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垂眸看了自己一眼，没吭声，苏小沫左右张望，连忙去叼糕点给他，刻意地讨好。
司湛神色凝重，眼前这模样憨态可掬的小鸟竟然是恶毒师尊，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好好的，师尊为何会变成一只可爱肥啾呢？
他微微抬头对着苏小沫试探道：“师尊？”
苏小沫吓了一跳，如临大敌般全身的羽毛竖起，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小子该不会认出我来吧？不，不可能，连白师兄都认不出来他怎么可能认出来？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知晓，若他知晓了，必定会一手捏爆我这鸟身的。
她强压那颗忐忑跳动的心，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歪歪头乖巧地“啾”了一声，看上去如同一只未开灵智的灵宠。
她强压那颗忐忑跳动的心，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歪歪头乖巧地“啾”了一声，看上去如同一只未开灵智的灵宠。
为了降低对方的怀疑，她故意外头歪头啄食，笨拙地将自己弄得羽毛满是芝麻，远离高冷尊贵的师尊形象。
司湛看得满脸正色，突然一手抓住他，眸子凌厉如刀，手上的力度渐次加大。
对方丝毫没有半分玩笑之意苏小沫吓得浑身颤抖，眼珠惊恐地瞪着，心里暗叫：完了完了！死定了！
身上的压迫感越发浓重，她感觉自己被压的五脏六腑都喘不过气来了，难受至极，痛得连思考都无力了，频频翻白眼。
“师尊！师尊弟子突破了，弟子突破了！”亏得在她即将断气之际，屋子外头传来虞乌桕兴奋的喊声。
那一瞬，她感觉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司湛并未因此放开，而是将她捧在手心，伸手轻轻抚摸着，宛如在安抚受惊的宝贝。
虞乌桕冲进来，左右张望不见师尊身影，当视线转移到司湛手中的可爱肥啾时惊怔片刻，跑过来蹲下身行礼，喊：“师尊！您怎会变成一只鸟？”
“……”
苏小沫骇然地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
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司湛似乎未料到虞乌桕认出师尊，愣怔一下，随后半垂眸子，冷然道：“师弟啊，您真的是糊涂了，师尊如此尊贵又怎会变成一只任我拿捏的笨鸟，这是我从外头抓来的一只鸟，你莫要胡言乱语……”
此言一出，本欲与虞乌桕相认的苏小沫不由得心脏一缩，犹豫不定了。
事关颜面，若让世人知晓高高在上的晏殊一夕之间成了徒儿手中的鸟，那以后还能见人么？
虞乌桕没这么多，眸子凌厉地看了司湛一眼，执着道：“我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将师尊都认错。”
苏小沫苍白的唇轻轻哆嗦，对于虞乌桕能够认出自己甚是欣慰，但又不想被认出来。
事关颜面啊，她可是高冷师尊，怎么能让人知晓她变成一只可爱肥啾，刚刚为了苟活，还恬不知耻地讨好徒弟？
室内一阵死寂，所有人心思各异，内心波涛汹涌，脸上却没露分毫。
苏小沫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信步闲庭蹦到了窗棂上。
“啾！”
【还是趁机逃了吧，心烦啊心烦！】
听到她心声的司湛却在她扑扇蹦去的那刻，再次将她抓住，故意垂头低笑：“师弟，你莫要再提师尊了，再提……我家嘤嘤不禁吓。”
嘤嘤？这小子是故意的吧。
苏小沫心中的崩溃宛如洪水决堤，恨得一头撞在了窗棂上，可落到司湛手里，想动都动不得，索性闭眼装死。
“嘤嘤？”
虞乌桕脸色如吃了屎般难看，明显很难接受这个名字。
在他看来，司湛从不是那种有爱心会爱护动物之人，取如此软萌的名字，与他自身的画风不符合，再者，这明显是师尊，他天生异瞳，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司湛竟然给师尊取这种名字，简直……大逆不道，以下犯上。
司湛无声叹了一口气，将苏小沫轻轻捧在掌心，对着虞乌桕道：“师弟，你有所不知，师尊已闭关，这只灵兽是师尊闭关前送我的，应该是怕我修为低，以防万一让它护我。”
“……”虞乌桕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他摸不清这是司湛一人的胡说八道，还是师尊吩咐的。
“……”苏小沫不可置信地瞪着鸟眼，忆起方才这人还想杀自己灭口，如今这般胡说八道，还说得理直气壮，气得鸟嘴不停戳对方的手指。
但鸟的力气能有多少，那点力度也只是给司湛抓痒。
司湛瞥她一眼，蹙眉警告，隐隐有几份狠戾：“小东西，安分点。”
小、小东西？你这孽徒，大逆不道啊！
苏小沫愤怒扑打着翅膀，鸟嘴戳得更卖力，却察觉对方手上的动作隐隐用力，眼神变得昏暗不明。
方才这人杀她时也是这般眼神，顿时吓得她静若寒蝉，纹丝不动。
她蓦然忆起，刚才这厮对外宣称她闭关了，无人知晓她变成了一只鸟，换言之，她的生死由此人掌控……
好汉不吃眼前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先顺着这孽徒吧。
见她耷拉着脑袋蹭着自己的手指，司湛知晓她在向自己示好，嘴角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扫了一眼虞乌桕，他不悦地蹙眉，将手中鸟藏于衣襟。
接触那紧实的胸肌，温热的男子气息，苏小沫没有来地害羞，若不是鸟身，估计那双耳都红得滴血。
可转念又想：好歹是个帅哥，反正无人知晓我就是师尊晏殊，趁机占点便宜也不错，嘿嘿！
“……”司湛满脸黑线。
苏小沫丝毫未察觉，钻进他的衣襟里趴着，脸蹭着对方的胸膛，反复磨蹭，不时发出几声感叹：真胸膛真结实！平时肯定没少练！
“……”司湛到底还是个未识得□□滋味的毛头小子，哪能禁得住这般撩拨，霎时面红耳赤，身子微微颤抖，差点就站不住了。
虞乌桕看着司湛鼓起一小块的衣襟，鸟儿与司湛如此亲昵，他始终无法将这只鸟与高冷尊贵的师尊联想在一块。
他怯怯问道：“这只灵兽真不是师尊吗？可他的身上有师尊的灵力。”
司湛伸手摸了摸苏小沫的脑袋，阻止她放肆的举动，而后淡然回应虞乌桕：“它是师尊的本命灵兽，懂么。”
“懂了。”虞乌桕委屈地瘪瘪嘴，心想着师尊到底还是最宠司湛。
苏小沫浑身疲累，仿佛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蔫蔫地窝在司湛怀里睡着了。
虞乌桕见它可爱，又是师尊的本命兽，怎会不心猿意马，便忍不住伸手道：“让我摸摸吧。”
“不行。”司湛本能地护住怀里的苏小沫，但这种本能也只是一瞬，理智瞬间回笼。
“小气鬼。”虞乌桕不悦地嘀咕一声，垂头丧气离去。
司湛茫然地看着虞乌桕离开，这才想起来，他怀里的可爱肥啾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灵兽，而是那个他一向避之如蛇蝎的师尊。
司湛手指微微发抖，强迫自己将苏小沫从怀里捧出来，沉默地放在掌心上，盯着发呆。
该怎么处置呢？
夜静月影沉。
苏小沫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再有意识时身体正在微微晃动着，脚不落实处，仿佛漂浮在水面上似的。
她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四处看了看。
不知为什么，她现在身处在雪夜河的一叶扁舟之上，周围一片茫茫白雾，只能隐约瞧见不远处那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船只。
她歪了歪头，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正是人身。
“我是在做梦？”
一边这样想，她一边掐了自己一下。
疼疼疼，这好像不是梦！
清风居正院里种满了如雾似的迷雾花，此时被水浇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而苏小沫已经恢复了原身，正呆呆地坐在长廊的木阶上，冰绡落在前襟上，双眸呆滞地盯着虚空。
她浑身湿漉漉的，几缕青丝被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就连唇都泛着点病态的白。
又是一股水流从天而降，直直从苏小沫头顶浇了下来。
而她却仿佛没有看到，连躲都不躲，任由水把她浇个头顶，那用水珠凝成的白衫已经被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体上，隐约露出如玉似的躯体。
司湛进来瞧见这番情景，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吓，忙跑了过去，将伞撑到了苏小沫头顶：“师尊！”
苏小沫眼神涣散，根本聚不了焦。
司湛抬手晃了晃她的手臂：“师尊，师尊？”
苏小沫被他晃了半天才勉强回过神来，眼前这人分明是傅宏湛，她喃喃道：“傅宏湛？”
司湛一怔。
苏小沫摸索着抬手抱住他，小声说：“傅宏湛你这个混蛋，说好了来帮助我完成任务的，为何又失忆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掐死我了，我好害怕。”
司湛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苏小沫说完这些话后，又开始神游太虚。
司湛呆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师尊现在八成是又出了什么问题，只好将那纷乱的情绪放在一边。
他撑着伞将苏小沫半抱半拖地哄到了房间里，随手把伞扔在一边。
苏小沫摇摇晃晃地跌进椅子里，膝盖屈起，脚踩着椅子上，保持着抱着膝盖的姿势整个人蜷缩在狭窄的椅子。
司湛看到苏小沫这番狼狈的模样，拿了干巾将苏小沫脸上的水痕轻轻擦掉。
刚擦完，就看到苏小沫那双清冷的眸子缓缓流出两道水痕。他又愣住了。
苏小沫安安静静地落泪，却没了神采，仿佛一副傀儡，喃喃道：“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好不好？”
神使鬼差的，司湛抬起手轻轻地将苏小沫脸上的水痕擦掉。
“好。”
苏小沫轻轻阖上眼睛，不知有没有听见。
她这副神游空茫的模样一直持续了整整两日，直到第三日才清醒过来，可遗憾的是，清醒时分，她又变回了可爱肥啾。
司湛对于这个结果没什么不满意的，一回生两回熟，习惯性地将她塞进怀里，一块去上早课。
她睡了一觉，醒来后从司湛的衣襟探出头来，扫见那有如铁画银钩的字，不由得在心里暗赞：不愧是原书中的男主，写个字都如此赏心悦目。
“……”听到苏小沫在心里称赞自己，正在临摹的司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一滴墨水滴在宣纸上，瞬间渲染开来。
苏小沫并未察觉他的失态，眺望隔壁的虞乌桕，扫了一眼那龙飞凤舞的字，一脸嫌弃，心想：与司湛的字相比，虞乌桕的字真是太丑了！司湛这人当男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司湛拿了颗灵果喂给她吃，安静地收拾桌子。
苏小沫有些受宠若惊，眼巴巴地看着那张不悲不喜地脸，不懂他为何突然对自己这般温柔，仿佛自己此刻真的成了他的灵兽。
可是不应该呀，即便她蒙混过去，没有让这人发现自己是他的师尊，以司湛那冷心冷肺的个性，是断不会爱护小动物的。
看到他的视线，司湛抬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安心吃吧，没毒。”
苏小沫一愣，这才意识到对方误会自己了，她委屈地瘪瘪嘴，用力啃果子，自暴自弃地在心里暗想：别人当男主这么善良，你当男主这般恶毒，我看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是妥妥的一个大反派人设。万一变不回人身，我就赖着你一辈子，每日把你做的坏事发布出去，哼！
司湛站在一旁，宠辱不惊，好像苏小沫的批评和赞赏他都不在意，只是在别人发现不了的角落里，他的手垂在袖子里死死握着，骨节都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