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夜沉淀着什么？

是霓虹灯照耀下如镜花水月般破碎古怪的现实。

是街头小巷人人皆知默不作声实施的犯罪预谋。

是绝望的人生，是高悬之月也照不亮的漏沟水道。

是挣扎的信念，是再也得不来过不去的过往曾经。

三天前。

哥谭，夜。

哥谭的夜晚罕有人会出门，在犯罪者之都，夜晚出门不亚于在经过扒手小偷时戴金链镶金牙浑身表现“我是大款来偷我”，跑的再快也没用，没了白天时的大太阳照着，黑灯瞎火就是给罪犯的信号，是罪犯的狂欢。纵使有都市传说般的义警晚上执勤，但如若没有道德与法律约束永远不能去低估人性，在利益与欲望的驱使和引诱下，他们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哥谭的夜里还能出现在街角街巷的除了特殊职业者、预谋犯罪的小偷罪犯、试图钓鱼的团伙和罕见稀少的普通下班社畜，还有一种人：

——自杀者。

这是一条没有红绿灯指示的十字路口。

虽说是夜晚，但偶尔也会有一两辆载着狂欢者的车呼啸而过，风卷起车尾气，连带着音响拉大传来的音乐一同消散。

在夜色下愈发沉默的路灯旁站着一个抽烟的人。

他就是一个自杀者。

他发丝掺白，眼神是那种死寂的绝望，脸上带着肉红色的烧伤，这几乎毁了他的全脸。但更为致命的是本来应该是左耳的地方是一片空。

风卷起他的他的衣袖，露出原本应该长着左手的地方——那一片袖管下是空荡荡。

他是谁？

不重要。

他的过往？

也不重要了。

今天他什么都没带，除了这身已经五天没洗的衣服和唯一半包从垃圾桶捡到的劣质香烟。

但不重要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劣质的香烟炸起刺鼻的味道，和空洞的夜色下灼热的霓虹灯扭曲的色带相得益彰。

他深深地呼吸了口夜晚冰凉的空气，那些沉郁的苦痛辛酸顺着冰冷的空气沉到他的肺里。

他重重地咳嗽，咳出烟气，咳出血与笑，却咳不出不痛快。

就好像只有痛苦大声的咳嗽才能让自己的灵魂不至于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吸完了。

空余一点火星掉到地上，很快灭在凄厉的寒风中。

他迈开腿，站到十字路口的中心。

闭上眼，他听到对面驶来的车的上面载着的音响上传来的“尖叫”。

“砰”！

刺目的灯光“砸”到他的眼皮上。

向他撞来的车上传来音响，里面有人声激昂的高唱。

“God knows that I'm alive ”

“上帝就知道我还活著”

……

哥谭最近多了一个奇特的午夜传说：

——在午夜十二点，走到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中间闭上眼，当有车灯照向你的眼睛时数六下再睁开，你会来到一个黄沙弥漫的地方。

在那里找到唯一的绿洲，那是死神的「起死回生的神奇道具」的藏宝地。

不过鉴于哥谭奇闻轶事已经够多了，比如哥谭午夜怪人蝙蝠人常年埋伏在黑漆漆的滴水兽上头，只等罪犯干坏事的时候从天而降朝他们的下巴来上个重重一击；比如夜间在阿卡姆能听到令人胆颤心惊的笑声，再比如……

再比如最近的蝙蝠侠屁股圆润的弧度已经开始让他的老对头怀疑起皮套下已非熟悉故人了。

因此在哥谭这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欢乐大舞台，一个突然出现、毫无基础底蕴的“普通”小故事着实无法让大家投注目光。

直到……

熟悉的警笛声响起，戈登警官推门下车，他胡子拉渣的脸出现在众多人的视线中。

戈登一步步沉稳地踏在地上，他的目光从周围神情各异的旁观者的脸上辗转而过，然后投向了地上的尸体。

这已经是本周他接到的第七起离奇的车祸案了。

每一个都是面目狰狞地死在自己的驾驶座上。

每一个死者都是在停靠十字路口中心的车上发现的。

每一个死者被发现时死者乘坐的车都打开了所有的车灯。

每一辆死者乘坐的车的行车记录仪都被不明磁场干扰，在一股奇特力量的支配下毁掉了所有记录。

他们死法各异。死者有的面目狰狞，身上带着箭矢的刺伤痕迹；有的身上大范围失血，身上带有形如利斧的刀具劈砍的痕迹；更多的则是嘴唇干裂，面孔龟裂，身体干扁，全身脱水，嘴里塞着大量黄沙，法医鉴定其因为过度口渴产生幻觉将黄沙灌入口中。

但哥谭哪来的沙漠？哥谭附近有河有海，但就是没有沙漠。

他们之中有些人只失踪了不过一会儿，等再次见到就成了渴死的尸体。

又是什么造成他们在短时间内就大脱水甚至产生幻觉死掉？

唯一不变的就是法医检测出每一个死者的指甲缝和嘴里都含有黄沙。

这些黄沙含铁量较高，里面掺杂了不少的金属离子，但主要成分还是普通的二氧化硅。这样的黄沙哥谭化工厂附近一挖一大堆，根本不起眼。

戈登又调查了案发现场的路口监控，他很快发现那些死者的共同点——他们似乎都在夜晚经过了十字路口。

那问题来了——十字路口的监控忠实地记录下案发的情况了吗？

答案是——有！但并不清晰！

戈登调查了所有路口的监控，在这些监控里他发现七个死者生前最后的影像，但所有的影像都没记录那些人究竟是怎么连车带人一起消失了，就好像被自然地删去监控的一角画面，上一秒被害人还开着车驶过十字路口，下一秒车直接带着被害人的尸体停在路中心。

早在他遇见第二次发现再度死于十字路口的奇案后，他就敏锐地从毫无头绪的线索中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他立刻下令封锁现场。

但哥谭四通八达，交通要道众多，即使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大家的日子该过的还是在过，君不见小丑炸了那么多次哥谭大桥那座桥梁还是照旧运行下来。

如果因为什么“防范于未然”的扯淡理由让所有的十字路口都禁止通行，那当天就得有人举着牌子去到交通局抗议。

在不影响交通的情况，他最多只能封锁现场几小时。

几个小时过后，该撤的都必须得撤，一个人的死亡带不来什么也带不去什么，最多在车辆驶过出了事故的地方加上一个「事故高发地」的牌子竖立警示。

已经是第七个了，再不谙世事的人都能从最近十字路口骤增的事故和相应竖立的告示牌看出事故不简单了吧？

更何况是向来多灾多难以至于在面对危机来临时格外有经验的哥谭市民？

那为什么，还会有人接二连三不顾危险，依旧选择在夜晚经过“十字路口”？

戈登当然知道答案。

——自哥谭三日前十字路口突然上演了一出“绝症痊愈”的好戏后，哥谭的局势陡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没有人不期望逃离死亡，在贪欲的引诱下，无数暗中的势力将目光转到最近突然在哥谭兴起的午夜传说：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站立在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中间，等待灯光眩目，闭起眼心中默念六下，睁开眼你会来到一个黄沙弥漫的地方。

——那是是死神的绿洲，「起死回生」的宝藏就藏在那里静待有缘人的到来。

十字路口，午夜十二点，黄沙……

当谣言传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没人会去在乎它的真假。

大家一边嘴上嗤笑编的太差，一边心生好奇，忍不住掺入其中。

渐渐的，卷入案件的人越来越多，在越发离奇的谣言和可怖的死亡人数奠基下，这种神妙诡异的氛围，反倒让一部分人相信了传闻的“真实性”。

当戈登敏锐地意识到这起案件或许有神秘侧的力量掺入时，事情已经大发了。

案件尚未清晰，水已经浑了。

他把这一系列连环案件告诉了蝙蝠侠，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在“蝙蝠侠”沙哑的嗓音中，戈登明白他会插手这件事的。

戈登知道，他面前的那个“蝙蝠侠”，不是之前的“蝙蝠侠”。

蝙蝠侠行动了，他也不能干站着。

所以戈登选择亲自去调查这件事。

他第一个调查的线索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他去了哥谭的教堂。

哥谭犯罪率没一日往下掉，可教堂却越建越多。

除却冠以“哥谭”为前称的“哥谭大教堂”外，其他大大小小的教堂有十数个。

戈登和教堂里的神父结束了例行聊天，他没有发现线索，于是回了家。

案子那边因为有神秘侧的影响，戈登并不认为自己能硬抗法术效果，暂且走不通。

传闻已经在哥谭影响太大了，牵扯太广，很多位高权重的人已经因为“宝藏”一事掺入这事，他也很难在其中找到答案，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自焚。

那他还能做什么？

戈登遍布粗茧的手停在案件案宗副件上方，他闭上眼，想起三日前突然出现在十字路口中心的“绝症痊愈”者。

他突然出现在路中心，衣衫褴褛，表情狰狞，见到他的人无不以为这是阿卡姆没关好跑出来的疯子。

他大声哭笑，捂住自己的脸喃喃：

“我的手、我的耳朵、我的脸都好了……”

路中心人来人往，总有几个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而一旦听到注意力就不容易挪开了。

后来附近的银行又发生了抢劫案，罗宾解决了又一次银行抢劫案后发现了那个人……不，应该说，是“那具尸体”！

——他已经死在流弹木仓击下，成为死亡名单上的一串数字的尾数。

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也不会衍生接下来的诸多事端了。

他被草草收尸了事，因为没什么朋友亲人，在查找信息时还麻烦了一点。

但他们最终还是搜查到了死者的具体信息——结果令所有看到信息的人大为震撼。

对比死者生前，他原本脸上的烧伤复原了。

左耳“长”出来了。

缺失左手的地方突然长出了一只手。

身体上的暗伤、疾病通通消失。

如果只是简单的医治修复那就算了，大家还能用一些“科学”的理由敷衍过自己“坚定科学”的心，可离奇的是，通过法医对死者骨龄的策算，死者的年龄要比查到信息上的那个人至少年轻十五岁！

这不是“医治修复”，而是“返老还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