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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榕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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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初到榕州

“前面就是榕州了!”陈小九向前远远眺望。他站在马车箱子上,像一根瘦高的幼树。这两个月来,陈小九身高猛涨,再不是之前矮小的模样。

霁司月极轻的嗯了一声,声音小到只有她自己听到。少年模样的人腰身越发纤细,连日赶路的劳累写在微垂的睫毛和消瘦的下颌线上,只剩一双眼睛越来越水润霍亮。

正如一开始指定的路线,他们一路乘船到了蜀州,而后在蜀州重新走上陆路,翻过这座名满天下的山后,就抵达榕州了。

霁司月从前只知蜀道奇险,然而亲自走过一遍,才知道什么是黄河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这一路上地貌复杂,山瘴重生,许多深山老林遮云蔽日,根本无法辨认方向。若非江池云通晓天象能观地势,加以司南探路的辅助,不知道还要在里面绕多久。

此时,榕州的城门在眼前耸立,深黑色砖墙上爬满墨绿苔藓和藤蔓,宛如一个风中静默的怪物。

霁司月心情沉重,身为押运使,她的职责在将这些货物运到榕州后既算结束了,等货物正式移交后,她就要启程回京城,而江池云则要留在榕州,协领南方军队,镇压南蛮乱军。

后面的事怎么说,她一个人要怎么回京,霁司月没有头绪。

然而这一路上,除了接近榕城时江池云让她换上一身普通士兵的红色戎装之外,他们几乎没有沟通过入城后的事。

眼下榕州就在眼前,霁司月来到江池云身边,企图问问他接下来的计划,不过江池云说的话却出乎她的预料。

“我知道你不愿意来这一趟,”江池云悠悠开口,“但是没有我和景恒,你走不回去。所以,你得等我们的事都了了才行。”

霁司月心中松下一口气,虽然一开始她确实不愿意来榕州,但是现在,她倒是不介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江池云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判断以她的身形本事,能做些什么。

“马上就要入城了,你就跟着押尾兵们在后头随军入城,不要被人注意到,不要多问为什么。”江池云低声说完,双腿夹马加速上前,留在霁司月独自在后头。

霁司月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来到队伍后方,将自己的马交给武千户后,混入行军中。

她早就换好了普通士兵的衣服,经过连续两个月的时间和这些士兵们同吃同住,举止习惯也沾染上粗放不羁的派头,现在站在一起可以说是融为一体,别说城门守卫一般对军队人员不细看,就是认真寻找,也要好好看上一番。

长长的队伍一点一点被城门吞入口中,进城比想象中的顺利,城门守卫甚至都没有要求开箱检验。

不知道是肖鼎心大,还是压根就无所畏惧。

进城后,队伍的速度放慢不少。榕州城中路上行人不多,霁司月一面赶路,一面观察周围情况。

乍一看,这里和普通城池的差别不大。街头巷尾,有商贩有行人,花前树下,有酒肆有客栈。但细瞧两眼后不难发现,这里人人面色紧张,目光躲闪,不敢直面军队,而且街上几乎都是男人和老妪婆娘,霁司月仔细搜罗了两圈,竟是一个年轻女子也没有。

她想到先前薛顺口中,那对为了女儿上京的夫妇。

看来榕州城内的情况,要远比看起来的样子复杂。

她伸着脖子去看江池云,好奇他是否也注意到了这城中不寻常的地方

江池云坐在马背上,长发束在头顶随着身形左右轻晃,衬得他宽肩窄腰危险又迷人。他似乎察觉到了霁司月的目光,懒散回头,目光轻撞后又平淡挪开,没有丝毫变动。

得了,霁司月暗道,这人神经如此敏锐,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榕州知府县衙,榕州太守余崧迎了出来。

霁司月在队伍的后头,听不清前面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她远远看到余崧官帽都没带好,一双眯眯眼对江池云点头哈腰笑得谄媚,便已知对方是个草包。

对这种人,江池云连寒暄都懒得,从太守余崧处领了榕州舆图后就要走。

余崧却拦住他,硬是又讨好着送上一对领路小厮后才觉得放心。

霁司月知道官场上有种人遇事不送礼不献媚就于心难安的,大概余崧就属于这一类。

不过有了带路人,他们后头的脚程确实快了许多,愣是赶在晌午前就来到位于榕州最南边的南军大营。

不同于一路上他们暂宿过的其他营地,南军大营门口大喇喇的敞着,无人把守,营口处的旌旗看着脏兮兮的,应是许久不曾换洗清理了。

江池云目光晦暗,下令进营。

南军大营里头开阔空旷,大片空地规划得四四方方平平整整,一丝杂草也没有,十分适合练兵。

但是他们进营到现在,竟是一个兵也没见到。霁司月心道奇怪。

觉得奇怪的不止她一人,武亮上前请示了江池云后,来到旁边的营帐旁直接掀开帐门,里头景象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已经晌午了,这些士兵竟然都还在睡觉!

帐中人被外头阳光晃了眼睛,蠕虫一样翻身躲光,嘴上咕哝着骂骂咧咧。

江池云面色铁黑。

武亮一声冷哼,冲进去把人直接拉了出来。

那人裤子都没穿,两条腿在地上滚了一圈黄土又被石子划着,瞬间脾气暴起,大叫道:“个老子的哪个动我,找死啊!”

啪!一个清脆的声响落在他脸上。武亮使出十成十的力给了这人一巴掌。

“醒了吗?”武亮声音粗粝,没等对方回答又是左右两个耳光。

这人显然被这劈头盖脸的巴掌打懵了,愣了好半天才扯起嗓子问:“你们谁啊?”

武亮并不回他,而是问:“你们肖总兵呢?”

这人看看武亮,又看看高头大马上的江池云,似乎回魂了,他想起,这两天是有一队押送军饷的人要来。听说带头的人是个厉害角色,为此肖鼎让他们把那些活儿都先停了。

他马上收了先前的嘴脸,恭敬道:“肖大人还在榕州宅上呢,要下午天凉快了才来。”

“宅上?”江池云垂眸冷道:“他倒是在这安家了。”

他挪开目光,不再去看对方衣衫不整的污糟模样,漫声道:“从军懈怠,罚二十军杖。”

江池云没有特地对谁讲,但他话音刚落,手下的兵将立即有人拿出军杖,有人出手按住那人,迅速执行命令。

那人的惨叫声响彻营地,三三两两的开始有人出来,他们看到一行陌生的士兵正在搬卸货物,闷头扎营,动作井然有序。

江池云则点了苏景恒和霁司月在南军大营中走着。

这会儿营中活动的人多了起来,这些士兵或是操练腿脚,或是在树下歇息纳凉,似乎没人在意他们三人,但他们又总能感受到从暗处射来的探视目光。

按照薛顺所说,肖鼎在军中挖盐井,用演武场晒盐,但是这一路上,他们并没有发现对应的地方。

“难道是薛顺在骗我们?”苏景恒问。

“不至于,撒这种谎没有意义,应当是我们还没找到。”江池云环顾四周,“肖鼎肯定事先得了消息,将痕迹掩盖了。”

“南军上下一气,都提防着我们,怎寻找突破呢?”霁司月跟在他们身旁,一身下级士兵的打扮,像个随从。

江池云深深看了她一眼。

苏景恒则语带调笑:“他们提防我和江大人是应当,提防阿月你一个小兵卒子作甚?”

二人对视一眼,一起看向霁司月。

霁司月由迷茫转入恍然大悟,又从恍然大悟转向惊愕诧然,怪不得江池云要让他留在榕州,还要她伪装起来,合着在这等她呢!

“你们要我去打探?”霁司月惊叫。

江池云不置可否,从一开始他让霁司宸点霁司月为押运使,就是看中了她孑然一身无人认识,又身负武功能言善道的本事。

霁司月觉得不可理喻:“这里情况未明,到现在连肖鼎的人都没见到,你们就让我去以身犯险?”

她话里带着委屈,一路上脏活累活全是她的也就算了,到了榕州还要她先去试水,这两个人是拿她当骡子用呢。骡子也没她惨吧。

江池云上扬的眼角一眯,斜睨她:“你若不愿,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带上你的人回京了。没用的人莫要浪费我军中粮草。”

霁司月心中一滞,她无法否认江池云说的对,但是真话听起来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她高昂着头,看着江池云,半天没开口。

江池云收回目光,无声等待霁司月抉择。

“知道了……”她声音闷闷的,“我去看看灵桃安顿的怎么样。”说罢独自走了。

苏景恒神情复杂,看向江池云:“你这人就是不会好好说话,司月性子这么好,也能被你气个跟头。”

江池云面色如常,声音冷淡:“你同情他,那你去替他做了这事?”

苏景恒连忙摆手,他可没法自降身段和那些的鄙俗南军混在一起。

傍晚时分,肖鼎终于出现了。

他没有通传就直接进了江池云的帐中,显然没有将江池云放在眼里。

这会儿江池云正听南军的左右参将汇报情况,两位参将对江池云俯首贴耳,有问必答,一改懒散作风。

肖鼎心中嗤笑,他当然知道这二人为什么如此毕恭毕敬,一进营他就听说了,新来的监督总司江池云刚到南军,就赏了一个教头二十军杖,下手狠辣决绝,直把人给打残了。

肖鼎一双三角眼盯着江池云,目光不善。

“肖总军见到本将怎么不行礼?”江池云声音响起,却没有分给肖鼎半个眼神。

他声音不响,却富有穿透力,霁司月在帐外也听得清清楚楚。

“就会在那摆将军架子充大人,神气什么啊!”她恨恨地说,“还不是靠我们下面的人累死累活给你赚军功。”

旁边几个南军听见了,交头接耳起来。

“还协领南军呢,刚来就打残一个,老子倒了血霉被分到你营下,”霁司月继续骂道,“一路上风餐露宿,到这饭都没吃一口还要给你在外头站岗。”

她骂的情真意切,灰头土脸的面孔上写满不爽,抬头对那几个南兵喊:“看什么看,过不两天你们就被练得和我一个鬼样。”

那几个南兵被她这么一拨弄,终于按捺不住心痒,走上前去。

作者有话要说:黄河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为诗词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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