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人禀报声进来时，皇帝一脚已然迈进长春宫。
他看向自己的皇后。
旋即目光落在自己的母亲身上，说道：“母亲。”
太后了解极了自己的儿子：“……来做什么？”
“皇后该回宫了。”
他踏进长春宫，却是没打算长留的模样。
戚柔柔脚步先一步不受控制迈向皇帝，站在皇帝身边。
太后：“你瞧着哀家能留住人吗？”
“那母亲，儿子就告退了。”
皇帝牵着戚柔柔的手，转身离开。
圆晴：“呜呜呜呜呜。”
戚柔柔回头看向圆晴：“她哭了。”
君无咎：“她少有不哭的时候。”
戚柔柔：“要不我们留下来吃饭吧。”
“朕倒是可以。”
皇帝看向自己的皇后：“只是母亲素来节俭，不喜欢有人当着她的面浪费粮食。”
皇后：“……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戚柔柔强调：“我没有浪费粮食。”
皇帝：“嗯，没有。”
自从来了之后，一日三餐的量全都缩减成一碗粥的戚柔柔不承认自己浪费粮食。
皇帝揉了揉自家皇后的头。
“对，没有，皇后只是单纯不爱吃饭而已。”
回到未央宫后，未央宫的宫人提前预备好午膳。
戚柔柔看到有人从后殿出来，扛了一些什么东西，不似平常的模样。
君无咎将她的头转过来：“皇后，一会儿再去看。”
“喔。”
戚柔柔又看了一眼，感觉有什么想不到的东西等着她。
午膳是热锅。
本来准备吃粥的戚柔柔，闻到热锅里的酒香，有点奇怪。
“这里面是什么？”
看着很像是现代的火锅。
但是又不一样。
皇帝想了想：“应该是酒酿鸭子吧。”
戚柔柔：“哇喔。”
皇帝：“皇后有进步，这次多出一个字来。”
戚柔柔目光幽幽，瞥向君无咎。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戚柔柔感觉这样的天正适合热锅，坐在桌子前，等着人来给她夹菜。
皇帝瞥了一眼皇后面前的粥：“皇后怎么不喝了？”
戚柔柔推开粥：“……我不喝。”
君无咎语气带着笑意：“不是说，没浪费吗？”
戚柔柔闻着酒香和肉香味，不想说话。
皇帝让宫人们把粥端过来。
“你干什么？”
君无咎：“皇后不想浪费，朕只能代劳了。”
戚柔柔语气感激：“谢谢。”
君无咎：“……客气。”
她是真不见外了。
没一会儿，戚柔柔面前多出鸭子的前胸肉和后腿肉来。
他挑了最嫩的地方。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一旁有几张薄饼，戚柔柔想起现代的吃法，找了几样菜加进去，卷起来，放进君无咎的盘子里。
君无咎意外：“回礼？”
戚柔柔：“应该是吧。”
她说话总是留着一线。
似乎绝对，肯定，一定，永远不会出现在她嘴里。
君无咎夹起薄饼咬了一口。
戚柔柔眼角余光注意他这边。
君无咎评价：“好吃。”
“那……”是。
她憋住话，说了一句：“还要吗？”
君无咎：“皇后，你面前的菜要凉了。”
戚柔柔这才夹起筷子，吃起来。
她只吃了几块肉，君无咎从一旁的配菜里挑来一些菜，确保营养均衡后，这才放戚柔柔离开餐桌。
饭后，戚柔柔跑到后殿。
宫人们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不疾不徐。
后殿原本有一方小小的池塘，不知何时被拓开来，变成一方大池塘。
里面多出几条锦鲤来。
戚柔柔一看，都是不大不小的锦鲤。
皇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说道：“养鱼的宫人说，几只年岁大的锦鲤习惯生活在御花园里，若是强行搬离，会有应激反应，所以就送了这几条活泼健壮的锦鲤来。”
戚柔柔目光盯着鱼塘。
“皇后，喜欢吗？”
君无咎是第一次试着讨女孩子欢心。
他心下有点紧张。
戚柔柔低着头，没说喜不喜欢。
君无咎没听到回应，想蹲下来，没成想，鱼塘里滴入水滴，荡漾着波纹。
一圈一圈，安静散开。
像极了蹲着的少女。
许是下雨了。
又或者是，她落了泪。
君无咎想到这种可能，当即蹲下来，想要去瞧。
戚柔柔扭过身子，背对着他。
“我没事。”
她声音透着绵软的沙哑。
君无咎没再去看。
他想做些什么，但是没有经验。
脑海里突然闪过圆晴郡主以前哭着要他抱的样子。
也许……抱一抱会不哭？
“皇后。”
“要抱吗？”
戚柔柔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
戚柔柔感觉到身后一阵温暖，旋即，她整个人被笼在一方小天地里。
昏天黑地。
这一刻，戚柔柔想，遭不住就遭不住吧。
她想起自己糟糕的前生。
她形单影只。
唯一养过的活物，陪了她八年，落入师父的鱼碟里。
碟子是长方形的。
它从火红，变成青褐色，躺在白色的鱼碟里。
戚柔柔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
师父说，她不应该用心思在这些东西上。
后来她再也没有在其他东西上花过心思。
戚柔柔抓住君无咎的衣角：“我……不爱吃锦鲤。”
“嗯。知道。”
君无咎不知道自己的皇后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她只是轻声地说：“我……”
她想说喜欢。
可喜欢一词既珍且重。
她不知何时，丧失了说喜欢的勇气。
她在他怀里，闷声道：“谢谢。”
君无咎再问一遍：“喜欢的话，点点头？皇后，朕想知道你的心思。”
戚柔柔：“你是在说鱼塘吗？”
君无咎：“如果你想说鱼塘的话。”
戚柔柔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触感鲜明。
“喜欢就好。”
君无咎心下紧张散去不少。
他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她的心思。
好在身为一代帝王，尚且能猜中她的心思。
“慢慢来。”他心想。
总不至于，人都在他的后宫里了，还追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