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谷主喜欢就好。”洒脱男声带笑,高大俊朗的男子自府中大步而来。
叶锦熙抬眸瞧他。
男子眉宇间洒脱不羁,是同林栖风极为相似的气质,却比之林栖风更添一分潇洒。他身着宽袍大袖,衣襟处繁复的暗纹在阳光下蕴着藏而不露的细腻色彩。
但最吸引叶锦熙目光的是他那一双盼顾生辉的凤眼。
孟菘蓝也有这样一双凤眼。
不过相比起孟菘蓝凤眼的威严,因其洒脱的气质,男子凤眼中更多的是漫不经心。
“孟司使?”叶锦熙口中是疑问的语调,但眼中满是笃定。
“孟觉予。”男子笑道。
他倒对叶锦熙一眼就认出他没有什么惊讶,想是落青或云染微曾提起过。
毕竟这是他们的独子,提前准备些画像或留影石也不无可能。
但叶锦熙还真不是因此而认出孟觉予的。
落青对他提起过南桑巡检司的人员分配,云染微更是把南桑几个主事人的事迹一一规整后摆放在了他面前。
但叶锦熙实在懒得去看那厚厚一沓资料,全抛给盛桓溪去看了。
反正盛桓溪看了,便等于他也看了。
只是再如何懒惰,叶锦熙对于南桑巡检司的司使孟觉予还是有些了解的。
嗯,文字上面的了解。
孟觉予,川柏孟氏上任家主幼子,十五岁拜师昆仑,迈入元婴期后被派往南桑巡检司,至今已经四百余年。
叶锦熙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出身川柏孟氏。
如今看到本人,那双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凤眼更让叶锦熙感到亲切。
孟觉予感觉到了叶锦熙飞扬神采下细微的亲近,虽然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这小祖宗愿意亲近于他,自然是好的。
心里想着这次来的小祖宗脾气还怪好的,孟觉予就看到了闻天那忧郁而俊美的面庞。
他心中哑然。
南桑和妖域身为邻居,他自然是见过这位妖族大祭司的。
早已听说妖族对青龙的虔诚,但竟已经到了修为高深的大祭司都要去养青龙幼崽的地步了吗?
余光瞥见闻天刻意落后几步的身影,孟觉予收起眼中诧异,似是什么都没看到:“司中为你们准备好了休息场所,都是云芃山弟子,就给你们安排进了一个庭院里。”
他说完,转身便往府中走。
叶锦熙也不磨叽,一马当先跟在孟觉予身后。
盛桓溪对叶锦熙的情绪极为敏感,叶锦熙见到孟觉予后突生的那丝亲近自然被他察觉到了。
师兄竟是喜欢这般长相吗?
他心中暗潮翻涌,面上却不露分毫,甚至能脚步自若的跟在叶锦熙身后——他早已习惯隐忍。
南桑巡检司虽在城中央,但占据的面积却不小。
走了大约半刻钟,门前垂着细柳的庭院映入眼帘。
“里面房间都是新收拾出来的。”孟觉予停下脚步:“你们先休息一晚,明日当值也不迟。”
说完,他也不待众人应声,身影一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叶锦熙抬眸也只捕捉到些细散的灵光。
“进吧。”他倒是不纠结,进了院子就打量起里面的屋子来。
庭院里的屋子大差不差,布局摆设都没有多少区别。
叶锦熙随手选了个顺眼的屋子,然后转头睨了眼盛桓溪。
盛桓溪看似神色不动,但唇角微不可查的翘起一瞬。
“我选师兄右侧的屋子。”他道。
玉越澜张口欲言。
“我要左侧的。”闻天轻笑。
玉越澜只得悻悻闭嘴。
他虽也想要,但有自知之明。
不同于罗茂思和云巧只以为闻天是个未曾见过的师兄,玉越澜可是知晓闻天身份的。
况且叶锦熙还视闻天为亲近长辈。
盛桓溪早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屋子,自然不屑于掺和旁人的争端。
他往屋子里走。
“盛师兄,你是不是走错屋子了?”罗茂思犹豫。
“我给师兄收拾屋子。”盛桓溪语气平淡,但罗茂思硬是从中听出了一丝炫耀。
他僵在原地,耳边响起玉越澜恼怒的冷哼。
闻天将几个孩子间的心思皆收入眼中,心中哼笑。
一个个臭小子,都在觊觎他养出来的小白菜。
水灵灵的小白菜是那么容易拱的吗?
他迈步走进叶锦熙屋子,就看到盛桓溪熟练的从储物袋里拿出叶锦熙的用具一一摆好,一时间他竟全无用武之地。
闻天怔了一下,很快便想起下山前他去问叶锦熙需不需要帮忙收拾东西,那小混蛋捏着储物袋信誓旦旦的说都装进里面了。
敢情是都装进盛桓溪的储物袋里了。
他想出门去问问那小混蛋,但刚转身便停下了动作。
他略一沉吟,不由得忆起从叶锦熙塞在角落的小箱子里翻到的那几个话本子。
——没有察觉自己心意的大小姐被身旁好友或者是伺候的丫鬟一点,猛然明白了自己对穷小子的心意。
闻天的目光落到懒散坐在屋外的叶锦熙身上。
眉眼昳丽的少年坐在盛桓溪擦拭出来搬到屋外的木凳上,手中拿着张丹方低头研究,看都没看屋内勤勤恳恳的盛桓溪一眼。
还没开窍呢。
况且盛桓溪这小子隐藏的很好。
他想了想,决定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
总归,叶锦熙不会吃亏就是。
这么一开解自己,闻天顿时心平气和起来。
他走向自己的屋子。
老人家该休息了。
——
次日,南桑巡检司大厅。
叶锦熙他们到时,孟觉予已经等在里面了。
他们踏进大厅,身后的大门‘吱呀’关上,另一侧直通府邸外街道的大门被灵力推开,露出外面平整宽阔的街道。
叶锦熙先是同孟觉予打过招呼,然后才打量起整个大厅。
大厅内放了十几个木凳,没有什么条理的随便在厅内搁着,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墙上钉着的数排长木板。
它们自上而下排列着,中间隔着五寸距离,每条木板上镶着等距离的上粗下细的木头柱,除了第一排从右向左数第一个木头柱上挂着块巡检司的白玉令牌,其余皆是空着的。
见叶锦熙他们在打量墙上的木头柱,孟觉予扬起笑,语气是奇异的漫不经心:“这是我们挂令牌的地方,你们将令牌挂上去,有需要的人会来查看你们令牌上记录的种种事迹,最后选择所需的令牌主人去帮忙。当然,你们可以拒绝。”
“也不用担心令牌丢了,上面的法阵可不是摆设。”他似是安慰。
“南桑巡检司里的其他人呢?”叶锦熙选了个顺眼的位置将自己的令牌挂了上去,问。
“南边海里妖兽不安分,他们现在都在那边处理妖兽。”孟觉予道。
他扫了眼面前的叶锦熙一行人——闻天不在。
其实孟觉予还有话未说。
听了是衔霜剑尊的宝贝儿子要过来历练,他特意将其他人都派出去剿杀妖兽。
巡检司嘛,总有那么几个身后站着靠山的小祖宗过来历练。
他们南桑巡检司既不同于依靠修者门派庇护的城池,也不同于由朝廷控制的属地。
因为南桑大大小小的一系列事情都由南桑巡检司做主,形同虚设的衙门几乎就是个摆设,所以鸡皮蒜毛的事情特别多。
他本打算用这些磨磨新来的云芃山弟子,没想到跟着来的小祖宗格外讨人喜欢。
孟觉予余光瞥过眉眼弯弯同身侧黑衣青年说话的叶锦熙,感觉就像在看族中特别喜爱的小辈。
但是,工作还是要做的。
孟觉予潇洒的一甩袖子:“你们守着吧,我回去休息一下。”
只是——
叶锦熙看着孟觉予的背影挑眉。
怎么那背影横看竖看都透着一股心虚呢?
叶锦熙很快就理解了。
陆陆续续走进来的百姓神色愁苦却无畏惧,看到他们先是惊叹一番,然后纷纷诉苦。
东家的鸡丢了,西家的牛跑了,老王家的耗子爬上床把枕头咬坏了……
零零碎碎又满是烟火气。
*
不知不觉中,半月已过。
这半个月,叶锦熙和盛桓溪是最忙的。
叶锦熙容色昳丽眉眼张扬,是极具攻击力的明艳长相,但微微一笑酒窝深陷,甜意几乎要溢出来。
人以容色取人,南桑城的百姓自然也不例外。
听说其余城池的人听了,都在打听叶锦熙什么时候会去他们那里的巡检司分司呢。
叶锦熙外出,盛桓溪就会取了令牌和他一同前往,两人就这样忙起来。
玉越澜也想跟上,但他虽容貌冷峻但一开口傻乎乎的意味四溢,百姓们不怕他,在抢不到叶锦熙令牌的情况下就会去找他。
他脱不开身,也不愿去拒绝殷切望着他的百姓,只得遗憾的同叶锦熙分开。
可盛桓溪就不同了。
他的冷是由内而外的,阴沉冷厉浸透了骨血。
虽然他从未有过出格之举,但百姓们还是忍不住惧怕他。
不过盛桓溪也乐得清闲,正好不妨碍他跟随在叶锦熙身侧。
这种时刻,叶锦熙几乎不会拒绝他。
毕竟不论有无委托,一同参与任务的修者完成任务后都会在令牌上留下刻迹。
多年相伴,叶锦熙早已不再将盛桓溪放在‘玩具’的位置上,但盛桓溪是完全属于他的这个认知从未改变。
他的人,他会负责。
所以,叶锦熙绝不允许盛桓溪令牌上是空荡荡的一片!
这一日清晨,难得无事。
叶锦熙靠在盛桓溪搬来的椅子上,一只手逗弄着王家婆婆养的那只三花猫,另一只手懒洋洋的托着腮。
“门外那家伙,你都转了三圈了,还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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