜孜不倦地问着白鸟。
“所以,白鸟喜欢的类型是啥啊?”说着,他率先呲牙一笑,拇指抵在下颚,露出嘿嘿的笑容,“事先说一句,我喜欢腿长高个子的女孩子!”
“…”也没人想知道。
“我…”白鸟刚要开口。
研磨打着掌机从他身边走过,打断了他的话:“这种事…就算问你也答不出来吧。”
“哈?”虎猛地挑眉,才想着多拉着研磨训练的想法压到脑后,立刻露出挑衅的神色,“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研磨没理会虎的挑衅,只是对白鸟说了声“回家吧。”就率先走了出去。
白鸟略有歉意地向虎笑了笑,就拿着背包跟了出去,没一会,黑尾也背着包追了出来。三人肩并肩地走向回家的车站,一路只有研磨的掌机不时发出哔哔的音效。
电车上,空旷车厢被夕阳染上暖色的橙红,三个少年姿态闲散地坐在一起。
研磨坐在中间,黑尾有时会喜欢对着研磨的游戏对战发出有用的建议,而白鸟通常是他们的聆听者。
这样的日常,在最近却略有变化。闲谈的间隙总有邮件的滴滴声打断他们的讨论,才安静没多久,又是白鸟的手机嗡嗡响了两下。
“那个新朋友最近很热络嘛——?”沉不住气的黑尾,越过研磨看向白鸟,咧着嘴露出了趣味的笑意。
研磨悄悄地关了掌机。
“唔…是之前户美的那个副攻。”白鸟没什么避讳地拿着手机回复简讯,研磨不小心瞟到了一眼,広尾幸児…他沉默地想起了之前那个给白鸟递送能量棒的男生。
白鸟只是继续说着:“说是想给妹妹挑选礼物…一直拿捏不定,所以在询问我的意见。”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吧。’另外两人默契一致地想到,但是…并不具备读心术的白鸟并不能理解他们沉默背后的含义。
在无比微妙的氛围中,他只是向自己的幼驯染们说道:“这周末恐怕需要去新宿一趟…周六的自主训练可能要请假喔。”
…约会?!
研磨和黑尾瞳孔地震,思维发散到无法控制的地步。白鸟不清楚自己在朋友间丢下了怎样的惊天炸弹,只是在回完消息后才注意到他们的样子…略有不解。
“你们怎么了?”白鸟歪歪头。
黑尾佯装不在意地看了眼:“有点震惊而已。”
“难为你还特地请假跑过去。”研磨有些不高兴地嘀咕了声。
“嗯…因为我也想去新宿一趟。”白鸟想了想,“有个人无论如何都得去见一面。”
“谁啊?”
“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白鸟说。
……
从车站下车后,三人各怀心思地回了自己家。研磨和黑尾邻里相靠,和他们告别后,白鸟又顺着住宅区的街道走到临河的那排住宅。
他的生活向来规律而平静,即便是在感受到无名的窥探时,也能视若无睹地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寻常…他不在乎被人盯梢,但唯独介意…
回家时,家中的陈设一如离家前那般毫无变化。但无形游荡的气息无一不告诉他这里曾有外人闯入。
如同领地被侵入的野兽般,向来平静如白鸟这般的白子,也都感到了无名的恼怒。在检查完各个角落,确认没有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后,他的愠怒才略微收敛,但眼神依然冰冷。
而后,他才看到邮件投递处的邮件,在确认无人动过后,才取了出来。
岩苍雪彦。
看到寄件人后,他一边拆着包裹,一边拨通了岩苍哥的电话。
“喂?”
“岩苍哥。”白鸟夹着电话,说话有些含糊,“我收到了有你名字的包裹…这些是?”
“包裹…包裹?…啊、是你之前让我帮你问的事。”
岩苍雪彦的声音听上去满是疲惫,有着奔赴在DDL线上拼命复习带来的气虚感,混沌的脑子在转了一会后才反映过来。
“我托侦探朋友帮我查了查,不过没想到他一下给了几分文件过来。电子邮件说不清楚,所以就干脆让灰二带给你了。”
一些人已经很久没有踏出过竹青庄了,就连文件递送都是托清濑晨跑时带过来的。
在说话间,白鸟已经抽出了那些文件…林林总总,大多是有关盘星教‘有可能’涉及的人员失踪案件,还有部分令人较为难以理解的恐吓勒索案件。唯一的共同点,只有受害者都和盘星教有过千丝万缕的关系。
白鸟翻了翻,看到第一起案件最早可以追溯到07年教主失踪案…家属甚至亲自委托过这位侦探,但他们最后还是莫名终止了委托,自此也音讯全无。
“这次真是谢谢您了。”
“哪里,毕竟阿玉也给了不少的报酬。”说着,电话那头传来了喝水的声音。
“说起来,你为什么突然查这个?”出于对后辈的关心,他多嘴了提了几句,“是家里人碰到什么麻烦了吗?如果他们找茬,要不要我帮你推荐几位信得过的律师或者警察什么的?”
“没什么,只是熟人的亲戚好像在信这个…”白鸟又翻了几页,看了眼他们的宗教法人,露出了满是了然的神色,“不过这些应该足够让他们清醒一下了…谢谢岩苍哥。”
“别说这个,阿玉。”电话那端的声音隐隐有些笑意,“照顾好自己。”
“好。”
“阿玉。”
挂断电话后,白鸟玉子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她或许一直站在转角,只是静静地看着白鸟结束通话后才开口打破寂静。
黝黑的长发,漆黑的双眼,同样皙白的皮肤上唯有嫣红唇瓣,随着开合露出属于人的内里。
与自己的儿子相比,这位容貌迤逦的夫人,更像幽夜中寂静观望的魔女。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像普通人一样,不被他们看见,不被他们发现。”
“那么现在呢…?”她几近呢喃地追问。
“…”
白鸟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他茫然地张了张嘴…然而犹疑与混乱的怯懦掐住了那游刃有余的咽喉,让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哑然无声。
“阿玉呐…我的阿玉。”
玉子露出轻柔的笑意,轻盈地靠近了白鸟,就像一阵微风,而后又捧起了他的脸颊。
“告诉我,你应该做什么?”
黑色的眼睛靠近了紫色的眼眸,亲密地映衬着彼此。他们的距离有着足以称之为过分的越界…但谁都未曾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白鸟玉子。
白鸟玉之臣。
玉之臣是母亲最为乖顺的孩子。
从过去到现在,从未改变。
“…我”
“叮咚——”
就在白鸟要开口时,突如其来的门铃打断了他们的交谈,白鸟警觉地向后看去。门外毫无异样…而等他回头时,玉子的身影悄然无声地消失在转角,正如她从未出现过那般。
噗通、噗通…
白鸟无法忽略那激荡的心绪…他复杂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在漫长的几秒后,才放回了书架上。
在第二声铃声响起前,他才调整了神情,如常地打开了门。
屋外,正准备揪花的黑尾被白鸟抓了个正着,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把手里的食盒递了过去。
“奶奶做了青紫苏饺子和肉饭团,让我顺路给你拿过来…干嘛这么看着我?”
“阿黑…总是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啊。”
“?”
“没什么。”
白鸟笑着摇摇头,接过了他手里的便当盒:“要来坐一下吗?”
“啊,还要去买点调料什么的。”黑尾耸耸肩,“一起?”
片刻后,他们一起走在夕阳垂落的路径上,向着商业街走去。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断断续续的歌,而白鸟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安静而内敛。
“马上就IH预选了啊。”黑尾突然说。
去年的音驹止步东京八强,无缘晋级全国。这让当时还并不是主力的黑尾在心里留下莫大的不甘。说这话时,他还不住地看向白鸟。
“有点紧张?”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黑尾咧嘴,露出狡黠的笑容,“不过想到是和你一起上场…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这么相信我吗?”白鸟脚步一顿,语气轻轻。
“一二年级的人都这么相信你。”黑尾说着,揉了揉白鸟的头发,“而且…你,还有研磨,三个人一起拿下全国第一,不是约定吗?”
又一次…又一个约定。
一层层约定,如无形的枷锁,将白鸟束缚在这具身躯之中。
白鸟无法拒绝去回应这些平静期许的自我,仿佛他生来如此。又对任何意图打破平静的变故充满天生的警惕与排斥。然而,任何行差踏错的轻举妄动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视。闻嗅着足迹的猎犬让他有些心烦,但探查盘星教的举措…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不完全是为了木吉。
他想到了那个黑发细眼的男人,想到了那虚浮却坚定的信念,他想…
在思索中,黑尾突然勾住了白鸟的肩颈,愉快地说着什么。这让他一下从思绪的分离的中再度回到了现实。
凉风吹醒了白鸟的意识。
别再胡思乱想了,白鸟玉之臣。他的内心深处反复告诫自我:尽快结束这一切,让生活恢复平静吧。
这样…
就不会违背任何一个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里会不会让白鸟的立场更清楚一点。
解决砚山/处理怨灵,是因为他们任意一个在学校里闹出事,都会影响到他‘平静的生活’,让砚山死在学校外的地方,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当然也有他本身对于谷崎姐妹俩羁绊的欣赏(对于情感本身,而非个体),所以他出手干预了这个事。
但是没想到给木吉‘祓除’时碰上了五条悟,让这b六眼不经意地关注到了‘可能有特定咒术天赋的孩子’,因为在哪都有咒力的情况下,过于澄澈的人反而是异类。当然他关注到白鸟还有另一重原因,涉及剧透,会后续跟进。
五条悟意味不明的话,也让横鸟对白鸟意外上心了,自然也直觉敏锐地感到了异样。
横鸟的设定:身负不死的诅咒,能够藉由燃烧记忆转化成咒力来规避他死亡的可能性,除此之外没有可使用支配的咒术。因此他的记忆并不可靠。身体素质很强,目前程度接近非完全体的真希(他们俩情况类似)。
但他在咒高就读时,没有像五条悟那样不在乎形式的任性老师,因此无法成为咒术师,转而成了牛逼的辅助监督,目前正在带学弟。
被咒术界的人关注到恰恰是白鸟不想要的,他不像打破约定,但在另一方面,他也是个按捺不住好奇心和搞事心的混乱中立人,所以会需要借口来说服自己。至于他本身是什么,也是后面的剧情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