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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鲨鱼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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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狩日很快到来,为了朱利安初次在社交界的登场,珠宝首饰流水般涌入道格拉斯公爵府邸。

无人问津的佩里斯则在阁楼窝了整整两天,从和德维特比完赛那天,她把自己锁在阁楼,连食物都是安娜送到门口。

所幸阁楼里设施完整,不然安娜都害怕佩里斯把自己照顾成一个流浪汉。

佩里斯小姐的自理能力实在不敢恭维,不是说她一直被伺候习惯,所以十指不沾阳春水,而是佩里斯对于贵族小姐该有的一些规矩敬谢不敏。

公爵在刚把佩里斯接回来的时候,专门请来艾米莉亚女官来教导她,后来,世界上有了第一个把以脾气温柔、从不发火为名的艾米莉亚气到摔门而走连夜请辞的家伙。

佩里斯那晚和艾米莉亚女官说了什么?这曾经一度是上流社会最惹人心痒的秘密,热度超越了克劳迪娅公主殿下洗礼后获得特殊能力的新闻。

如安娜所料却不完全相似,待在房间里的佩里斯顶着一头海藻乱发,穿着睡裙翘着脚,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而书桌上堆满了一柱又一柱的白纸——自从成为中级魔法师,佩里斯彻底拥有了纸类自由,那可是木元素诶!对于中级魔法师简直小case啦!

她坐在转椅上——也是自己做的——扭来扭去,身子跟着椅子转动。

佩佩本来不想打扰她的思考,然而——

【佩里斯,你记得春狩是什么时候吗?】

“克劳迪娅说三天后?”

【贵族们要提前一天到哦?】

“嗯,那就是……”

【今天!】

“今天!”

佩里斯手忙脚乱,脚刚踩到地上,“咚——”,地面那张没消除的废纸立马让她滑了一跤,又因为摔倒前伸手抓了一把书桌,那些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纸张书本立马哗啦啦地倒了下来。

【佩里斯!】佩佩惊呼,【光明神啊,我都说了你要小心它们倒塌!】

佩里斯狼狈地从纸山中爬出来:“哦,别管这些,我有什么合适的衣服能穿出去吗?”

【按理说那些送进来的衣服里会有你的份,但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佩佩答道,【实在不行你拿魔法编一个出来也行,织物也是植物加工的?】

佩里斯右拳砸左掌心:“对哦!”

她打了个响指,碧色光旋从脚尖螺旋着包裹她,原本的睡裙化作棉质淡绿长裙,荷叶边衣领与袖口,白蕾丝缝在胸前与腰肢上,浅紫色郁金香刺绣覆盖在布料上,裙摆下是层层叠叠的白纱蕾丝,只差个裙撑就齐全。

佩里斯手指往头上一点,与裙子布料一致的发带扎好她乱糟糟的头发。

【诶,居然还不错!】

佩里斯得意地说:“奇迹佩佩,在线变身!”

【……】

佩里斯自觉地下楼,与盛装的朱利安碰了个当面。

朱利安穿着剧情中的那条人鱼纱鱼尾裙,颈间是被称作日出之光的黄钻项链,肌肤如雪,婉约动人,一抬头,顾盼生辉。

【她可真漂亮。】佩里斯对佩佩说,【这就是玛丽苏的打开方式吗?】

“日安,佩里斯。”

朱利安温和地和她打招呼,佩里斯被这一笑闪到,心肝一颤:【听见我的心跳了吗佩佩,这是人类对美女的最高敬意。】

“日安,朱利安。”

朱利安的声音甜美温柔:“可以同我们一起去吗,佩里斯?”

“不用了,朱利安小姐,”佩里斯疏离地回答,“公主殿下会派人来接我的。”

【不趁机问些什么?不是怀疑她重生或者,嗯,那个词是什么来着?穿越?】

【用处不大?她是圣女,要是有不洁的想法和行为都会被反噬。】佩里斯向佩佩解释,【而且重生了岂不是对我们有利?她心里我可是最好的朋友。至于穿越?】

【问问?】

【问问。】

“氢氦锂铍硼?”

朱利安怔愣:“什么?”

“没什么,”佩里斯微笑,“请问您知道有一位叫做莎士比亚的剧作家吗?”

“莎士比亚?”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朱利安瞳孔一缩:“你还好吗佩里斯?”

“嗯?”

“我是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生存和毁灭怎么能是问题呢?”朱利安担忧地劝导她,“光明神对每个孩子都播撒着仁慈与爱,无论遇到什么请不要放弃希望,好吗?”

“……嗯,好?”

朱利安给她赠送了一个光明祝福:“一切都有转机,请相信您自己。”

被迫容光焕发的佩里斯:“啊,谢谢?”

“不客气。”朱利安含蓄地点头,“那么猎场我们再见。”

佩里斯僵硬地说:“嗯,再见。”

【噗哈哈哈哈哈哈!】佩佩在她的脑海里笑得打滚,【救命,哈哈哈哈!】

【别笑了!】佩里斯恼羞成怒,【起码知道了她不是穿越的啊!】

【天啊,太好笑了,】佩佩擦擦眼泪,语气里还残留着笑意,【不过那真是个好句子啊,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春狩猎场位于都城往南的万仞山林中。

万仞山林,是由初代皇帝带领中央议会的大臣以及高阶贵族进行第一次大规模魔物围剿的纪念性场所,曾经在此处猖獗繁衍的魔地林在那次充满勇气与巨大牺牲的战斗中得以净化,如今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连绵山脉。

王室在这片山脉被圈出来的一片平地森林,后来成为了猎场提供春狩,以此每年来向光辉的往日表以敬意。

可惜的是,随着时间逐渐推移,春狩的狩猎性质逐渐削弱,如今几乎成为娱乐式的野营活动,伴随猎场里人为增添的野生花园,先辈们刚勇英毅之风早已无法再现,而一个男人若真想成为什么战士,便早早前往真正的战区了,也就只剩下平日里进不去伊莎贝尔的小姐们或耽于享乐的纨绔们积极地参加,偶尔几次才会碰见从战场回来的贵公子,大多时候也是黑着脸来虚与委蛇。

可是春狩的内核再怎么被降级,名义上还是个纪念性的正式盛事,于是王室无法避免地要来露面。

暮色将至,由皇家骑士亲自接来的佩里斯众目睽睽中下了车,她胸前别着一块血红火魔法石,那是女王借骑士之手送她的成年礼物,曾被女王在圣灵庆典上佩戴过。

无视那些嘈嘈切切,下车后,直接钻进克劳迪娅帐篷的她与艾米莉亚女官面面相觑。

艾米莉亚黑发黑瞳,让佩里斯想起自己原世界认识的人,一时间心中涌上怀念,神色瞬间温柔。

然而她没有佩佩的记忆,只当做对方是新上任的侍女,于是一开口就给艾米莉亚一个暴击:“这位新来的姐姐,我们似是见过的。”

教过佩佩还被气走过很多次的艾米莉亚:……

被这句话整懵于是没有反应的克劳迪娅:……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全部无语。

真正新上岗的公主侍女丽莎战战兢兢地打圆场:“佩里斯小姐,您同艾米莉亚女官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这么幽默啊哈哈哈。”

佩里斯:……

受到过艾米莉亚试炼的佩佩没有勇气幸灾乐祸,她叹息道:【我觉得你要改嘴上的习惯,佩里斯,摆烂,但不能为所欲为,这是你说的。】

【啊,这就是那位艾米莉亚女官吗?】

【没错呢。】

【……】

“佩里斯小姐,”艾米莉亚额头青筋直跳,但维持着女官的体面,“烦请解释一下您今日的穿着为何如此,特立独行。”

退到角落的丽莎埋着头努力忍笑,光明神啊,佩里斯小姐怎么做到让头发在室内还能发亮的呢?甚至还是绿光,衬得艾米莉亚女官的脸色都是灰败的,活像故事里的女巫。

“老师,”佩里斯乖乖叫人,面不改色地甩锅,“这是新的风尚,克劳迪娅也觉得挺好的。”

艾米莉亚维持微笑:“是吗,公主?”

昏暗中夜光的绿头发,村姑一样的单麻花辫垂在肩上,按理说素面朝天也不会逊色的年少青春,然而傻气的笑容在绿光里非常滑稽,再看看裙子,光明神啊,这廉价的布料,简陋的裁剪,肩膀上闪烁的夜光居然直直照耀在那枚胸针上,还有这裙摆下露出来的蕾丝和白纱!我就不信现在流行起这种风格。

克劳迪娅不知道对方整出了什么幺蛾子,只是回想起佩佩十八年来引领风尚的日常造型,以及对方基础牢靠的艺术美学知识,再加上艾米莉亚女官一年四季的靛色古板长裙,于是她理直气壮地回答:“没错,是挺好的。”

【传令下去,夜光绿由公主代言。】

【???】

艾米莉亚恍惚,无法分辨克劳迪娅知不知道佩里斯现在的尊容,但经过被肯定的佩里斯已是眉飞色舞起来:“老师,您看,这就是流行。”

谢谢,是不想理解的流行。

不管怎样,艾米莉亚也该离开了,离开前她语重心长,为这个不听话的学生痛心疾首:“佩里斯,我知道你突逢巨变心中迷茫痛苦,但是孩子,我所教导给你的是面对人生颠簸时的勇气与坚定,无论是否拥有贵族身份,从你习得那些知识时你已经拥有作为贵族的资格,务必把本心放在心上,切勿自暴自弃。”

佩佩哈哈大笑:【又被安慰了啊,佩里斯。】

因为装扮被鼓励的佩里斯后知后觉:【佩佩,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不是说这一身超棒?】

佩佩没有回应。

【佩佩?】

佩佩没有回应。

【啊,克劳迪娅这里居然有风系魔法石诶!】

【在哪儿!!】

【呵。】

【……】

送走艾米莉亚后,丽莎自觉地出去守门。

佩里斯像上回那样贴上克劳迪娅,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是一枚尺寸不和的戒指。

克劳迪娅用的白绸上还是之前她给改过的魔法阵,她问道:“眼睛好点了吗?”

“不痛了,你这个魔法阵还挺好用的,”克劳迪娅回答,“我给陛下提了你,本来陛下说明天抽空和你见一面的,但政务上又有了急事,春狩来不了,恐怕要等到之后。”

“来不了?”佩里斯皱眉,她与佩佩都没来过春狩,不清楚女王有没有参加,但就传统而言是该到的,“那这次谁负责出面?你?”

“是太妃殿下,”克劳迪娅嘲讽地笑道,“我记得她还挺喜欢你的。”

“是吗?难道不是看在道格拉斯家的军权上,好给她的草包儿子加码?”

克劳迪娅大笑:“佩里斯你可真没有良心,就这么叛变到王室这边,真的不在乎道格拉斯那边了吗?”

“在乎什么?”佩里斯垂眼,语气轻佻,活像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在乎他们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魔法之路?比起王妃,当个高级魔法师可划算得多。”

“我不信,”克劳迪娅变了脸,嘴角下垂,一时间王帐中气氛冷凝,“佩里斯,你不是这种人,既然道格拉斯养了你,你就不会轻易背叛,还是说你的背叛可能只是个幌子?但不管怎样,如今你已经上了这艘船,所有人都知道你先入了我的王帐而不是向王妃请安,所有人都知道你我成为好友,你靠近心脏的地方戴着女王的旧物。”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投奔王室,也不会为你的谋算感到愤怒,佩里斯,道格拉斯从来不是王室的敌人,所以我愿意实现你的愿望,那么,你能向光明神发誓,佩里斯·道格拉斯,从此效忠于陛下吗?”

如同佩佩了解克劳迪娅,克劳迪娅也对她知之颇深,可惜面前的人换了个芯子,于是佩里斯对佩佩调侃:【哇哦,看到没,不愧是我最喜欢的NPC。】

佩里斯毫无心理负担,她单膝下跪,牵起克劳迪娅的手吻上那枚刻有女王浮雕的戒面:“向伟大的光明神起誓,我,佩里斯·道格拉斯,谨遵道格拉斯家族的训导,愿将生命献给帝国的太阳。”

佩佩吓了一跳:【你真发誓啊?】

把这个世界当做闯关游戏的佩里斯无所谓地回答:【反正我又不信光明神。】

【向神明起誓是很重的!】

【可是我用的是佩里斯·道格拉斯的名字,这个名字和咱俩有什么关系?】

【……】

克劳迪娅收回手:“很好,佩里斯小姐,我们的联盟正式结成,若有所需,您的胸针会给您指示。”

“是,公主殿下。”佩里斯恭敬地说完,起身二五八万地挨着克劳迪娅坐过去,“好啦,那你给我讲讲春狩要干什么吧克劳迪娅!”

“……没大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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