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间是下午三点零二分,押送中元隆广的车被前前后后十多辆警车围着,整个车队停在大型十字路口,等待着前方绿灯亮起。
天桥上,已经换了一身利落行动服的你单臂支着栏杆,另一手调整着热成像目镜的焦距,扫视车内的人数情况判断中元隆广的所在。
……四、四、四、五……看样子是这辆了。
你瞥了一眼红绿灯告示牌,倒数二十秒。
呼……深呼吸……
要在五十多位公安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抢走目标,而且还是大马路上单独作战,这完全是特工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内容吧?
抢不回来,琴酒就会以任务失败为由杀了你;抢回来了,中元隆广就会透露出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
似乎是个死局。
在这种情况下,故意失手被公安俘获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可以供出组织信息转做污点证人,前提是不会被公安里组织的卧底杀掉。
怎么办呢,虽说是第二次生命了,可你还不想死啊……
思绪翻转只在转瞬间,你平复好情绪,慢条斯理地套上头盔,从腰间挎包里掏出了什么。
倒计时五秒。
四秒。
三秒。
二秒。
一秒。
零。
一枚手机大小的圆柱体金属从高处落进车队,位置恰巧是中元隆广所在的车顶,没等公安警察们反应过来,刺耳的声音就立刻炸开。
“嗡——!”
尽管路人已经和押解车队保持了距离,但音爆弹的杀伤力还是让他们捂住耳朵,面露痛苦地蹲了下来。
对不住了……这是必要的误伤……
趁着音爆弹的余波还未平息,你又扔下去一颗。
“嘶——!”
烟雾急速膨胀开来,没一会儿就笼罩了整个十字路口,你撑着栏杆直接跳下去,落在一辆警车顶部。
“警戒!有人想要……”
一位看似是指挥人的警官打开车门冲了出来,却在短短几秒里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飞奔中的你只是瞥了他一眼,嘶、这体格……还好你用的是混入催眠瓦斯的烟雾弹,不然对上只怕分分钟被逮捕。
为了让局势更混乱一点,你掏出枪对着天空。
“砰砰砰!”
“啊啊啊——!”
预料中的路人尖叫声成功为你拖延了几秒钟,万幸这是在公共场合,警方在场面混乱的情况下,会优先保护群众不受伤害。
来到目标车辆,没有任何多余的考虑,你直接拉开车门,车内是已经昏迷过去的四位警察同志和带着防护面罩的中元隆广。
唔哇、不知名的那位卧底行动很快嘛。
“又见面了,中元先生。”
听到你的声音,中元隆广愣了一下。
没在意他诧异震惊的神色,你争分夺秒,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半拖半拽着把人拉出了车辆。
跨过路边的栏杆,两栋大楼的狭窄过道里,你的摩托已经点上火等候多时。
啪的一声拉开头盔面罩,你拽掉热成像目镜塞进口袋,等中元隆广坐好之后直接全速飞驰了出去。
任务完成。
时间是夜晚六点半,你熄掉摩托,和中元隆广隐藏在两栋高楼之间的狭窄通道里,这里距离一开始的营救地点已经要有两百公里了。
但追捕还是紧咬不放,不需要摘下头盔你就能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警车鸣笛声和直升飞机的引擎声。
中元隆广做了半辈子的公务员,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而且被你的杂技式摩托颠得胃都要呕出来,现在的脸色是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我、我的要求明明是送我去机场或者码头,为什么你一直在城里绕?”
“机场码头?你想自投罗网,我可不会陪你。”
隔着头盔,中元隆广看不清你的神色,他现在浑身控制不住地发颤,被警方围追堵截了三个小时还没脱困,而且明显看得出来救人方对自己的性命并不是太上心。
获救的喜悦和庆幸如摇晃过后的汽水泡沫渐渐消散,中元隆广意识到了更可怕的一种情况,怀着这样的恐惧,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限。
“……我可是说过,必须到了国外才会告诉你们谁是卧底……!”
“哦。”
你极其冷淡,对他所说的内容没有一点反应,一副对卧底是谁毫不关心的模样。
你调整了一下头盔下的耳麦,等到鸣笛声渐渐远去才重新跨上摩托,带着中元隆广拐入新的小路。
方向与机场或是海岸截然不同。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不会是要带我去见、见……”
没错、没错,再往下猜吧……
头盔下,你的嘴角缓慢勾起。看样子你想尽办法和警方在城里捉迷藏争取来的三小时,并没有白费,长时间看不见曙光的重压之下,中元隆广总算是动摇了。
“不、不行,我不会去见琴酒的!现在就送我出国!”
中元隆广也很清楚琴酒的作风,和组织有联系的他已经被警察抓住过一次,要不是手上握着卧底的情报,早就被组织处理掉了。
本想着这次能直接逃出日本,谁知道还要去琴酒面前走一遭,那不是等于找死吗?
“你手上不是有可以交易的情报吗,你在害怕什么?”
“说好的交易是在我安全之后!你们不能违反约定!”
唔哇、居然要求黑衣组织的人讲诚信,中元隆广已经慌神到口不择言了……
“呵。”
你的一声冷笑成了压垮中元隆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顾摩托正高速行驶在道路上,直接伸手钳住你的脖颈向后拉。
“你、不想死的话就送我去码头或者机场!”
“我说过…那是、自投罗网……”
喉咙被捏紧,气流艰难地从孔隙中钻出来。
“我不管我不要死!摩托、摩托给我!”
“喂!别碰车把手……!”
争抢中,橡胶摩擦地面发出尖利的声音,摩托失去平衡撞上护栏,中元隆广被惯性直接甩出去摔在地上,头破血流。你戴着头盔情况稍好一些,但头晕耳鸣,一条腿还压在空转着的摩托下面。
好痛啊[***]的……
你实在没能憋住这句国骂,撑起摩托把腿抽了出来。手套下半截擦在地上已经磨破,满掌心的尘土砂砾,但你没时间计较,敲敲头盔耳麦的位置,首先确认琴酒那边的监听是否还连接着。
滴、嘟嘟……只有忙音,你松了口气,总算成功脱离监听。
来不及庆祝,你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去查看中元隆广的情况。
后脑破了一块,但不是太严重,及时救治还能活。
……
听着由远及近的警车鸣笛声,你闭了闭眼,从挎包里掏出□□,拉动枪套让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手微微颤抖着,但坚定地指着他的头部。
“……对不起。”
“砰!”
□□的后坐力震得你腕部发麻,你望着地上中元隆广的尸体,预料中的罪恶感和恐惧感并未出现,你只是忽然想起了赤井秀一曾经和你说过的一句话。
「很多时候,你不憎恨谁,对谁都怀抱着善良和爱,是没有办法守护一切的。」
琴酒说你软弱确实没错。你明明身在组织这样的环境,却连为了保护自己而伤害别人的勇气都无法鼓起,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命大。
但他不知道的是,人这种生物看似脆弱,实则会为了自己之外的谁变得无比坚韧、无比强大。
现在的你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所以即便背负这份罪恶,让自己的手沾染鲜血,也能在之后的生活里宽恕自己,走出阴影。
你检查了一下摩托的情况,好在你的宝贝老婆是有多层防护的,摔了一下也只是掉了一些漆。你忍着腿疼跨上摩托,最后再看了一眼中元隆广的尸体,随后驶离了现场。
之后,琴酒似乎认定中元隆广不肯来见自己,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卧底的情报,只是想骗组织捞他出去,威士忌组的怀疑被解除。
光荣负伤归来的你直接住进了医院,骨折的腿打了石膏,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对医生说是骑自行车被撞的。
隔天下午,你一边吃水无怜奈削的小兔子苹果,一边看电视台关于中元隆广被劫事件的报道。
“……制造了很可怕的恐慌,歹徒甚至在现场投放了音爆弹和烟雾弹,但万幸是无人伤亡……”
无人伤亡……你心底最后一丝不安彻底消散。
水无怜奈才坐了没有半个小时,就站起身。
“哎呀,时间快到了,我该走了。”
“欸?不是说今天没有工作吗?”
你用牙签插起一块小兔子苹果,疑惑道。
“是啊,但他们的工作可是结束了,以最快的速度,差不多现在已经到楼下了。”
水无怜奈这么说着,还用一种莫名怜悯的眼神看你。
可能是脑震荡的影响,你从昨天就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现在她这么一提,你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
……
对哦……这一整件事,好像、大概、似乎、可能没和他们通个气就自作主张了……
嘶……突然觉得口中的苹果有点难以下咽了是怎么回事,你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去抓水无怜奈的胳膊。
“等等、你不能走,救……”
“咚咚。”
病房被敲响了,你在想自己现在装昏还来得及吗,吃到一半的小兔子苹果要怎么才能光速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