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金丹被封,晨练也得出现。
江杞今日与木傀儡对练,这是刚入门弟子才会使用的训练傀儡。大师姐原先担忧她见到这傀儡会不悦,硬要逞强与人对练,万幸江杞一声不坑地持起木剑对招,内心高兴她懂事之余也相信那句反省并非随意说说——事实上,江杞被大师姐感动不已,她彻夜难眠如果还是跟师兄或师姐练,绝对吐魂归天。
虽然她现在也轻松不到哪,怜如雪没在看,但是耳朵灵,听傀儡被打的声音就知道弟子有无认真,江杞忍着哈欠努力提起精神,结果意外发生了。
剑突然断掉,还好死不死往小师妹砸过去。
“师妹!”
小师弟飞扑过去,担心剑会伤到小师妹,试图用手挡。
“胡闹!”
怜如雪挥袖,他被一道内力推开,连带那把差点砸到小师妹的断剑一起在地上滚几圈才停下。
“师、师尊对不起!师兄对不起!”小师弟顾不上吐血,急忙爬起来道歉,想看师兄的情况。
“还动?”怜如雪一句将小师弟钉在原地不敢动。
刚刚是二师兄与小师妹对练,当断剑飞来时,他早已注意到,准备替小师妹挡下。结果小师弟莽撞飞扑,二师兄来不及收剑,怜如雪只得朝孤昼蟾的方向拍掌,用内力推开他,虽然没打到慕夜阳的剑,但深厚的内力余波令慕夜阳吃痛地放开剑柄,手腕扭伤。
“无事,你倒是快打坐。”慕夜阳无奈,催促小师弟快替自己治疗内伤,思索下午要不要找时间去拜拜?
昨日划伤江杞的手肘,今日险些刺破孤昼蟾的脑袋,明日会不会伤到安雨蓉还是寒巧凝?
“你下次多注意,先专心凝神,别想其他的。”大师姐在小师弟后方盘腿坐下,双掌贴背,助他快住凝神运转金丹,治疗受损的内脏。江杞搔搔脖子,内心感叹怜如雪真恐怖,用不到十分之一的内力,打在小师弟身上也造成不小的内伤,需要大师姐帮忙调整。
这就是典型的小事化大。
断剑不稀奇,如果小师弟没有莽撞阻挡,二师兄早就把断剑打到旁边,手腕也不会扭伤。
怜如雪正在检查慕夜阳的伤势,叮咛先去冰敷,二师兄便离开了,等等他还要带外门弟子修练,伤到关节十分麻烦,无法靠金丹调息治疗。
江杞突然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揉揉冰冰的鼻子。
怜如雪瞥她一眼,开口:“江杞,去领剑继续练。”
“是。”
她三步两步往武斋去,回头看小师妹一脸不知所措,似乎还在理解怎么眨眼间大师姐在帮小师弟调身,二师兄跑去冰敷,她跑去拿新木剑,自己则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干嘛?然后与师尊对上。
江杞皱眉,脸红做什么?唉,算了。
她回来时将木傀儡推远一些,避免又发生断剑的意外,幸好到晨练结束,除了二师兄跟小师弟暂且成为伤患,一切都安好。
江杞回到房间才敢打哈欠,猜小师弟大概更讨厌自己了。即使这是无法控制的情况,但大部分人第一个想法都是“你怎么不注意点?”,忘了修真者用木剑本来就很容易断,甚至练到断才能证明自己有认真修练。想来想去,总归一个耸肩,怜如雪当时也在现场,如果她有错,并不会只有小师弟挨骂。
拿起石墨开始磨,江杞翻开上次的进度,就握着笔睡着了……直到敲钟声。
江杞先是迷茫,然后捂脸。
居然直接睡到晚膳?还好大师姐昨日让她先休息几日再劳动,不会被人问跑哪里。
可是今日毫无进度,江杞不敢再拖拖拉拉,即使怜如雪没说罚写最慢何时交,在她印象里最慢十天!江杞急急忙忙到食堂拿两枚饭团回房边吃边罚写,字写得十分小心,一连完成两页,听到敲门声才停笔,跑去开门。
有过昨晚的经验,她这次看是谁才说话,险些咬到舌头。
“师、师尊。”
“尚未沐浴?”
“是。”江杞注意到怜如雪的视线往她身后看,便开口:“师尊何事?”
“调身。”
江杞疑惑。怜如雪继续:“明后两天冷。”
喔,所以是要调整封丹,为了避免有个徒弟半夜冻死。江杞看怜如雪嫌弃自己还没沐浴的表情,顿时苦不堪言……如果说是罚写太入迷才没注意到时间,从抄写的张数就能看出数量不足,也许会令怜如雪质疑自己整天都在干嘛,然后更惨。
“沐浴完,来我房。”
“是。”
“还有,饭粒黏脸上了。”怜如雪说完就走,江杞急忙一摸还真的有,不敢耽搁时间,连忙戴衣物去沐浴,在泡热池时才想到……那些对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尴尬的暧昧感觉?
尚未沐浴。像是询问要不要一起洗香香增进感情。
沐浴完过去她那。像是询问要不要一起睡……江杞毫不犹豫换到冷池,把自己泡到嘴唇发紫才起身,觉得脑袋冷静多了。
她去怜如雪屋子的路上拍拍脸颊,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怕。原本平静的心情不知为何越来越紧张,江杞觉得自己真是情感丰富,可以为任何事情产生反应,殊不知年轻时的自己,确实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别人一看便知。
敲门,报上名字,不意外是大师姐开门。
大师姐带她到怜如雪的屋里,没走太里面,让她暂且在类似书房的地方等。江杞左顾右盼,忘记上次来是什么情况,视线最终停在右后方的屏风,那后面只有师姐知道长怎样了,其他弟子最多到这里。
怜如雪出来,就看到江杞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搔脖子,看到她时明显一愣,整个人都僵硬了。
“师尊。”
“进入正事吧。”怜如雪说完,往大师姐挪来的蒲团坐下。
江杞坐上另一个,背对怜如雪。
如昨日的情况,江杞感觉怜如雪打入体内的灵力时浑身不对劲,再加上现在身处对方的屋子,她变得更是敏感,一刻都不敢乱动,脑袋却不停想……怜如雪现在身穿的衣袍,十分夺人目光。
平日男装的怜如雪,只穿单薄的衣袍现身很要命。没有层层叠叠的衣物,只有单薄的白丝袍描绘冰肌玉骨,高冷仙气夺人神智,完全无法专心。难道她是因为这样才维持男装吗?将自己的英气拉高,使人们不过于注重柔性的那块。
怜如雪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会巴头。江杞忽然能理解重生第一天淋雨,食堂会那么多双眼睛看的原因。她光是那样就能引起蠢蠢欲动,怜如雪哪天心血来潮换回女装,肯定会非常精彩。
“皮肤痒?”
江杞的手指顿住,怜如雪继续:“擦药膏,别抓。”
“是……”她将手指放下,只能强迫自己把习惯改掉。
调整的时间不长,对江杞而言却度日如年,她尽力不去感受怜如雪的一切,但是闭上眼就能想像出她屋里的样子,顿时对自己感到绝望,为什么这么喜欢她?贪心到即使不想,脑袋也会擅自去想。
忘了当初来墨如兰的机缘,只记得见到怜如雪的第一眼,就喜欢上那位看起来冷冰冰的长老。
她的娘亲曾说过,“如果遇到第一眼就觉得正确的人,要好好把握住。”,江杞就决定即使她不属于任何一峰,也要认对方当师尊,所以努力抢夺弟子选拔的第一名,因为可以选择想去的山峰——她便开开心心地跑到怜如雪面前问。
‘仙师仙师,还缺弟子吗? ’
怜如雪那时难得睁大眼,第一名按照往年经验都是去前几峰,当时她们互看许久,一方在期待回应,一方觉得自己听错了,所以她又问一次。江杞仔细想,那时怜如雪其实想拒绝吧?却因为掌门说“就收一个吧”,她才将原本要说的话吞回去,一个颔首,认自己当徒弟。
江杞那时还不知道这份情感是怎么回事,只是非常喜欢眼前的仙师,想常常看到她。
当意识到非单纯的仰慕时,已经无法回头了。
尤其是她得知怜如雪,将以双修助小师妹突破修练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