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累。”
冯乘濋临场反应,勉强换了个词出来。
“行,你们也别太沮丧,至少咱们下午还能休息。”卜千一有气无力,拿过导演组的题词卡,开始棒读。
“在这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时候,很荣幸成为各位的导游。”
“看起来大家都很有精神,那么下午的自由活动,将在半小时后开始。”
“由于是自由活动,所以午餐和晚饭都请各位在镇上自行解决...我草?”卜千一瞪大眼,“这也太抠门了吧!”
“等等,我们身上...”江照溪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我们身上是不是,没有钱啊。”
六人面面相觑,心里百感交集。
之前再苦再累,好歹节目组还提供个杂粮馒头,现在倒好,这是饭都不给吃了。
已经把想退出喊累的赵子轩彻底失去梦想,不顾形象躺倒在地上:“让我晕过去吧...”
“可以试试拿劳动力换。”白晤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过幸亏他早有准备,至少他们A组不需累死累活,也会度过愉快的下午。
将一部分蘑菇留给民宿老板当报酬,剩下的打包好,和泥螺一起扔上三轮车。
“蘑菇我记得,你们这泥螺这是哪来的?”
卜千一看着那些色泽光润,品相不错的螺狮,颇为摸不着头脑。
“只是在茶田里面,发挥了下我们华国人的优良传统。”
白晤语调谦逊。
“只要能吃的东西,都多看看,能找吃的的地方,一定不能错过。”
猝不及防被强塞鸡汤,B组两人含泪干下,捶胸顿足自己没有多看看拉磨时候,有没有糠落下来。
“白白这么细心,你们活该第一名!”
“倒也不用这么努力。”
白晤目送他们远去,有些无奈。
感觉这档综艺的教育效果已经达到了,短短一天,就能让他们以后遇到再难吃的剧组盒饭,也轻松光盘。
“你打算卖蘑菇和泥螺?”
冯乘濋看出来了白晤的真实目的。
“对,泥螺不顶饱,我们没必要全吃了。”白晤神秘兮兮,“等会去镇里,把它们利益最大化。”
只是短短一天,回到辛夷镇热闹街市,众人竟然品出些许热泪盈眶之感。
热辣的剁椒香味钻进他们鼻子里,呛得慌也让人倍感亲切,街头的荔香饼甜丝丝,简直比山珍海味还要诱人。
卜千一眼睛黏在冒着蒸气的大白馒头上,咽了口口水。
“等会请你们吃。”
白晤合计了下手头的土特产带来的收益,请几个馒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算了吧,大家不是都没有钱吗。”
赵子轩觉着他只是画饼,凉凉道。
“是啊,白白,你们剩的也不多,自己吃就行。”
江照溪以为是白晤要普度众生,颇为感动也于心不忍。
泥螺的份量大家都知道,哪怕是那一大桶,估计也就够A组俩人果腹。
“分头行动吧。”张成叹了口气,“找找有没有要帮工的地方,还能赚点饭钱。”
他这话一语惊醒梦中人,毕竟他们现在除了劳动力,的确一无所有。
众人作鸟兽散,只有白晤和冯乘濋还留在原地。
“就在这摆吗?”冯乘濋盯着眼前闹市。
“不行。”白晤摇摇头,“这不是流动摊位该摆摊的地方,会被城管抓。”
“我们可以不摆摊,跟着我。”
闹市里人潮汹涌,他害怕同冯乘濋走散,伸出手来。
冯乘濋只是迟疑了一下,没有排斥,牢牢回握住了他。
白晤的手是微凉的,反倒被冯乘濋温热的握力给激得颤动了下。
摄像师屏息凝神,目光越过卖糖葫芦的小车,越过琥珀色的糖画,将这幕牢牢记录下来。
白晤穿越熙熙攘攘的人流,躲到小巷子里,喧闹声渐渐远去。
“到了。”白晤眯眼站定,看向不远处的蝇头小馆。
“没有摆摊的工具,效率很低,不如换个思路。”他笑笑,“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他打开袋子检查,所幸泥螺们都还顽强,安静浸泡在水里,和被捞上来时并无两样。
他重新扎紧塑料袋,走到馆子前,用冯乘濋和摄像都听不懂的当地话喊了两句。
南方小城的软语带着一派独特风情,黏在一起的音节暧昧,就似三月惯有的风。
里面出来个神色疲惫的老板娘,瞧见白晤,对他身后的相机露出警惕表情。
“我是看到门口的牌子,想问问您这收泥螺吗?”
“是在录节目,您不用紧张,后期不会泄露您的个人信息。”
白晤换回普通话,脸上温和的笑容让老板娘对他狠不下心来。
对面善的小伙子,她讲话也温柔起来,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答:“收的,但是让后面那镜头收收,看着怪吓人。”
白晤看了眼摄像师,他识趣地将镜头调转,去拍在边上静站着的冯乘濋。
白晤嘀嘀咕咕和老板娘说了什么,女人绽开笑容:“行,我给你算算钱。”
将蘑菇和泥螺都拿给老板娘,她利落称重检查过后,递给白晤一沓一元和五毛的纸币:“小伙子,稍微等等炒螺狮。”
这堆钱加起来不超过十块,可白晤收着心满意足:“好,谢谢您!”
“小镇里的餐馆,许多都是收河鲜和蔬果的,只是需要挨家挨户推销,我们今天运气好。”白晤冲着冯乘濋道,“遇到人美心善的老板娘。”
厨房里传来蜂窝煤燃起的声音,隐约还有老板娘的笑声:“呦,小伙子嘴真甜。”
“你吃辣吗?”
现在不是饭点,他找了个空位,托腮问冯乘濋:“要是不吃,我和老板娘说下。”
“吃。”
“那就行。”
一盘份量很小的螺狮端上来,老板娘也没多招呼他们,笑盈盈回到厨房准备晚上的营业。
“乘濋,你也吃点。”白晤示意冯乘濋,“去外面吃不到的。”
冯乘濋盯着盘子,没有说话。
“你...不喜欢吃螺狮吗?”
白晤有些困惑,虽然说是有很多人不爱吃河鲜,可按道理饿了这么久,应该不会挑拣才是。
“不是。”冯乘濋垂眸。
见他久久没有动手,白晤思忖片刻,了然笑:“你没挑过螺蛳,对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冯乘濋估计之前家里条件还不错,多少有些四体不勤。
可要是光他吃,冯乘濋看,这播出去太不像话了。
“我教你。”
螺蛳已经被处理好尖部高温爆炒,其实只需要拿牙签一挑,就能将里面的肉囫囵取出。
白晤收回手:“就这么简单,你试试。”
冯乘濋拿起根牙签,动作还有些笨手笨脚,磕破了螺壳,也没把里面的肉取出来。
“没事。”白晤淡定拨出来另一颗,“再试试。”
轮到第二个就好了不少,冯乘濋小心翼翼,总算是将螺肉挑了出来。
“这就对了。”
见冯乘濋学习能力还不错,白晤放下心来,自顾自也吃起来:“咱们吃完,拿钱换点别的填肚子。”
想了想,他又补了句:“要不留几个螺狮给他们尝尝?”
螺狮在有些地方甚至上不了桌,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节目组,可谓是山珍海味。
“嗯。”
冯乘濋点点头,镜头里拍到他转瞬即逝的一丝不情愿。
摄像师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告别老板娘,他们将剩下没几颗可怜的螺狮装好。
“其实冷吃还有直接腌制的吃法,但是容易有寄生虫。”白晤冲着镜头道,“大家还是不要模仿,一定要把螺类炒熟。”
白晤如此熟练,摄像师已经见怪不怪,把镜头拉远,方便记录场景全貌。
他们没有从闹市回去,而是往更深巷子里走。
喧闹声越来越小,白晤总算找到辆从闹市归来,准备打道回府的烧饼车。
已经到卖早点和午餐的小贩下班时间,这时候想从他们手里取得更便宜的食物,会容易很多。
又是通摄像和冯乘濋都听不懂的方言,卖烧饼的小哥脸上表情黑得像烤糊的饼,语速越来越快,足以看出白晤砍价有多么狮子大开口。
白晤也不甘示弱,语调不紧不慢,却丝毫未乱节奏。
剩下的那几个饼如果吃不完,也留不到明早,最后小贩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
白晤用五块钱捞到五个带馅的烧饼,还热乎着,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因为是处理小贩卖剩下的,馅料没得选。
冯乘濋拿过袋子,白晤从里面找出个白糖馅的,美滋滋咬了一口,腮帮子鼓囊囊。
螺蛳就是打打牙祭,还是碳水管饱。
见他这副模样,冯乘濋脸色温柔了些,也跟着拿出另一个白糖馅的烧饼。
“今天赚了。”白晤含含糊糊道,心情颇好。
虽然螺蛳和菌菇是折市场价六折卖掉的,老板娘应该比他更开心,但在这种综艺里能吃到热乎的白面,白晤自认已经足够幸运。
他瞧了眼剩下的烧饼,表情有些不满:“怎么我们俩光吃白糖馅,把肉馅留给他们了,不行,我还得藏个大的。”
“好。”
天边泛出隐约金色,冯乘濋看向青年:“我们该回去了。”
“行,回家喽!”白晤加快了脚步,仿佛即将迎接的,不是陋屋和食不果腹。
“对了。”也许是因为难得的好心情,也许是刚刚螺蛳里有些黄酒,他脑子发热,微微侧身,看向冯乘濋,“你知道我和老板娘说了什么吗?”
杏眼里闪过丝兴味:“我说,我朋友第一次来这儿,没吃过螺蛳想尝尝。”
“擅自用了你的名义,抱歉啦。”
作者有话要说:白白不会知道,他现在口嗨的每句话,都是cpf为之痴狂的理由。
ps:若非经过加工,大家不要生吃河海鲜,真的很不安全,辛夷镇水质好,白白都不敢这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