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靠在墙角，试图通过缩小占据的空间大小来提升安全感的男人惊慌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厌恶地往旁边走了几步，躲开四溅的鲜血和倒下、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

“初次见面，我是舞者，很高兴与你相遇。”她恢复了平和的神情，优雅地行了标准的礼，像刚从芭蕾舞演出中逃出来的首席演员。冗长的裙摆轻轻提起，其上缝纫的珍珠闪烁着，仿佛流转的银河在她的裙摆上，原来银河在白天是不存在的，因为它们都在这条美丽的裙子上充当配饰的珍珠，“这里不太安全，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你受伤了吗？还能够自己站得起来吗？”

“不，不，我没受伤。是的，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可以自己找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然后躲起来。”他语序混乱地回答着，扶着墙壁颤抖着站了起来。

“那就太好了，”舞者微微颔首，耳边繁琐的黄金、珍珠和宝石的耳饰轻轻晃动，反射的光斑映在脸颊上，像是谁的泪水落在上面，“快点去你说的地方吧，注意安全，再见。”

男人靠在墙上，让无力的双腿逐渐找回知觉，让即将跳出胸腔的心脏重新回到肋骨之后。在舞者的裙摆即将要从眼前消失的时候，他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心上的问题，那个问句从唇边快速滑出，犹如一条鱼从手中挣脱：“请问，请问你是英雄吗？”

“当然不是，”舞者含笑转头看向他，带有攻击性的妆容在柔和的日光下失去锋利的棱角，如同打磨过的光滑木质玩具，明亮、高饱和的蓝色眼睛像是浓缩了十个宇宙的天空，“我只是一名舞者罢了。如果非要用这类的说法来称呼我的话，请叫我英雌吧。”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天上的那个虫洞？”希尔薇在行走的间隙抬起头，望向天空腹部裂开的伤口，以及源源不断掉落出来的碎裂的脏器——齐塔瑞人和它们的战舰，“我应该要怎么做才能把那里填上？”

“找到宇宙魔方，用洛基的权杖，就可以把虫洞关闭。”系统说，同时为希尔薇展示了宇宙魔方和洛基的投影，荧蓝色半透明的投影漂浮在她的身前，周围盘旋着碎屑的深蓝色亮点。

“把这两个东西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玛丽回我的消息了吗？英雌们的具体位置在哪？都在地图上标记出来吧。”希尔薇向投影撇去一眼，收回目光，“哈，真难想象，一个伪装英雌的人居然会在纽约出事的时候第一个到场，而其他的英雌这个时候都在干什么？睡觉和喝酒吗？”

“实际上，这个时间段美国队长正在和鹰眼晨跑。”系统带着点幽默意味地说，“他们还得换装备，所以时间比你长了一点。”

希尔薇皱了一下眉，换了一个问题：“玛丽回消息了吗？早知道我就把手机一起带上了。”

“她已经锁好门窗，还去武器库里面拿了两把机关枪和十个手榴弹，顺便穿了两件防弹衣。”系统精准地给出了数据，“她家的玻璃是中国制造的防弹玻璃，还是双层，齐塔瑞人进去估计也得花上几个小时吧。”

“她家还有武器库？我怎么不知道？”希尔薇震惊了，“等等，她居然还会用枪？她怎么都没和我说过？”

“可能是因为你没问过吧，”系统说，“以及玛丽在被绑架以后报了泰拳和跆拳道的班，现在已经是黑带了，能轻松制服三个成年男性。她还去学了枪支的使用，拿到了第四十七届纽约市射击比赛总冠军。所以她现在非常安全，甚至比你还要再安全一点。”

“那真是太好了，”希尔薇松了一口气，“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要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下一个地点快到了吗？女巫给出的分析是让我先去关闭虫洞，还是先救其他人？如果我去关闭虫洞，会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决断而死？又会有多少人因为不关闭虫洞的举动而死？”

“先去关闭虫洞，总会有人因为这场战争受伤和死亡的，这是历史上无可避免的规律。”

“有没有一种能够把伤亡人数降到零的可能性？”

“除非神灵降世和奇迹诞生。”

“神灵和奇迹？”希尔薇冷笑一声，“我就是上帝！”

亡灵游走在街头，血红色带有暗纹的长袍在高速飞行中化作一团浓重的血雾。锋利雪白的镰刀以极高的速度旋转，切断齐塔瑞人的脖颈，它们的头颅在空荡的路面上向各处滚动，血液在柏油路面上铺成一首暴力的颂歌。“罪恶，全部都应该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透过层叠的绷带，无法看清他的脸，只有沙哑的、带着裂痕的、仿佛被烈火反复炙烤过的声音留在原地——又是一颗头颅落到地面，溅起土黄或浅灰的尘埃。

牧师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清晨的雾气还没有褪去，浓郁、冰凉、沉重的露水在她的黑色长袍上凝结出细小圆润的水珠，又渗透过纤维，湿润一片布料。她双手合十，潜心祈祷，在飞扬的尘土和武器的蓝色电流中显得宛如纤细易碎的玻璃。“请您降下恩泽和奇迹给这所城市吧……”她低声许愿，“请您将仁慈和怜悯赐予这所城市吧……”迎面攻来的武器对上她坦然无畏、澄清浅蓝如同海湾的眼睛，在柔和的金色光芒中化作瓦解的碎片，被风带向远处，不留任何痕迹。

女巫站在天台的边缘，橘色的长发被黑色丝带束在脑后，她含着一颗荔枝味的棒棒糖，目光从最下方移动到最远的边界，楼顶的强风将宽松古怪的衣服反复吹动，在躯体上不断拍打。她咬碎糖块，扔掉白纸压缩折叠裹成的糖棍，精准地投入楼底齐塔瑞士兵武器顶部飞溅的电流中。“牧师小姐，麻烦你来A5区，又有一群钢铁怪人掉下来了。亡灵现身，麻烦你去B6区，那块有人要被抓到了，最好快一点。真是的，它们到底投入了多少兵力在这里？”她仰头向天空的伤口看了一眼，再次低下头，嘟囔着：“怎么都这么喜欢看地球被入侵的剧本啊？这简直太烂俗和无聊了，光凭我都能写出几万部。”

“是吗？”希尔薇听到系统的回答，带着叹息声和轻笑声，“那么，拜托你来拯救世界啦，亲爱的神灵。”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没有人回复我上一章的问题（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