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善很尴尬，除了约会被尚启明撞见的慌乱，还有撞破尚启明约会的尴尬和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尚启明一身酒气满身衣服皱巴巴的站在门口，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还挽了一个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烈焰红唇的美女，比起文莉莉，这位美女兼具妩媚和野性。

双方都有点惊讶和尴尬，还是美女看情形不对，先开了口:“启明，这是谁呀，你认识吗？”

“这个是我儿子尚善，这个是……？”尚启明看了宋其琛一眼。

“叔叔好，我是宋其琛，是尚善的同学，是过来找尚善玩的。”宋其琛也是第一次看到尚启明，尚启明比宋其琛略矮，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湛蓝休闲西装，国字脸浓眉，眼神却很温和，样貌中等，很明显尚善长得更精致一点淡眉杏眼更像文莉莉。

“尚善你好，同学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女朋友，我叫徐云。”这位叫徐云的美女热络地打完招呼，娇嗔地轻推了一下尚启明:“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呢。”

“尚善，这个是徐云，你叫她……徐……徐阿姨吧。”尚启明也没料到这时候碰见儿子，难免有点心虚。

“叫阿姨，那不是把我叫老了，不行不行，我接受不了，你叫我姐姐就行。”徐云一听立马表示反对。

尚启明听了头疼，不理他问宋其琛:“宋其琛同学是吧，你们今天准备去哪玩呀，没安排的话叔叔请你们吃顿饭吧。”

“谢谢叔叔，不用了，我今天要回雁南，尚善是来送我去车站的。”

“哦是么，那下次你来华阳一定要到家里来玩。”

“好的，谢谢叔叔。”

“爸，我先送宋其琛去车站了，你有时间打个电话给奶奶吧，你昨晚一晚上不回家她担心地不行。”尚善从见面就说了一句然后和宋其琛先离开了。

宋其琛看着明显闷闷不乐的尚善，用肩搂住他:“怎么了，很介意这件事啊。”

“我哪有什么立场发脾气。”尚善依旧怏怏的:“你不用担心我了，赶紧回去过个好年吧。”

宋其琛有点了解他，如果他和他爸有什么矛盾说清楚就好了，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但是尚善不一样，如何和父母自然地相处对他来说反而挺困难的，毕竟他从小不在尚启明身边长大，文莉莉也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

“如果真的很不开心就告诉尚叔叔，别闷在心里。”宋其琛鼓励他。

“没有，我觉得自己不应该不开心，我妈都结婚了，我听他们说我爸的前妻袁姨也在国外再婚了，凭什么我爸不能找女朋友呢，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尚善话没说尽，他不想影响宋其琛回去的心情，他从小孤独长大，虽然有宋其琛总是陪着他，但是毕竟不是家人，也总是难免孤单。在邱小青和尚启明身边的这几年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但是如果尚启明结了婚，家里有了新的女主人，可能从小文莉莉带给她的感觉，他发现他居然有点恐惧长得这么漂亮的女性，尤其她的身份是尚启明的女朋友，他现在反而有点明白贺佩对文莉莉和对他的厌恶了。那是一种明知不可挽回愤懑感。

尚启明把徐云送回去，又接着去上班了，徐云是附近一个高档楼盘的置业顾问，他最近一直想换套房，嫌现在住的这一套小了，去看房时结识了徐云，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徐云年轻漂亮，比文莉莉还风情几分，尚启明当时就看对了眼，交往有段时间了，他觉得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也想图个安稳，还没和邱小青还有尚善说是因为第一还没考虑清楚，第二也怕尚善闹别扭。

上完班尚启明回到家想和尚善聊聊，发现他还没回家，问邱小青:“他送同学还没有回来吗？”

“你怎么知道他送同学去了啊？”邱小青也好奇。

“今天早上在路上看到了。”想到早上尴尬的情形，尚启明没好意思说是在宾馆。

“怎么样？好看吗，跟你说就是尚善新教的女朋友，昨天特地来和尚善过情人节的。”邱小青跟儿子八卦。

尚启明失笑:“什么女朋友，明明是个男同学。”

“你什么眼神，怎么可能是男同学呢，昨天尚善还特地换了身新衣服去的呢？明显就是约会去了。”邱小青不相信。

“一个长得比尚善还高的小伙子我怎么可能看错”尚启明说完，忽然心里升起来一股狐疑，他早上看到尚善时，但是由于太过慌乱也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两个人出门好像是手牵着手的，举止也很亲密，不像是普通同学的样子，只是早上见面尴尬他完全没想到那上面去。想到昨天就是情人节，哪个大学生会在情人节约个哥们出来玩呢？他都浪漫了一把因为这个夜不归宿的，他想起有次来公司的客户，两个男的公然的亲亲我我的，不堪入目，还标榜恋爱自由，让尚启明格外看不顺眼，要不是因为对方是甲方，他都要拍拍屁股走人了。尚善这个儿子在他眼里懂事又孝顺，他一个坐牢出来了好不容易打拼有了点起色赢得了一点口碑，要是传出去儿子是个同性恋别人怎么看他，公司众人可都知道他有个名牌大学的医学生儿子。何况他都这个年纪了，就算结了婚也不一定会有儿子了，以后连个后代都没有了。尚启明越想越郁闷，安慰自己别想的太多了，还是等尚善回来再和他好好聊一聊，看看时间又恼火怎么这么晚了这小子还不回来。

尚善送完宋其琛不想马上回家，买了杯热腾腾的奶茶在马路上慢慢溜达，这是他的习惯。小时候和宋其琛玩完，宋其琛被他爸妈喊回家了，没人关心他回不回家，他也不想回家时也是这样，在马路上慢慢溜达看着周边的商店和往来人群，直到把不顺心的事低落的心情排空，蓄满了能量才回家。

直到晚饭时间过了他才慢悠悠地赶到家，一回到家就看见尚启明阴沉个脸坐在沙发上:“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一出口，尚启明发觉自己口气莫名有点重了，又连忙找补:“不是送同学去了吗，他还没走吗。”

“没有，他上午就走了，我在街上逛了会才回来的。爸怎么就你一人在家呢，奶奶呢？”

一听不是和那个男同学在一起，尚启明心落了地:“你奶奶吃完饭去跳广场舞了，你饭吃了吗，秋姨还热了饭在锅里。”

“我在路上吃了点饼，不吃了。”说完尚善依旧看着尚启明，尚启明是个闲不住的人，很少看到他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感觉尚启明特地坐在这等他，貌似是有话对他说。

果然尚启明迟疑半天开了口:“宋其琛你们俩关系很好吗。”

尚善以为尚启明应该是跟他谈徐云的事，但是他也想到是跟他谈宋其琛的事情，也许是他跟宋其琛谈恋爱的是被发现了，但是尚善对自己也挺意外的，自己心里首先升起来的居然不是害怕而是一股压抑很久的愤怒:“什么意思？”

尚启明第一次听到尚善这么尖锐的语气，一抬头正好看到尚善衣袖里的手表，皱紧了眉头:“手表怎么回事，他送的？”尚启明眼力不凡，一眼看出这块表价值不菲，他这个老男人都知道情人节送手表是怎么回事。

“对，就是宋其琛情人节送的。”尚善明白尚启明已经猜到了，他也不想隐瞒。

“还回去，你看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了，这个宋其琛父母也不好好管管他。”尚启明始终对尚善存着几分内疚，不能心安理得地指责尚善，反过头来怪宋其琛，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怎么上大学一个学期就把他儿子带坏了。

尚善也怒了:“是他没人管吗，宋其琛爸爸妈妈人不知道多好，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在他家吃过多少顿饭，住过多长时间，好像是我从小没人管吧，你们永远只顾自己当初何必把我生下来。”尚善这句指责也不知道埋在了心里多久，一说完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尚启明一听明显也有点心虚了:“尚善，爸爸不是这个意思，唉，爸爸也内疚从小没照顾到你，爸爸现在这么努力工作也是为了你啊。”这么一解释，积累了半天的怒气也散了。

“不用了，爸，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尚善发觉自己哭了，也觉得不好意思，擦完眼泪，认真对尚启明说:“爸，我不是怪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和宋其琛，我们两个，我们两个知道好歹。”

尚启明叹气，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也没立场指责尚善。尚善站了一会发现尚启明也不说话了，忽然问尚启明:“那个徐……阿姨……你们怎么回事。”

尚启明苦笑:“谈恋爱啊，我这个做父亲的都阻拦不住你找个男人谈恋爱了，怎么，你这个做儿子的还要阻拦老父亲晚年找个伴吗？”

尚善脸一红，知道尚启明这么说表示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忽然心里对纠结了一天尚启明可能给他找个小后妈这件事的不痛快心情也消弭了，也有心思开玩笑了:“可是她看起来好年轻。”

“你爸年轻的时候就图钱走了弯路，认了栽受了罚，现在不图钱了图图色还不行吗。”

听着尚启明的恶声恶气，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于是坐到尚启明身旁，挽起了尚启明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把头靠在了尚启明身上:“爸，你别生气了，我都已经长大了，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屁的数。”尚启明心中暗想，但是看到尚善像小时候一样，一见他不高兴了就扑上来撒娇哄他，不由地眼眶一热，自从出狱后，尚善对他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明显没有小时候的亲近了，他心里也难免遗憾。

“怎么了，文莉莉对你不好吗？”尚启明想起文莉莉势利的一家，尚善跟他住在一起后从未提出要回去看看他们，也知道那一家子人对儿子不怎么样。

尚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爸，当初你怎么看上我妈了？”

“这还用问，你妈长得多漂亮啊，我有次去你妈公司，一堆人里就妈妈长得最好看。”

“但是我妈脑子空空，除了逛街打扮什么也不会，也没有袁姨厉害。”尚善发现自己评价文莉莉也挺刻薄的，小时候他其实暗暗羡慕尚信的，同样只有妈妈，尚信的妈妈可以为尚信遮风挡雨，但是他的妈妈却不行。

“男的不就是挣钱养家糊口吗，我要是能好好的，你妈除了逛街打扮的确也不需要再做什么，我当初也挺对不起你妈的，不过她现在找了个好归宿，也挺好的。你袁姨也好，就是太厉害了。”尚启明谈起他生命里的两个女人语气淡淡的，既没有抱怨似乎也没有留念。

尚启明年轻的时候野心勃勃，既图钱对袁欣也图色对文莉莉，出狱之后倒是痛改前非沉稳了很多。尚善小时候不明白，懂事之后对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还是颇为介怀的，但是他能看的出来尚启明出狱之后对他的尽力弥补，他也非常感念爷爷和奶奶对他的照顾。亲情在尚善的生命里无论是得到的还是没得到的，似乎总有残缺，但幸好他是善于与自己和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