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医院,一路过来也是由交警部门指挥绿波通行的,所有人都在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把顾柔送到医院。而医生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等车一停下来,立刻上前把顾柔放到急救床上,给推进了手术室,顾俊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整个人就好像被人抽了魂一样,瘫坐在手术室门口。
“放心,小柔一定会没事的,这里的外科主任我认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放轻松。”陆琛拍了拍顾俊的肩膀安慰着他。
顾俊将自己埋进臂弯中,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闷声道:“都是我的错,我当初怎么就同意小柔参与进来了呢,我明知道那些人的残忍暴戾,明知道7年前的那些人根本没有被逮捕归案,我怎么就松懈了呢!要是让小柔乖乖的照着她的专业去实习,或者从一开始就让我妈带着小柔出国,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都怪我!”
陆琛听到顾俊的自责,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不知道顾俊说的7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顾柔为什么会沉迷于破案解谜,更不清楚顾家的人为什么会对顾柔加入公安队伍持有这么大的意见。
不过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顾妈妈肯定会对顾柔加入公安更加反对了,而且……就刚刚顾柔的样子,他嘴上虽然安慰着顾俊说会没事的,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很快,谢兰赶到了医院,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谢兰情绪激动的狠狠打了顾俊一耳光:“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看着妹妹千万不要走你爸的路,你是男生,我管不了,你有你自保的手段,顾家需要真相,你需要撑起顾家!但是你妹妹不用,她可是顾家谢家唯一的女孩子啊,我们所有人就希望她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顾俊被打了一耳光后低头不语,他心里也是非常的懊恼,这几年的安逸生活真的让他放松了警惕,忘了背后还有毒蛇正虎视眈眈,忘记7年前的那些人还没有真正的被抓住,他们还是犹如噩梦般的存在,如影随形。
谢兰失望的看了眼顾俊,然后一直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双手合十的祈祷着女儿的平安:老天啊,七年前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不管对方是为了什么而屠杀顾家,但孩子总归是无辜的,我女儿还这么年轻,我还没有看她谈恋爱、结婚生子呢,她不能停留在这么宝贵的年纪,我宁可一命抵一命,换我女儿的健康。
……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渐渐窗外暗了下来,路灯也一盏盏的亮起,可是手术室的大门却依旧紧闭着,那灯亮的刺眼,整个走廊安静的可怕,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琛抬头一看,只见苏锦惨白着脸飞奔过来。
“怎么样?小柔还没出来?”
陆琛微微的摇头,苏锦眼眶一红,垂放着的手狠狠的握紧,指甲直接刺进皮肤,她却毫无感觉一般。
包霖真的该死!
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满脸疲惫的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大家赶紧起身迎了上去,顾俊焦急的问道:“医生,怎么样了?我妹妹没事了吧?”
“病人失血过多,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休克,现在伤口虽然已经缝合了,血压也稳定了,但人还是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还需要观察,等人醒来就没事了,要是没醒……这个也就很难说了,可能会长时间的睡下去,你们家里人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兰听后腿一软,要不是苏锦在身后一把扶住,她已经倒在地上了,顾俊怔了怔,声音微颤:“你是说,我妹妹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医生点头:“是的,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病人失血过多,已经超出人体最大的出血量,大脑也存在短时间的供血不足,基本会有损伤,如果人能在这24小时里醒过来,后续都可以调养,问题不大,但是如果超过24小时的话,可能性就……”
“不过病人的求生欲望很强,手术中多次血压降低、心跳停止,都被救了回来,说明她自己也在坚持,你们陪护的时候可以多跟她说说她感兴趣的话,或许能够让她更快的醒过来,虽然这种在医学上没有办法解释,但是有时候真的很灵。”
“谢谢医生。”
很快,顾柔就被推进了单人病房,医院规定只能进入一个人陪护,顾俊强硬的拦住所有人,自己一个人进去陪着顾柔,床前开着一盏微弱的小灯,窗外清冷的月光照在顾柔没有血色的脸上,是那么的安静。
顾俊轻轻的握住顾柔的手,低头贴在她的手背上,语气中带着疲惫:“对不起!小柔,是哥哥不好,哥哥不应该让你陷入这危险当中的,就算你真的喜欢当警察,要走爸爸的路,我也应该跟之前一样,让你在幕后,这样明面上还是哥哥,你就不会出事了。”
“妈妈说得对,你不应该被搅进来的,你应该回到本来给你安排的道路上去……”
顾俊抬头看着昏迷安静睡着的顾柔,苦笑着,如果顾柔醒着听到这些话,恐怕要闹腾的没完了,可现在却没有任何动静虚弱的躺着,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他们只能通过呼吸机和监测仪才能知道她还活着。
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手机的震动声非常清晰,顾俊皱眉摁掉电话,没有理会,可对方却依旧锲而不舍的打着,顾俊被烦得不行,还是接了电话:“什么事?”
“包霖死了!”
“什么?!”顾俊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怎么死的?”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据我目测死的不容易,没一处是好的。而且,现在需要你过来先做个尸检,这的小法医跟包霖是好同事吧,心理素质好的不行,看到尸体后人还没缓过来呢,接受不了,就差给人哭丧了!他们主任现在在外地疗休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到也要至少明天了,所以你先过来应个急。”
叶清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嘲讽的,而且完全没有避着人,直接当着C市刑警队队员的面说的,有人愤怒想要说什么,但被身边人按住。
虽然顾柔加入他们队也没多长时间,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把顾柔当作自家的小妹妹一样宠着,现在却在这被伤的的生死未知,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真的不能怪他们感情用事,毕竟他们也是人。
而且当初顾柔就提醒了他们可能有内鬼潜伏,没人相信,然后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带走,这些人都有一定的责任,现在还一副死了兄弟的样子,看的真让人刺眼!
顾俊回头看了一眼顾柔,然后轻轻的带上门:“好,我现在过来,东西让他们准备好。”
“好。”
顾俊离开没两分钟,就有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人走进了顾柔的病房。
他静静的站在病床前,看了很久,然后俯身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的在她耳边轻诉着:“小柔,不要再睡下去了,你放心,包霖我已经解决了,伤害你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快醒过来吧。”
说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带着虔诚又爱怜。
顾俊到尸检所的时候,面无表情,全然没有以往的温和,甚至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穿戴好进去准备开始做尸检。
不过在还没有看到包霖尸体前,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因为他是对自己妹妹施加伤害的人,却没想到见到尸体的那一瞬间,他狠狠的皱了眉,他没有想到叶清口中所谓的不容易居然是这样。
包霖的尸体被肢解了,面部的伤口跟之前金厦大楼里的残酷笑脸小丑案一样,顾俊大致检查了一下手法一致,没有变化,要不是面部还能简单的识别,以及已经做过DNA,确定就是包霖,恐怕大家都以为包霖又作案了。
尸体前胸后背都有不同程度的鞭笞伤,是生前伤,手腕脚腕是先被划开放血,才被砍下来的,但并不是死后完成的,而且看肢解处的创口,显然对方是为了折磨包霖,所以使用的是钝刀,切口不平整。顾俊皱着眉,如果抛去他的职业道德,作为哥哥的他很认可包霖的死亡,伤害了自己的妹妹,就应该付出代价;但从他的职业道德上来说,凶手太残忍了,甚至比包霖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个极为危险的人物。
还有一点,顾俊有一丝疑惑,包霖出事的属实太凑巧了!
结束后,顾俊仔细的清洗着双手,写好尸检报告才走出解剖室,陆琛跟白然在交谈案情,叶清和杨远犹如跟白然的队员划开银河一般,各自占领一边,互不打扰。
“怎么样?”
陆琛最先看到顾俊出来,立刻起身走过去问道,顾俊把手中的尸检报告递给他:“确实是包霖本人,身上多处鞭笞伤,并非陈旧伤,四肢应该是先被划破动脉然后被钝刀之类的给砍下来,手指的弯曲状态就证明了包霖的四肢是在活着的时候被砍下来的,脾脏破裂,应是撞击所致,主要死因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的话,从尸体的尸僵程度上看,应该是昨晚的一点到三点之间。”
白然有些不理解,能够犯下这么大恶性杀人案的凶手却这么容易的被人杀了,杀死包霖的凶手更为危险:“谁会对包霖下这么狠的手?”
“呵!”顾俊冷笑:“这不很正常,黑吃黑,这可是个连环杀人犯,这么无差别的杀人,指不定到处都是他的仇敌,阴沟里翻了船有什么好稀奇的!”
估计听不下顾俊的嘲讽,有一个队员愤怒的站起来指责顾俊:“知你怎么说话的!知道包霖是凶手的人不多,而且你妹妹刚被包霖绑架割脉,包霖就因为这个死了,一身的伤指不定就是你为了泄愤干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的!”
此话一出,本来还打算缓和双方关系的陆琛也怒了,冷笑着,叶清更是直接如被点了引火线一样的炸了:“你什么意思啊你!你怀疑顾俊是凶手?!我TMD还怀疑你们为了掩盖自己脑残的真相,毁尸灭迹呢,本来这就是你们的案子,是你们查个案子都查不清楚,被凶手溜得团团转,我们来协助你们办案,结果我们队里的小姑娘被你们的无知给整的人还躺在医院里呢!”
“而且顾俊哪句话说的不对啊,包霖本来就是个连环杀人犯,根据金厦大楼的受害者看去,包霖根本就不是第一次作案,而且指不定有同伙,就像之前死的那个,哦,对!之前那个也是你们队的,真不错啊,真应该让你们回警校去回炉重造,自己就干刑侦的,结果身边埋着两颗炸弹都不知道。”
“你放屁!”
“够了!”白怒吼打断双方的争论:“这件事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太盲目自信,顾柔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现在首先就要调查出到底谁是杀死包霖的凶手。”
呵,顾俊的工作职责完成了,也不耐烦听他们的话,冷笑了一声,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